李建林狠狠的瞪了眼鲁大红。
    眼神充满了戾气。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眼,他就瞬间收回了眸子。
    站在屋子里头,李建林看着这住了几年的屋子,心里头突然整个茫然了起来。
    以前的时侯,他老是觉得这屋子不好。
    光线不好。
    里头的空间太小。
    甚至连窗户都开的太小啊。
    一点儿风都没有!
    还有,他老是觉得鲁大红不爱收拾,家里头到处脏兮兮的。
    邋遢的让他都瞧不过眼。
    更有两个半大不小的熊孩子各种的闹腾,捣鼓。
    有段时间李建林是宁愿睡宿舍都不想回到这个家里头来。
    可是现在,即将要彻底的离开。
    以后,他就是想再回来这里看上一眼也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他走后,这屋子会立马就给后来的同志们住吧?
    会是谁在他的屋子里头接着住?
    不对,这屋子不是他的。
    只是组织上分给他,他们一家暂住的……
    “老,老李?”
    身后,瞧着他这个样子,鲁大红是大气不敢出。
    “行了,收拾东西吧,咱们明天一大早就走。”
    本来他是想着今天晚上就走的。
    可是晚上没车。
    而且家里头不少的东西没收拾,再加上两个孩子……
    他看着鲁大红,此刻连骂她的心情都没有,“你直接收拾东西,咱们明天一大早就离开。”
    “啊,真的要走,老老李,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再商量?
    他再到处找人,到处说下去,不过是给别人眼里头添笑料!
    李建林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让你收拾就收拾,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鲁大红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下。
    真的不能改了啊。
    屋子里头的气氛一片死寂。
    只余夫妻两人的重重喘气声。
    鲁大红有心想要站起来说点什么,可是她手脚发软,全身好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
    站不起来。
    她嘴唇蠕动了两下,看着李建林粗壮的身影,眼泪噼哩啪啦的落下来。
    “哭什么哭,赶紧去收拾东西去。”
    李建林压着心头的暴怒,一脚踹到了不远处的墙上。
    鲁大红身子缩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的惧意:
    她都忘了以前李建林其实是打过她的!
    当然,自打她前几年来了部队,应该说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吧,李建林再也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这会儿看着他那一脸的狠戾和压抑着的暴怒。
    鲁大红忍不住瞳孔一缩,吓的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下爬起来,“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我这就去……”
    生怕自己晚那么丁点李建林会真的动手。
    偏这个时侯,门口李成才嗷嗷叫着一头撞进来,“妈,妈,我不要回家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头上学,我还要看打靶看军训,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当军人,妈我……”他一扭头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眼神森森的自家亲爹,刚才那一股子的倔劲儿嗖的一下退了个七八分,整个身子朝着后头缩了两下,“爸,爸,你也在家啊?”
    “嗯,你回来正好,去找你哥回来,收拾东西。”
    “爸,我……”
    不走两个字儿终究是没敢说出来,“爸……”
    “明天一早就走。”
    顿了下,李建林又加上一句,“一大早。”
    李成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嗷嗷的。
    就站在那里不动,一直哭一直哭。
    哭的李建林心烦的不得了,眼一瞪就想直接踹过去。
    不过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头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里头的屋子。
    “妈,妈我不走,我不要离开这里啊……”
    虽然他都不记得他爸嘴里头说的老家是个啥样子的。
    可是鲁大红从没说过好话啊。
    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什么破旮旯角落,什么穷山恶水的。
    李成才三岁左右就跟着鲁大红来了部队,自然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
    这会儿一想到要去个陌生的地方。
    还是他妈嘴里头的破地儿。
    自然是越想越害怕,舍不得,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最后被听的心烦的鲁大红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去找你哥去,让他赶紧的回来。”
    一晚上要收拾的东西太多。
    这个舍不得那个也不想丢的,可是真的都放到包袱里头一路带着回家?
    鲁大红是左右的纠结。
    心好像被一把锯刀在左右的拉着锯。
    最后,她一狠心,全都装到了麻袋、包袱里头。
    所以,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李建林起来看到的就是屋子正当中地下放着的六七个大包袱,麻袋。
    孩子都被他给叫醒。
    李成家是老大,又性子稳一些,还算好。
    李成才这个小儿子则是看到那些东西立马嘴一撇,又哭了起来。
    只是这次还没由得他哭着张嘴说不走,李建林一巴掌拍了过来,“哭什么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婆婆妈妈的屁大点事儿就哭,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这又不是屁大点事儿……”
    李成才一边哭一边结巴着反驳他爸的话。
    “咦,长胆子了啊,敢和你老子我顶嘴?”
    李建林一个眼神丢过去,“皮痒了?”
    “我最讨厌爸爸。”
    估计是真的生气,他扭头狠狠瞪了眼李建林,撒腿就想着朝外头跑。
    鲁大红慢半拍的想去拽住都没来得及。
    好在,院门处两个人走进来,和李成才撞了个正着。
    李成家反应快的拽住了自己的弟弟。
    把他按在自己的身边,他才一脸沉默的看向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两个军人。
    “叔叔好。”
    虽然声音有些不好,但总算是打了招呼。
    两个小同志挺年轻的,估计是才入伍,被派到这里来也是觉得有些抹不开。
    看了眼李成家两兄弟后,唰的行了个笔挺的军礼,把眼神落到了李建林身上,“李连长,团长让我们两人送您去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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