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借点儿东西。”高文亮说,“我记得你们可是成箱买润滑剂的人,有余货没有?赞助一瓶,我买的不知道掉哪了,找不着了。”
    林玉童:“……”
    “跟我来吧。”
    润滑剂都在卧室里,林玉童去拿了瓶新的递给高文亮,高文亮拿了就跑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风一样的男人。
    展翼飞出来,跟林玉童一起看高文亮消失的身影,无语地摇摇头,“果然混熟了都可以把脸放一边了。”
    林玉童挠了挠下巴,“好像确实已经混到了可以跟对方凑不要脸的程度。”
    展翼飞:“……”
    不一会儿,大款就被从项军的卧室里赶了出来。它委屈地在门口直哼唧,林玉童看不过去,叫它过来,给了些吃的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然后又跟展翼飞带着它一起去帮它洗了个澡。
    大款总算没那么伤心了,乖乖地跑到自己的狗窝里趴好,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林玉童他们这边。
    这是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天,距婚礼还剩下半个月。
    请柬方面,在本市的受邀者都由专人去送到了,而不在本市的,像严树跟白依荷他们则是快递过去的,最迟在第三天也都收到。至此,展家的新一任掌权者要举办婚礼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在b市里传遍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展家这唯一的接班人要跟一个男人结婚。
    有人一开始还以为林玉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结果一听是林之松的长子,都有点懵,不禁想到,林之松是谁?怎么没听过这个人?还有,唯一的儿子跟个男人结婚,这展宏图能同意?
    没错,纵然也有不少人都知道,展宏图已经被展家人联名弄下台,但他们依然觉着,作为父亲,展宏图还是会出席这场婚礼的,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不是么?不到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对此,展家的长辈们也有些看法,虽然都知道展宏图行事太为过分了,但是展翼飞的婚礼如果他不在场,又不知外人要如何议论,所以就在请柬发出去的第三天,有人就给展翼飞来过电话,是展欣华。
    “翼飞啊,姑倒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结婚那天请不请你爸跟那汪冰燕那母女俩。这事我跟你欣姑一琢磨,都觉着请的话是挺膈应,但要是不请,只怕有客人问起来不好说啊。”
    “如果他们要来,我不请他们也会来,如果他们不打算来,我请了也没用。”展翼飞用无可无不可的口气说完,淡淡一笑,“华姑您要是不忙的话就跟欣姑提前过来吧,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能问问你们。”显然不想提展宏图跟汪冰燕那娘俩。
    “行,我跟你欣姑商量商量。之前你小姑就来电话了,她不是在部队里忙着一时还走不开么,让我跟你欣姑早点过去看看你们有什么没准备的,帮你们弄弄。”
    “好,那您来之前提前打电话,我差人去接。”展翼飞说完见林玉童在后面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便跟展欣华又说了两句之后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
    “也……没什么。”林玉童略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你说二叔会不会来?”
    自从那次在瑜凌寺里见过一次之后他就没再见到过展宏伟了,但是清明节去扫墓,听展翼飞的意思,在他们之前放到墓碑前的那花分明就是展宏伟送的。也不知道送完之后回没回去,如果没回去,很可能应该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应该不会,毕竟这么久都没回来过。”展翼飞说,“而且就算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对于这个二叔,他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他曾把他看得比亲生父亲还重,甚至一度以为这人会解决他的困境,但显然,能帮助自己脱困的,只有他自己。
    林玉童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提这一茬,但是这几天他就是会时不时地想到这个人。每次提到展家其他人的时候他脑子里都会闪过他第一次见到展宏伟的那一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人长得跟展翼飞太像。
    晚上,林玉童写完存稿关了文档,想了想去找逗地主去了。逗地主距离瑜凌寺不远,他请逗地主帮忙去一趟瑜凌寺看看澄观师父回没回去。
    逗地主很爽快地答应,并且第二天就去了一趟,得到的结果是,澄观师父并没有回寺。他已经离开寺院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期间始终没有回去过。
    林玉童很意外自己居然并不太意外这个结果,他只是不明白,展宏伟既然没有回瑜凌寺,又没有出现在展家,那么他会去哪儿?
    逗地主也是个想的多的,去那天他没见着人,便直接跟方丈要了个联系方式,后来还把这联系方式给了林玉童。
    林玉童把号存下了,但是并没有急着联系。
    “翼飞都不想提,你又何必操这个心?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也不是多大事。”高文亮大爷似的横在沙发上,“依我说你还是没事多写点小说吧,造福广大群众。”
    “本来我也不想管。但是翼飞没弄清当年的事,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我总觉得这在他心里形成了某种不好的影响。”展翼飞可是很少发怒的,但是那次提到二叔,展翼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希望展翼飞心里埋着恨意,那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枷锁。
    “反正只要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弄明白,当年二叔到底是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林玉童说这话的时候,王伯正巧从旁边路过。本来王伯脸上是带着淡淡笑意的,闻言却不知怎么的,沉沉地叹了口气。
    林玉童始终记得他第一次跟展翼飞提到展宏伟时展翼飞的表情,不全然是怨恨,但确实带着一丝扭曲的不满情绪。
    展翼飞这人,自从出现在他视线里那天开始就很少会有发火的时候,即便是再生气也顶多就是冷着一张脸而已,而且连这种时候都十分少见。但是每次提到展宏伟,展翼飞就像只闷骚的小刺猬一样,不动声色地跟你立刺。
    林玉童也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好笑,但他一时又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形容来。
    人很奇怪,不管是暗暗喜欢一个人还是光明正大的喜欢,在喜欢的阶段,总会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同时,他们总会忍不住想要让对方过得更好,甚至是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特别。
    林玉童没有最后一种想法,但是前面的那些他都有。展翼飞曾说过他就像一道光,驱散他心中的阴霾,那么他自然要尽可能地尽到自己的责任。他想让展翼飞过得更好,心里没有任何阴暗的一角,这种感觉每每在他看到展翼飞小时候的照片时就会更甚。
    之前在王伯那拿的那些老照片,林玉童全都托给妹妹林玉兰帮忙修复,但林玉兰自身的学业忙,再加上后来出了被绑架的事情,所以一二来去的拖到最近才把修复好的照片给林玉童传过来。林玉童全选了自己喜欢的打印几张,其中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展翼飞的独照被他偷偷放进了钱包,他现在时不时地就要拿出来看看。
    “小林啊,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展欣华到厨房里来找林玉童。因为之前林玉童答应过她跟展欣洁有机会让她们尝尝他的厨艺,所以他这会儿正在煲汤。看样子这会儿应该是等着下些配料,所以看火呢。
    “华姑您来得正好,您看看这张照片,多好玩儿。”
    “咦?这不是翼飞小时候么?”展欣华眼前一亮,“你说跟现在变化多大。”
    “是啊,还包子脸呢。”林玉童恨不得穿回二十多年前去捏一捏。虽然他现在每天都在捏,但是那感觉肯定特别不一样,瞅着都肉嘟嘟的,手感必须特好。
    “翼飞打小就长得好,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他妈妈还真不算多大个美人,但翼飞会长,他尽挑父母优点长了,小时候家里一到团聚的日子都抢着抱他。但他很奇怪,就喜欢他二叔。”展欣华又看了一会儿,把照片还给了林玉童,“翼飞有个亲二叔,这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林玉童心说我不但听说过我还见过呢。他把照片重新收进钱夹,“那二叔这次会来吗?”
    “谁知道呢。你这个二叔离家出走好多年了,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展欣华说完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一时无话。
    林玉童也没再说什么,他看到汤水差不多了,便把切成小丁的豆腐放进了里面,轻轻一搅,没过多久那豆腐就变热了,他将汤盛到了一个大汤碗里,然后招呼展欣华,“华姑,您跟我欣姑去餐厅等一下吧,我这儿马上就好。”
    因为人数众多,要做的吃食数量很可观,所以林玉童只是做了一菜一汤,菜除了他刚弄的这锅鲶鱼豆腐羮,还有展翼飞最喜欢吃的肉沫粉丝,其它的全都有专门的厨师来准备了,没用林玉童动手。
    展欣华带着满满的期待去叫了展欣洁,随后坐下来尝了尝林玉童盛过来的汤。一开始只是带着一丝好奇,然而喝了一口之后表情就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对林玉童赞不绝口。
    “行啊小林,你这手艺,看来翼飞能变胖指日可待了。”展欣华优雅地往嘴里又送了两口,觉得林玉童能有这样的手艺真的特别难得。
    “我没事的时候就给翼飞做点东西,他倒也挺喜欢。姑姑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太复杂的我也做不来,但是做些家常菜之类的倒还好。”
    “可不敢,我们要是真常来,那翼飞可要心疼了。”展欣洁笑着说完放下了汤碗,看了展欣华一眼,随即又转向林玉童,“小林啊,这事本也不该姑姑过问,但是你跟翼飞登记也不短的时间了,眼下你们还要准备婚礼。你二爷爷跟三爷爷都让我过来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林玉童一愣,没想到她们会突然提这茬。不过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便从善如流地回答,“等翼飞自己想要的时候吧。他不着急,我也没办法。”
    展欣华说:“你们还年轻,想过过二人世界的心思可以理解,而且按理说这事倒也不用着急。只不过这人一上年纪就都开始盼着小一辈了,所以有机会的话你也提醒提醒翼飞,可千万把这件事搁在心上。”
    展欣洁笑说:“是啊,如果你们不会带孩子,到时候可以从咱们族里找几个有经验的阿姨过来帮忙,总归是不会影响你们的。”
    “行,我会跟翼飞提提这件事的,两位姑姑放心。”林玉童想起钱夹子里展翼飞的小模样,其实还挺好奇他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而且有了孩子,估计家里可能会更有意思?他知道,别说展家这边了,其实他爸妈那边都挺盼着他跟展翼飞能有孩子。
    本来展欣华跟展欣洁还担心林玉童会不乐意这么早要孩子,毕竟他还年轻,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里不禁对他的印象更加好起来。
    林玉童晚上把这事跟展翼飞随口一说,展翼飞顿时乐了,“这么想给我养孩子?”
    林玉童随手抓起桌边的书朝展翼飞丢过去,“少臭美,赶紧洗澡去!”
    展翼飞很轻松地把书接下了,放到原来的位置上,“一起?”
    林玉童还有东西没整理完呢,当下拒绝了,并且给展翼飞找了换洗的衣物。
    展翼飞手欠地在林玉童腰上捏了一把,然后趁着林玉童揍他之前赶紧钻进了浴室。
    林玉童想到展翼飞晚上有应酬,喝了酒,就去给展翼飞拿牛奶去了,明明可以叫人送上来的,他却更热衷于能自己动就自己动。
    展翼飞在床上时没忘说他,“做爱的时候怎么不多自己动动?”
    林玉童脸皮特厚地说了句:“我懒。”
    他说的是实话。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懒得动弹的,动动手指跟脑子还行,全身动作他确实懒。就包括在公寓里住的时候,每天会起那么早做饭或者收拾屋,归根结蒂也都是出于对健康的考量跟强迫症,实际真想让他干点什么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展翼飞这时说:“虽然真有了孩子倒是可以找人看着,但我还是希望孩子能多跟我们在一起,所以还是晚些再要吧,至少得我们之间得有个人能多抽出些时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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