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皑乖巧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无辜道:“你别看我长得柔弱,我要是没点拳脚功夫,怎么守住我写信的那个小摊子?”
    楚云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像这小家伙这样既无背景又瘦弱的人,最容易被欺负。现在硬生生地被逼出了点拳脚功夫,也不知道在背后吃过多少苦。
    他刚才本以为他爬不上来,自己带着他上来又不方便,就让他在底下等着,名曰“望风”,谁知这小家伙三两下也给爬上来了,手脚还利落地不得了。
    他不禁伸手想揉揉他的头,却被这小家伙一巴掌拍了下去,然后指指下面的朱门大户,道:“好好看,不是要劫富济贫吗?”
    楚云远:“……”
    这一家他已经默默观察有些时日了,对他家的一切了如指掌。这家是岭州有名的商贾,富得流油。不过钱却基本上都不是从正道来的。
    他家有人在岭州做官,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克扣赋税,还给一些存心倒卖物资的商人开后门。就这么一来二去,自己也赚的盆钵体满。
    就比如,现在正在他家门口的小厮带来的三箱沉甸甸的东西,就是给他家的“车马费”。
    初皑向来对这种人家被偷没什么同情心理。他家的钱从根源上说是从民间“抢”来的,却不对民间做半点回馈。那么被偷了,就也只能说一句活该。
    他默默地看着这家的人把那几个小厮招呼了进去。小厮抬着东西放到正厅就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家自己的小厮将那三箱东西搬进了库房。
    两分钟后,小厮从库房里出来,管家关上了库房的门,又仔细地用钥匙锁好了。
    初皑:“……”
    他扭头看了楚云远一眼:“我们要去偷钥匙吗?”
    楚云远看着他,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初皑:“……”
    楚云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晚上再来,我们下去吧。”
    之后自己就率先跳了下去。
    初皑看了一眼他跳下去的背影,一步一挪地挪到了房檐边上,又往下看了看,道:“楚大哥,我下不去了。”
    楚云远掸了掸身上的灰,脑子断片地指挥道:“你先跳到这块石头上,然后再从石头上跳下来。”
    初皑:“……”
    楚云远:“……”
    楚云远:“哎算了,石头也不太好跳,这样吧,”他张开了双臂,冲着房顶上面的小家伙道:“没事的,房子不高,我接着你。”
    初皑眨眨眼,状似看了一眼从屋顶到地面的距离,慢慢地往石头那边挪了挪:“我……还是跳到石头上吧。”
    楚云远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楚云远温声道:“小皑,你相信我,那块石头跟我一样高,你跳下来是一样的。”
    初皑犹豫了一下:“那我可跳下去了哦。”
    楚云远冲他微微抬了抬胳膊,初皑提了提嘴角,跳了下去。
    楚云远感觉自己怀里猛地落进来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这小家伙扒着自己的脖子,两条腿还无意识地夹住了自己的腰。
    楚云远感觉自己心里有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眼神晃了晃,感觉自己脸上贴着面皮,初皑应该看不出自己脸红了。
    怀里的小家伙从他的身上跳了下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道:“谢谢哥!”
    之后他又自顾自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楚云远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有我呢。”
    刚才他抱着初皑时的感觉,和他之前抱着他睡觉时的感觉不一样。因为刚才初皑也在抱着他,像是一只依赖他的小动物,紧紧地伸着爪子不撒手。
    楚云远心怀鬼胎地舔了下嘴唇,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加快追人的速度了。
    翌日。
    初皑被楚云远拉着,在一家比上次好了一倍的酒馆里啃烧鸡。
    楚云远前一天晚上去朱门大户家“偷钱”的时候,顺手牵羊地往怀里塞了两块银锭,之后又把箱子恢复原状,把门锁好。库房从表面上看与平时毫无区别,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他把带出来的钱放在了一户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的灶台上,之后挥了挥衣袖,飞回了他俩在的那一处破庙。
    初皑看着从烧鸡上撕下的两只鸡腿,破天荒地没全都扒拉到自己的碗里,而是拿起一只,放进了楚云远的碗里。
    楚云远:“……”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这小家伙,对方冲着自己挤了下眼睛,道:“鸡腿是你的,剩下的两只鸡翅膀我可不可以都吃?”
    楚云远:“……”
    楚云远抬手把两只鸡翅膀撕了下来,放在了靠近这个小家伙的那一边,又撕下了几条鸡胸肉,也放在了同一侧。
    初皑满意地吃了几口鸡胸肉,又抓起了一只应季的螃蟹开始扒。
    楚云远看着他把螃蟹腿和钳子都扭了下去,之后挑出一条腿来开始咬,想把坚硬的壳咬开。
    楚云远轻轻笑道:“腿可不是这么吃的。”
    遂把那只螃蟹腿从他的嘴里解救出来,拿起桌上的小钳子把外壳夹碎,又用竹签挑起了里面的肉,放在了他的碗里。
    初皑:“……”
    平时五大三粗地连石头都能睡,现在装什么斯文?
    楚云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认真地帮他扒螃蟹腿,一边扒一边自己也想到了别的事上。
    大魏民风开放,断袖与一般人的区别无非就是没有孩子。他自己也无所谓,觉得有没有都一样,但是他并不知道初皑是怎么想的。
    他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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