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拜谢萧真人!”其中一个中气十足的老者拜倒在大殿之上,低声道,“昨夜小的得了真人的灵丹妙药,连夜服用了,小的得了数十年的顽症一下子消失……”
    还不等那老者将话说完,已经在收拾准备离开道观的渔民不干了,一个壮汉急忙叫道:“老人家,你说什么呢?这江潮观供奉的乃是我渔家的海神,哪里有什么萧真人啊!您老若是拜祭,可去找萧真人的道场,莫在此处瞎拜!若是惹恼了海神大人,不仅我们渔民无处谋生,就是整个长生镇也都会被水里的妖怪吃完的!”
    “小家伙,你知道什么!”那老者有些不屑的瞪了渔民一眼道,“这江潮观供奉的乃是萧真人!他老人家昨日刚刚显灵,不仅救了我将军岭一家三口,更是广赐灵药,你看看,老夫多年的顽症,还有这些人的病症都是蒙了萧真人的福……”
    “放屁……”不等这老者说完,渔民中又是冲出一个看起来比他更老的老者,手里举着小小的船桨骂道,“悖逆的东西!这里是我渔家供奉海神的,数千年就已经有了,几时成了你们供奉萧真人的所在?看你等都是我长生镇的乡民,赶紧从这里滚出去,若是再敢口称污秽,污蔑了海神大人,老夫一棍子将你等打死!”
    “你敢!”旁边的几个乡民不干了,“这里明明就是萧真人的道场,昨夜我们刚刚祭奠过真人,而且是真人已经显灵……”
    “打……快……快打死他们!”那个老朽的渔夫气得直哆嗦,手中的船桨也是颤抖,他们这些渔民自听说昨夜有近十个渔民死在江中,已经觉得不妙,连夜商议要冲向给江潮观的海神修复金身的。而且这个拜祭的仪式也是他们商量了一宿才定下来的,谁知道他们忙碌了一个清晨,刚刚要圆满结束的时候,居然出现了将军岭的乡民,还口口称海神为萧真人,这明明就是对海神的亵渎!自己等近百个渔民的心血都是白费了!这老者能不生气?他似乎看到了廖江之上已经漂满了渔民的尸骸!
    老者如此作想,其他渔民自然也是一般,离着大殿较近的十数个渔民舞动了船桨扑了上前,片刻间就将那十数个将军岭的乡民打翻在地上的。
    “快去救他们~”萧华一看要糟糕,知道今日之情形比之昨日更甚,急忙吩咐一声渊涯。
    那渊涯一愣,然后大吼一声,身形如同豹子般的扑出,冲到大殿之旁,手起脚落,不过是片刻,将那十数个渔民都是打倒在地上了。
    “哪里来的野种……”那老渔民的口实在是臭,一下子就击中了渊涯的软肋。
    “吼~”渊涯一脚将一个渔民踢到大殿之上,仰头大吼一声,猛然一转头,那已经赤红的眸子闪过寒光盯住了老渔民!
    “噗通……”不等渊涯动手,单是这堪比利剑的目光就足以将老者吓得屁滚尿流,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祖爷爷……”远处几个壮汉大叫着,准备扑过来,而渊涯周身的劲道和气力已经运势,验看就要爆发,看起来不用那些壮汉扑来,他就能冲到老渔民的身前,他只要轻轻一掌,绝对能将这倚老卖老,言语恶毒的老渔民击杀!
    但凡乡村农人,无论是廖江上捕鱼的渔民也好,是田地中刨食的农人也好,所关心的不过就是自己家人的生活,所想的不过就是寻常的日子。他们在无力左右生活的时候,总会将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寄托在一种超过自己能力的存在上。而且,他们单纯的心思中,或许不会为了生活拼命,因为生活总是有一丝的生机,让他们不舍得拼命。但是,为了他们心中的神灵,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所在,他们……绝对会拼命,不顾一切的拼命!
    或许农人是质朴的,但若是认了死理……那就是以头撞墙也不会轻易回头啊!是故,即便渊涯乍一显威,一下子将数个渔民都是打翻在地,甚至如同野兽般的看着那老渔民,一个不对就要立即动手杀人!可那些经年跟恶风恶浪拼斗的渔民反而是凶性大发了,那老者一咬牙,似乎不顾渊涯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的盯住自己,将手一挥道:“打……”
    萧华心中微怒了,农人的可怜他看得清楚,可农人的自私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即便是一个泥塑,还不曾真的给他们带来什么生机,他们就这般的争抢了。若真是有什么利益,怕就跟昨日的混乱一般了!
    “哼……”萧华一声冷哼,正是要说话的。但听一个响亮的声音抢在了萧华之前怒道,“大胆!此乃我道家神灵之道场,贫道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了,胆敢惹怒神灵。你们不要命不要紧,不要将神灵的怒火落在长生镇,落在将军岭和廖江!”
    萧华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大殿之上,刚才懦弱的、畏惧的往后缩的萧剑,此时居然从一个嗷嗷叫着的渔民身上跨过,站在渊涯身前,冷冷的说着!
    渔民是有些桀骜不驯的,刚刚听到那老者的吩咐,十数个健硕的渔民不约而同朝着大殿就要扑去,可萧剑冷冷的话语又是如同惊雷般的打在他们的头顶,一下子将他们吓住了!
    “你等本是虔诚之人,今日前来就是敬拜海神大人,海神大人也是高兴!”见到一众渔民暂时被吓住,萧剑急忙又是说道,“可如今你等胆敢在海神大人面前撒野!你等的眼中还有海神大人吗?既然敢在海神大人面前动手,哪里还谈得上相信海神大人?既然不相信海神大人,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收下你等的供奉?这什么三牲供奉,虽然是极为尊崇的供奉,可在你等不敬之下,哪里还有半分的分量?你等即便在摆上十个供奉,再重塑十遍金身,也不可能得到海神大人的……恩赐!”
    听了萧剑短短的几句话,不仅是所有渔民的脸上色变,就是那恶毒言语的老渔民也是大惊。是啊,今日本就是来敬拜海神大人的,自己若是在这里动手,哪里是敬拜的举止?既然不是敬拜,那么今日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白费?
    “海神大人,原谅我等的过错,我等都是该死该亡的人,愿您的慈悲免除我等心中的不敬……”早有数个妇孺胆战心惊了,不顾一切扑倒在大殿之前哭喊起来。
    准备动手的数个渔民哪里还跟动弹,急忙缩了回去,偷眼看向那老渔民。
    那老渔民一咬牙,正是要开口,人家萧剑又是抢先道:“你等不是我道家弟子,根本不懂我道家规矩!不说我等敬拜的神灵有封号万千,就是贫道自己,除了本名之外还有萧道长,清静散人等不同的称呼!若是贫道哪日修炼有成了!或许更有圣名降下!是故海神大人就是萧真人,萧真人也是海神大人!对了,这位老善主,贫道且问你,海神大人当日自称什么?他老人家可曾在你等面前显灵?”
    “这……”那老渔民本是要说些什么的,可是他的话一下子就被萧道长噎了下去,张张嘴,无言以对。
    “若是贫道所想不错,海神大人应该是显灵过的!甚至你等也都见过他的英姿!”萧道长又是说道,“只不过年岁悠长,我等没有神灵般不朽的寿元,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即便我等的先祖知道海神大人是萧真人,可传到我等这代,他老人家的名姓也早就被遗忘了!贫道不能不说,萧真人前日在江潮观显灵正是在责骂我等将他老人家忘记,断了他老人家的香火……”
    “扑通……”那老渔民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膝下一软又是跪倒在地上了。
    “奶奶的……”旁边的萧华真是忍俊不禁了,看看脸上带着严肃,真是若同神灵降身一般的萧道长不觉暗道,“这萧剑……绝非一般人物啊!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将这些暴躁的渔民说服,逼得他们不得不下拜!着实的厉害。”
    想到此处,萧华不觉心里又是一动了:“难不成这厮先前的所说,还有那些个故事……都是真的不成?”
    萧华对萧剑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感觉他满嘴都是胡话,油头滑脑,是故萧剑的所说他都只信一半,现在看萧剑的样子,又是有些若有所思了。
    就在萧华佩服的时候,突然间他又是看到萧道长在虔诚无比的脸上突然现出古怪的神情,两个眼睛冲着自己“叭叭叭”的眨眼儿,似乎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哦……”萧华猛然间醒悟,立刻开口了。
    “哼……”一个声音极其冷漠的在江潮观的大殿之上飘荡!
    “哎哟……”同时,江潮观内,除了萧道长和渊涯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手抱头,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使劲儿哀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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