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捕快立刻跑了出去,然后压着一个身穿赤色麻衣的男人上了公堂:“大人,属下们活捉的正是此人。”
    “宋大人!”转运使脸色黑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栽赃本官,连我的护卫也不放过吗?”
    宋慈冷笑一声:“转运使大人倒是很会先声夺人,但你还没问是在哪里抓获的他,就先质问本官,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转运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站到一边不再说话,宋慈笑了笑,这才问年轻捕快:“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是!”年轻捕快应了一声,高声道:“今日属下与众兄弟在城外一荒地发现一个神秘洞穴,觉得奇怪便禀告了大人,之后大人居然在洞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指着其中堂下的一具道:“就是这具,不知众位可有认识的?”
    刚才三具尸体放在堂下,其中两具自然是两位夫人的,另外一具则盖着白布,众人也不知道是谁。
    年轻捕快上前一步,将白布揭开,人群一阵惊呼:“这不是金相公吗?”
    金相公,也就是第一起失踪案的当铺老板,其妻子之后也上吊自杀了,如今倒也没有其他亲戚在场,场面并为失控。
    “没错,正是金相公。”年轻捕快口齿伶俐的道:“这金相公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如今却被属下们在洞里挖出,当下便觉得事有蹊跷。大人也验过尸首,发现金相公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众位不好奇这一个月来金老板到底去了哪里吗?”
    众人窃窃私语,只见年轻捕快冷声道:“大人,属下沿着那个洞一路开挖,发现整个荒地几乎快被掏空了,失踪的当铺老板除了死掉的四位,还剩三位。”
    “四位?”宋慈皱了皱眉。
    年轻捕快点点头:“是的,属下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加上先前的两具白骨,还有金相公,一共四位。”
    众位家眷都紧张起来,她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还活着。
    “活着的三位老板呢?”宋慈问道。
    年轻捕快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被迷药控制,身体都出了些状况,属下擅自让他们先去了医馆,待会儿应当会和师爷一起回来。”
    话音刚落,师爷就走进了公堂,他素然道:“大夫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三位受害者。”
    宋慈点点头,大夫直接去一旁给阿实包扎伤口,三个受害者刚上公堂,立刻有几位夫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有没有事?”
    三位夫人围在各自的夫君身边,红着眼圈嘘寒问暖,有一位年轻点的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肃静!”宋慈拍了下惊堂木,虽说场面感人,但如今案子还未真相大白,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三位夫人这才擦了擦眼泪,隐忍着情绪站到了一边。
    受害人跪下,当先一位长相清秀如书生般的当铺老板感激道:“多亏县令大人救我等于水火之中,草民感激不尽,愿为大人尽微薄之力,捉拿凶手!”
    “师爷,给他们看座。”宋慈没有急着问话,他看的出这三个人应该都已经稍作休息,但身体还是非常虚弱,这么跪着怕是不好。
    三人感激的谢过宋慈,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在公堂上除了县令与师爷,一般也只有当地的乡绅或是官员才有资格坐,他们自然有些惶恐。
    “本官问你们,失踪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哪?做了些什么?”宋慈一拍惊堂木,神色凝重。
    依旧是那个清秀的当铺老板开口:“回大人,草民原先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周围黑乎乎一片,只有两盏油灯,具体做什么草民也不清楚,只说要找什么东西?今日被大人救出来才知晓原来草民不过是被抓到城外。”
    “哦,那你们可曾听说过《夜宴》古画?”宋慈问道。
    当铺老板立刻起身:“大人,这《夜宴》古画我等都看过!因为绑架我们的人,说这幅画里暗藏一幅地图,我们只要琢磨出地图的秘密就能找到那个东西。”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大人所看到的《夜宴》古画应当是赝品。”
    宋慈点点头,当铺老板又道:“回来的路上,捕快小哥已经将事情都和我等说了,草民斗胆猜测,大人所看看的《夜宴》古画不过是为了迷惑大人罢了。”
    一切皆因贪念,想起百花楼雪雪托给自己的纸条,宋慈脑中灵光一现:“转运使,你应当是在寻宝藏吧?想必《夜宴》古画中暗藏一张惊世绝伦的藏宝图,你这才铤而走险,让那些精通古董的当铺老板为你探寻宝藏。”
    转运使没想到宋慈会突然点到他,阴沉的脸色一时没有收回来,勉强道:“如今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辞,宋大人这是欺本官在信丰县孤身一人吗?”
    “本官自然会让你心服口服!”宋慈冷冷的道:“阿泉,你告诉转运使,在那里还发现了什么?”
    年轻捕快看了一眼转运使,然后缓缓的道:“属下发现了一枚转运使大人随身携带的玉佩!”
    转运使立刻按向腰间,玉佩仍在,但他摘下来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一块虽然和他之前的很像,但绝对不是他的。
    此刻年轻捕快正举着那玉佩,傲然道:“转运使大人怕是不知道,他们抓的当铺老板中有一位是阿实假扮的,阿实武功高强,转运使大人去的那一次,他就认出来了,就怕转运使大人到时候会狡辩,因此才取了这枚玉佩,并用一块普通的玉佩换了。”
    “原来宋大人除了验尸,还有这等本事。”转运使阴阳怪气的道:“嫁祸于我到底对宋大人有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这般不择手段?我来信丰县不过一月,竟然能犯下此等大事,倒是连我自己都开了眼界。”
    宋慈也跟着冷笑:“转运使不承认,也在本官预料之内,只希望过一会儿你仍旧如此镇定!”
    说着宋慈转头问道:“大夫,阿实何时会醒?”
    “回大人,阿实捕快虽然受了重伤,但好在没有伤及肺腑,大约一刻钟后便会醒。”大夫恭敬的回了一句。
    宋慈点点头:“既然这样,转运使大人可敢同本官一起验尸?”
    转运使狐疑的看着宋慈,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此刻他也唯有答应了。
    “将所有尸体都给本官搬上来!”宋慈催促道。
    手下的动作非常快,没一会儿在这次案件中死去的全部尸体全都被搬上公堂,包括先前诈尸的那位夫人。
    这些尸首有些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搬上来后整个公堂都臭烘烘的,很多人都掩着鼻子,但他们却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因为这些人大多都和他们有交情。
    “我们从金夫人开始吧!”宋慈蹲在金夫人尸首旁边道:“当时连本官都没有发现金夫人的死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本官问过金夫人的妹妹,金夫人秉性刚烈,绝不会在金老板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自杀!因此本官存了怀疑。转运使怕是不知道,有时候尸体当时查不出问题,但时间久了,一些伤痕反而会自己显现出来。可惜啊……这次因为本官施压,这些尸首全都未曾下葬,不知道转运使是不是恨透了本官?”
    转运使没有讲话,只是看着宋慈摆弄尸体。
    宋慈举起金夫人的右胳膊,示意众人看腋下,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宋慈缓缓解释道:“金夫人死了快一月,其他地方都腐烂了,但唯独这里依旧完好无损!这是因为凶手在这里抹上了致命的毒药,这毒药无色无味,本官自然不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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