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彻底慌了神,老妇拉着老头缩在角落里:“大……大人说的是什么话,这本就是传遍了全城的事,小人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苍狗噌的一声拔出铁钩,钩尖直指老夫妻:“说!”
    老夫妻大概是没想到苍狗竟然会直接杀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老妇哆哆嗦嗦的道:“小……小人也不知道是……是谁,今日正要歇息的时候,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张纸条,只是让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祭奠超儿,若是有人问起,就照上面写着的讲就可以了。我们还以为是超儿显灵……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纸条呢?”苍狗冷声道,老妇拽了拽老头,老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内室走去,看样子是拿纸条去了。
    苍狗将铁钩套在老妇脖子上,视线一直盯着室内。
    “啊!”
    一阵惨叫声从室内传来,苍狗神色剧变,快速的掀开帘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老头趴在桌前的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刀,血染红了衣服。
    老妇紧跟其后走了过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好半晌才瘫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像是一个找不到路的孩子,听得苍狗心头发酸。
    “你还我老伴儿,啊,你还我啊……”老妇扯着苍狗的裤脚,手无力的捶打在地面,声音悲怆。
    苍狗拂开老妇的手,顺着打开的窗户追了出去,但耽搁了这么久,根本追不到了。
    垂头丧气的苍狗再次回到室内,老妇依旧在哭,但是已经变成了干嚎,听得苍狗心里一阵发紧。
    他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才发现老头的手边有一张不显眼的字条,慌忙拿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冤魂索命。
    冤魂……
    苍狗默默的读着这两个字,随后冷笑一声,刚想将字条揉碎,又想起什么一般将字条放在了怀里。
    “大娘,报官吧。”苍狗觉得无论说什么也太过苍白,最后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话。
    ……
    而在一间亮着烛光的房间里,宋慈正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把椅子上,他此刻正昏迷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实被绑在宋慈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奇异的是他身上的伤竟然被处理过,虽然是简单的处理,但好歹保住了一命。
    他醒来有半刻钟了,将所在的房间打量了好几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特点,足以让他分辨出这里是什么地方的东西。
    这房间大概有三丈宽,五丈长,也算不小了,但是房间除了绑着他们的两把椅子,还有靠在门边上的一个恭桶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而他之所以能看清这一切,只是因为房间里沿着墙根摆了一圈的蜡烛……
    “大人?”阿实见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便轻轻的喊了一声。
    他对昏迷前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宋慈是被一棒子打晕的,而他则是先被沾了蒙汗药的手帕捂住了嘴,最后腹部又被捅了一刀。
    这些人的身手确实非常狠辣,连向苍狗示警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显而易见这些人的目标是他与宋慈,否则苍狗追过来的时候应当不会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在阿实一连串的低唤中,宋慈终于慢慢醒转过来,他有些迷惑的动了动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怎么回事?”宋慈疑惑的问了一句。
    阿实呼了口气:“大人不记得了?”
    宋慈沉默一会儿,应当是想起来发生何事,当下紧张的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不知道。”阿实颓丧的摇了摇头。
    宋慈环顾了房间一周,眉头皱的很紧:“这房间里有重物移动的痕迹。”
    “嗯?”阿实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宋慈耐心的解释道:“你看你右手边的墙角,那里之前明显是放置着一张床,床四个脚的痕迹虽然经过处理,但是因为长期放在那里,所以那四处的地面稍微干净一些。还有你左手边,那里原本应当是个案桌……”
    “案桌,为何不是普通的桌子?”阿实不解的打断。
    宋慈摇了摇头:“普通的桌子若是放在内室,一般都不会太大,但你看这张桌子两边脚的距离,是否和本官平日里所用的案桌一般?因为需要放置大量的案宗才会在内室也放置这样的案桌。另外这种桌子普通老百姓家里就算有,也是放在堂屋里供菩萨的,而且规制和本官所用的也大有不同,毕竟一样的规制是对官府的不敬,一般百姓没有这个胆子。”
    “大人的意思是这……这是一位官员的房间?”阿实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一是因为宋慈观察入微让他惊讶,还有一层是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绑架他们的竟然会是官员。
    宋慈呼了口气:“本官也不敢相信,但无论如何这里一定和官员脱离不了关系,至少曾经住过官员。”
    阿实沉默了一会儿,和宋慈对视了一眼,呐呐的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宋慈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毕竟阿实压根不知道童文之前抓他是因为什么,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
    “不是童文,他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宋慈摇了摇头。
    阿实却不赞同:“大人,您看,他们连属下的伤口都给包扎了,他们要的不是我们的命,我们来广州府后,何曾惹过什么人?”
    宋慈沉默半天,但是看他紧皱的眉头便知道他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这是明显的嫁祸。”
    “嗯?”阿实再次愣住了。
    宋慈冷笑一声:“阿实,你觉着童大人会对本官的断案手法一点不了解?或者说现在知晓本官身份的人,不了解本官的断案首发?”
    “自然是了解的。”阿实点点头,若说之前窝在信丰县的时候别人不知道宋慈也就罢了,如今宋慈一年之内便升到了提点刑狱,他的神案大名至少在大宋已经传开了。
    宋慈嗯了一声:“没错,所以绑架本官的人无论是谁,也会知道这一点,但却还是将我们关在了有可能露出破绽的房间里……你说,会有这样的人吗?”
    阿实想了想,觉得宋慈说的确实有道理,半晌后他震惊的看向宋慈。
    宋慈朝他点点头:“没错,看不得本官活着,又要将本官的死嫁祸给童大人的,只有他们了。”
    黑云组织……
    两人谁都没有说出这四个字,但是心底却都很清楚,除了这个组织,宋慈没有得罪过其他人,而且对方武功这么高强,几乎不做他想。
    “他们是不想让大人您活着回到赣州?”阿实喃喃的道。
    宋慈嗯了一声:“没错,所以说秦铁面的案子或许有了变故,需要本官的证词,也或者是这次广州府的‘杀人桥’一案和他们脱离不了关系。”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绝望,看来这次他们派出的高手比在广西的时候更为厉害,看样子他们真的想要致宋慈于死地啊。
    “大人,现在怎么办?”阿实有些焦虑。
    宋慈再次看了看四周,缓缓的道:“等,等冷如霜来。”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阿实不解的问道。
    宋慈呵呵一笑:“你不说对方没打算现在就杀了我们吗?他们将我们抓起来又不急着杀掉,唯一的可能也是等冷如霜到,然后……牵制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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