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龙剑的话让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混乱了,就好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开什么玩笑?
    我费尽千辛万苦,不惜跟自己的挚友对抗,三把真火全都用尽了,差一点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结果到头来却跟我说,他也只是个受害者?
    高龙剑,并不是罪恶的源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加上身体过于疲惫,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曦娴赶紧过去扶着我,才没有让我躺在地上。
    “龙剑,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问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高龙剑还是我的挚友,真的没有任何必要在这种关头说谎话骗我。
    他对我说道:“我知道这些话对你有些不公平,让你会感觉到难以接受,但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其实,在一年多以前,有一天工地加班,我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下班回家。结果就在我进入了村子以后,突然有个东西扑了上来,将我扑倒。”
    “一开始我以为是谁家养的大黄狗,因为我发现他的牙齿很长,指甲很锋利,后来在月光的照射下才看到他的身影,那不是狗,是一个人,一个穿着衣服,但是面目狰狞的男人。”
    “我以为是碰上劫道的,吓得不轻。我跟他求饶,只要他不杀我,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他,哪怕是我新买的手机都可以给他。但结果却是,那人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将我压倒,向我咬来,至今我都忘记不了他那恐怖的眼神,异常饥渴的看着我。”
    “那时候我害怕极了,知道自己碰上的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我感觉脖子被扎穿了,鲜血从身体里面一点点的消失。我知道,我死定了,活不成了。”
    “后来我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没有死,只是脖子上多了两个伤疤,同村人看到我,问我为什么躺在地上睡觉,我借口说昨晚喝多了,就蒙混过去了。”
    “后来,一点一点的,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我变的不喜欢吃东西,一看到鲜血就难受,并且我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僵化。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我已经变成了僵尸,早晚有一天,我会跟那只僵尸一样到处去咬人。”
    “为了控制自己的意志,我每天都喝鸡血来解渴,那样我能够保证身体跟意志都是正常的。一年多以来,我一直想要找出当时咬我的那只僵尸,可一直都找不到,他神秘的失踪了,又或者说,当晚他仅仅是碰巧经过我们村庄,后来就离开了也说不定。”
    “再往后的事情你就都清楚了,我的秘密被妻子曾倩发现了,她想要跟王志强跑,还想要带走小芳。我气急之下杀死了她,将她丢进了井水里面,然后以这种恶心的状态存活着。为了小芳,我痛苦的活着。”
    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我算是清楚的了解了每一个细节。
    “还记得那个僵尸的面容吗?”我问道。
    “不记得了。”高龙剑回忆说:“当时月光是从他的后背照过来,根本看不清脸。而且即使能够看得清,我恐怕也不敢去看,因为他的脸显得异常狰狞,就好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魔一样,我当时已经吓坏了,哪里还记得了那么多?”
    “唉……”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如此说来,能够用到的信息真的不多。
    现在我所得到的信息只有一点:村子里面可能存在一只比高龙剑更厉害的初代僵尸。
    这只僵尸是谁,不知道;有什么能力,不知道。
    最关键的是,这只僵尸现在还在不在村子里面,这一点也是不得而知的。
    鬼知道它就是居住在村子里面,还仅仅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如果它一只住在村子里面,那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是不咬人了?难道他跟高龙剑一样,每天靠着喝鸡血度日吗?
    听起来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的思绪有些乱,整个人感觉很烦躁,弄得这么久,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说起来真是让人有够沮丧的。
    王曦娴明显是看出了我的心情,安慰我道:“不用太伤心了,至少现在我们解决了井中女尸的事件,曾倩泉下有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龙剑这边的事情我们总算是全部都弄清楚了,我们只需要顺着这一条线索继续往上摸索,就能找出源头。”
    “所以,张策,你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错误的,更不是无用的,而是我们仅仅只完成了一半的任务,还需要加油努力,将剩下的一半任务给努力完成。”
    不得不说,听了她的安慰之后,我的心情确实好受多了。
    真不愧是老师,平时在学校恐怕就总是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经常所以帮小朋友进行心理疏导吧?
    从这一点上来说,王曦娴做的确实不错。
    “谢谢,我好受多了。”我感谢道。
    王曦娴笑着说道:“现在还不是你颓废的时候,加油,我们要将剩下的事情都给解决掉。”
    其实,如果那只初代僵尸不在我们村子,那所有事件的源头基本上就只能追溯到高龙剑这边。
    解决了高龙剑,就等于终结了事件,井水任务也应该终结。
    可如果高龙剑不是源头,那只初代僵尸还在村子里面的话,依照鬼仙的要求,事件就不算解决,任务还会继续出现。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天,如果井水恢复正常,没有新的任务出现的话,那就说明事件已经解决,初代僵尸不在我们村。
    可如果继续出现新的任务,就说明初代僵尸还在我们村子,我们还有着更多的任务需要去做。
    “再过一两天,就能知道结果了。”我淡淡说道。
    这个时候,高龙剑的双眼已经有些迷离,整个人的状态都已经不太对劲,感觉已经快要死去了。
    我上前去握紧了他的手。
    “龙剑。”
    “张策,我感觉好疲惫,但又感觉好舒服。我终于可以死了,我终于不用再活着了,好开心。”
    人,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觉得死去比活着更舒服?
    要知道,我们现在的社会环境下,男生们被房子、车子、金钱、女人、地位、权势等等等等所压迫着,活得很累。
    特别是像高龙剑这样的,无权无势无钱,被僵尸咬了都,想死都不敢死,被沉重的家庭给压着。
    连死都不敢死,这样的人生是悲哀的。
    甚至我在想,这样的社会,是不是也是悲哀的?
    这时候让我想起了鬼仙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他跟我说,他想要创造的是新的秩序。
    如果真的让他做到的话,生存在“灰色空间”的那些人,就不敢随随便便欺负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得到严密监控。
    那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将社会拨乱反正,让更多像高龙剑一样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翻身做人?
    别的不说,至少到时候,他们有选择“死”的权力,不再连死都不敢死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很偏激,是被巨大的情绪渲染给带跑偏了,但这样的想法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或许,一直以来我对鬼仙都有误解,我不该对用有色眼光看他,我应该公平公正的看待他。
    “鬼仙,你说得那样充满爱与公正的世界,真的能实现吗?新的秩序,真的可以创立吗?”
    第一次,我的三观发生了变化;第一次,我开始尝试去接受鬼仙的道德。
    “张策!”
    在王曦娴的一声呼喊下,我从胡思乱想中苏醒过来。
    “张策,你怎么了?一直神游,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王曦娴紧张地问道。
    我微微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恰巧此刻,高龙剑的手软了下去,双眼闭上,身体里面的黑气慢慢的散了出来。
    他的尸体开始一极其快的速度腐烂。
    他,死了。
    虽然早知道这一幕会发生,但真的看到高龙剑死去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疼痛难忍。
    那一刻,我趴在高龙剑的的尸体上,哭得像三岁的小孩。
    别了,我的兄弟。
    天色阴沉下来,就好像是为高龙剑送行一般;冷风嗖嗖,寒人心脾。
    那之后,我们选择报了警,在警方到来之后,先是带走了尸体,然后将我跟王曦娴也都带走问话。
    之后的事情就有点程序化了,一直询问各种信息。
    不过后来警方也调查清楚,高龙剑的尸体,按照死亡时间推算,至少死了得有一年多。
    所以理论上来说,高龙剑并不是我跟王曦娴杀死的。
    当然,警方其实清楚,高龙剑就是僵尸,村子里面最近发生的僵尸案,也都算在了高龙剑头上。
    所以警方不但没有扣押我们,还感谢我们帮助他们破获了大案。
    就这样,很快,我跟王曦娴就被无罪释放了。
    从派出所走出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不是终点,这仅仅只是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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