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抬眼看着宋慈,那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样的眼睛不应该是一个女婢拥有的。
    “除了夫人的事情!”
    宋慈被她看到浑身发冷,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女婢有些奇怪。
    “阿兰。”另一位女婢从一旁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见到宋慈的时候俯身行礼,一把拉住了阿兰的手腕:“你怎么在这个地方,药堂出事儿了,张先生找你过去呢。”
    阿兰转头看了宋慈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一般。
    宋慈急忙开口道:“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本官自行便可。”
    阿兰转头朝着宋慈略施一礼,随即便拉着另一名女婢快步的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宋慈下意识的揉了揉发痛的肩膀叹了口气。
    因为有了阿兰的指路,所以宋慈很快便来到了后花园,果不其然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边宋慈见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小南,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木勺,那木勺柄上带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宋慈感觉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花纹,但是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此刻小南正循专心致志的浇着假山下面那株月季,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他的神色异常专注,甚至连宋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都没有发现。
    “小南!”宋慈轻声唤了一声,小南被吓了一跳,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木勺也落在了地上。
    “宋,宋提刑!”小南面露惧色,宋慈微微摇了摇头,弯腰将地上的木勺捡起来递给了他。
    “本官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南接过木勺急忙摇了摇头:“没,没有。”
    小南神色慌张,他将木勺朝着水桶里一插起身便要离开,宋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小南打了个寒战回头看向了宋慈,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急忙转身跪在地上对宋慈脸脸磕头:“提刑大人,求求您不要在逼迫小南了,夫人的事情将军确实有令,小南不能说啊。”
    见他这幅样子宋慈有一丝心软,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夫人有问题,干脆蹲在地上,看着小南的眼睛。
    他就这么盯着小南,大概过了能有半盏茶的功夫,小南似乎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欺负小南……”
    宋慈见他哭了也颇感意外,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递了过去,小南接过手帕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便开始擦拭脸上的泪水。
    很快他的情绪略有缓和,盯着宋慈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顾虑:“提刑大人,小南如果说了,您不会告诉将军吧?”
    “当然不会。”
    小南犹豫了一会儿,朝着宋慈伸出了手指:“大人跟小南拉勾,小南才信。”
    宋慈噗嗤一声笑了,小南虽然年幼,但是起码也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竟然还相信这些。但是为了知道情况,宋慈也只得与他一同进行这等幼稚的事情。
    小南顿时松了口气,他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对宋慈说:“其实夫人并不是中原人士。”
    宋慈头皮一炸,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你是说将军夫人是金人?”
    小南听到金人二字也顾不得身份,直接伸出手将宋慈的嘴巴捂上,他对宋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着四周无人才松开了手。
    宋慈压低声音继续问道:“那此事都有谁知道?”
    “整个府上都知道,将军不让我们对外人提及,否则就要杀头,小南知道提刑大人是好人,所以才敢放心将这件事儿告诉您。”
    宋慈微微一笑:“你这么相信我?”
    小南点了点头:“因为提刑大人看人的眼神很柔和,就跟夫人一样,而且听说提刑大人很厉害,说不定能帮忙查明夫人的死因还夫人一个清白。”
    “夫人,死了?”宋慈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年前。”
    两年前……
    宋慈微微皱眉,两年前正巧边关告急,赵将军的夫人是金人,宋慈听说当时是边关将领点名要让赵羽出战,莫非这一切都是个巧合吗?
    “快把你知道的都与本官细细将来。”宋慈急道。
    小南点了点头将宋慈拉到了假山的深处,开始对他说起了将军夫人的事情。
    小南今年十四岁,十岁的时候他跟随父母从老家逃难,不想竟与父母走散,不知怎的迷迷糊糊的竟然跑到了两军交战的战场上。
    当时赵羽正带着一队人马埋伏在山上等待着金人,却不曾想会有一名少年误入战场!金人的战马声从远处传来,眼看着他们就要落入陷阱,若是一会儿交战,这少年定然会被金马的铁蹄踏成肉饼。
    当日太阳灼热,小南只感觉身体发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金军的铁马声越来越近,赵羽急忙命一名属下将这名少年救下来。
    那场战役原本可以轻松取胜,但是因为小南的缘故赵羽他们打得异常吃力,不过好在还是将金人尽数击溃。
    那一战之后,赵羽便带着小南回到了府中,而小南在归来的路上也接受了与父母走失的事实,到了将军府当了一名侍者,而他负责照顾的正是将军夫人。
    小南印象之中的将军夫人有些神秘,她一个人住在后院花园旁的一个小屋子里,因为腿不好,将军夫人每次都坐在窗口安静的看着院子之中的景色。
    夫人很温柔,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对小南很好,夫人喜好甜食,每日都有下人送糕点过来,小南也跟着夫人沾光享受了不少。有了新的布料送过来,夫人也会将布料攒起来,缝衣做鞋,除了给将军的还有给下人和小南的。
    虽然很多人都喜欢夫人,但是在这两年了,小南一直都没有见过将军来探望夫人。
    小南感觉奇怪,有时候他会问夫人,夫人与将军不是夫妻吗?为何再不相见,他爹娘都每天相见的。面对小南的提问夫人柔声对他说将军事务繁多,不能前来,但小南一直在这个屋子里服侍了两年也没有见到将军前俩探望夫人。
    有一日将军受伤的事情传来,夫人焦急的睡不着觉,小南表示可以带夫人去看看将军,但是夫人却柔声拒绝了小南,她说她不能给将军找麻烦。
    于是夫人就这样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将军来了,但是小南却并没有在夫人的眼中看到一丝喜悦,反而从夫人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第二天将军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吩咐小南要好生照顾夫人,小南点了点头,可等他回去之后却发现夫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再每天赏花也不再每天做衣服,而是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茶饭不思。
    五日后的一个清晨,夫人去了,将军也草草的将夫人下葬,此事并未声张出去,但是一直跟随夫人的小南却感觉不太对劲!
    他在奉命收拾夫人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夫人藏起来的一个手串,而这手串明显不是中原的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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