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素的亲王护卫队分成了三批,他们的动作很快,当晚就进行了抓捕。
    就算沙蛇们一直暗中提防着,但还是无一漏网。
    当他们展开地毯式搜索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亚莲恩,不过是公主自愿露面的。
    不宜与铁王座闹翻脸,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亚莲恩和弥赛菈竟然厮混在了一起。
    这个迟到的遗漏,让道朗感受到了民愤的力量。
    亚莲恩的党羽鼓动阳戬城的百姓,围堵住了王宫所有的进出大门。
    好在百姓们只谩骂,并没作出破门的过激行为。
    不是他们没有这心思,而是他们需要一个破击点。
    而到了这个时候,公主才从弥赛菈的房间露面,她在众目睽睽下,丝毫不胆怯的走到了父亲的寝宫门前。
    “让她进来,亲王要亲自和她谈谈。”
    没有起纠纷,何塔携着道朗的命令把她带进了书房。
    我有五只信鸦,亚莲恩得意地想。
    不然她根本没有与父亲当面会晤的资本。
    与她交好的大诸侯们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她不惧,用百姓当靠山,对父亲的威慑更大。
    道朗·马泰尔坐在一张席瓦斯棋桌后面,患痛风的腿搁在铺有衬垫的足凳上。
    他不见慌张,悠闲的把玩着一只玛瑙雕成的巨龙,将它放在红肿的手里翻来翻去。
    亚莲恩淡淡的打了声招呼:“父亲。”
    他抬头看她,黑色的眼睛因痛苦而迷蒙。
    因为痛风?亚莲恩心想,还是因为我?
    “瓦兰提斯人真是富有创造力的智慧民族,”他一边喃喃地称赞,一边把龙放下。
    他询问:“对这个游戏,你有多了解,亚莲恩?”
    公主说道:“足够参与。”
    “那你应该知道巨龙是最强势的。”
    亲王端详她的脸许久,然后才道:“为什么?告诉我,亚莲恩。”
    父亲的语气令她气恼:“为了家族的荣誉。”
    “你是多恩领亲王!你的软弱令整个多恩蒙羞,你弟弟代替你去君临,结果他尸骨无存!”
    这是积怨已深的爆发,亲王痛苦的说道:“你以为我不心痛吗?每次闭上眼睛,我就仿佛看到了奥柏伦,他的身体燃烧着熊熊火焰!”
    “毫无疑问,他在叫你睁开眼睛。”
    她径自坐到席瓦斯棋桌边,父亲的对面。
    亲王对女儿的无礼很反感:“我没准你坐下。”
    亚莲恩冷笑着坐下,没有在意他的怒喝。
    她摸起一枚席瓦斯棋子,长矛手,伸长手臂推开了父亲的龙。
    她无视规则。
    亲王恢复了冷静,问道:“弥赛菈和你联手谋害了我的儿子崔斯丹,并将他囚禁在了灰怖堡,亚莲恩,她跟你弟弟订了婚,你让我们的家族蒙羞,你还不知道悔改吗?”
    “我没想过伤害弟弟,”亚莲恩强调:“如果他不像你这么懦弱的话。”
    道朗的苍白脸色变得铁青,红肿变形的枯瘦双手紧紧握着,似乎想掐断女儿的脖子。
    他咆哮:“你想用自己的方法成为多恩女王,囚禁折磨你的弟弟,煽动百姓走向错误的方向,如此,你会毁了整个多恩!”
    亚莲恩神色如常,淡然无比:“不会,你把卓戈神化了,这世上有不少能制衡他的家伙存在!”
    道朗吼道:“你疯了,你是我女儿,亚莲恩,是从前那个擦破膝盖就跑来找我安慰的小女孩,我很难相信你会策划阴谋来对付我,收起你的幻想,没人能承受龙王的怒火!”
    “乌鸦还说八哥黑,你让我失望了好多年,父亲,你的目光太短浅了。”
    她本不想对他如此无礼,但这些话脱口而出,让她感觉很惬意。
    道朗豁出去了,描述出了一直不愿承认,别人眼中的自我。
    “是,我太温和,太软弱,太谨慎,对敌人太仁慈,然而在我看来,你现在正需要一点这种仁慈,你应该恳求我的宽恕,而非进一步激怒我。”
    亚莲恩鄙笑道:“恳求宽恕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知道多恩最强大的领主安德斯·伊伦伍德,血之贵胄,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人吗?还有狱门堡伯爵哈曼·乌勒和天及城伯爵,亲王隘口守护福兰克林·佛勒,尤其是哈曼大人,你知道的,艾拉莉亚·沙德是哈曼大人的私生女,而她和她的小家伙们跟其他沙蛇一样被关了起来,这会激怒哈曼大人,乌勒家的人动怒后是很危险的!”
    “你的支持者有谁?我弟弟昆汀的养父伊伦林伯爵,石路守护?呃,他和你一样胆小。”
    亲王有些失控了:“我警告你,亚莲恩,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父亲就像发怒的公牛,而亚莲恩就像一条冷静的吐信毒蛇。
    “呵呵,对泰温公爵和蛮王卓戈,你总是像圣贝勒那样忍气吞声,但对自己的亲骨肉,你却半点宽容也没有。”
    道朗试图让自己变得缓和,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亚莲恩,你莫把忍耐当成忍气吞声,从他们告诉我艾莉亚和孩子们死讯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致力于泰温·兰尼斯特的灭亡。”
    亚莲恩嗤之以鼻:“就算你有勇气针对泰温公爵,那么卓戈呢?”
    道朗的脸一阵抽搐,仿佛这番话让他感到屈辱。
    “这是你想要的吗?你知道奥伯伦的真正死因,但你依旧在纠结,煽动,在我看来,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野心罢了。”
    公主不接受批评:“这问题我该反问你才对,父亲,这些年来,你一直试图摆脱我这第一继承人。”
    道朗摇头否认:“那不是事实。”
    亚莲恩答道:“不是?要不问问我弟弟?”
    道朗模棱两可的问道:“崔斯丹?还是昆汀?”
    亚莲恩热衷这个疑问:“昆汀,他在哪里?”
    亲王说出了实话:“他独自一人去往了龙巢。”
    亚莲恩气极反笑:“呵呵,你竟然违背民意,让昆汀借助仇人的力量来剥夺我的继承权。”
    亲王脸一沉:“你如此怀疑并不光彩,亚莲恩,昆汀只是个孩子,他对你毫无威胁。”
    “为什么不呢?你喜欢他,一贯如此,他不仅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你打算将多恩传给他,你不用费神否认!一切尽在世人眼中!”
    “我从不讨厌你。”
    道朗亲王的嗓音像羊皮纸一样细薄,充满忧伤:“亚莲恩,你不明白。”
    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我懂,为多恩提供后嗣是我的职责,我从没忘记这点,我很乐意结婚,但你给我订的亲统统是侮辱,每次都是如此,若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爱护,为什么要我嫁给瓦德·佛雷?那个背叛了狼少主的无义之人?那个只会用暴力玩,弄,女人的古稀老头!”
    道朗深邃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会拒绝,你到了一定年龄,我必须让人看到,我在为你寻找配偶,否则必将招致怀疑,但我不敢向你提出任何有可能被你接受的人选,你早已有了婚约,亚莲恩。”
    亚莲恩怀疑地注视着他:“婚约?你在说些什么谎言?”
    道朗说道:“协议是秘密签订的,我打算等你够大再告诉你。”
    亚莲恩简直被气疯了:“我现在二十三岁,已经成年七年了,我要是想,早就生了一大堆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禾中!”
    女儿这些年受到了很大的委屈,道朗试着去理解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瞒你太久,但我是为了保护你,亚莲恩,你的秘密在沙蛇面前藏不住,我不能冒险。”
    她迷惑不解:“是谁?这么多年来,我跟谁订的婚?”
    “无所谓,他死了。”
    她更加困惑了:“那个老家伙真脆弱,是摔碎了脊椎,还是像你一样有痛风?”
    道朗惋惜道:“是一锅熔化的金子,卓戈亲手倒的。”
    亚莲恩明白了:“是疯王的儿子韦赛利昂!”
    道朗亲王用红肿的手打了个疲惫的手势。
    “多恩是你的,我向你保证,假如我的保证对你来说依然有意义,你弟弟昆廷有更艰辛的道路要走。”
    “什么道路?”亚莲恩怀疑地看着他。
    “复仇。”
    他声音很轻,仿佛害怕会有人听见。
    “正义。”
    道朗亲王用肿胀发炎的手指将一头玛瑙龙塞入她掌中,低语道:“血与火。”
    解开了多年的疑惑,但是已经晚了。
    亚莲恩低下头,沉声道:“我们已经注定和龙王是敌对了!君临也一样,他们会变得比多恩的百姓更疯狂!”
    道朗大惊,急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弥赛菈,然后把喝醉的侏儒放在了她的尸体旁,他们一丝......兰尼斯特家族就是个乱......家族,现在御林铁卫亚历斯爵士应该已经目睹了,我猜他已经吓傻,不过他很快就会传信给君临,世人会相信与家族反目的小恶魔,亲手辱杀了奋力反抗他的外甥女,而这个始作俑者就是卓戈!”
    道朗听完,整个人一软,滑下了轮椅。
    提利昂是卓戈的人,瑟曦会知道她的仇人是谁。
    亚莲恩建议:“抛掉过去,我们与君临联盟吧,他们有野火,还有屠龙巨弩,我们会赢得战争,抹杀掉多斯拉克人的痕迹。”
    道朗指着她,浑身都在颤抖:“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你在逼迫我。”
    亚莲恩浅浅一笑道:“是的,我帮你作出了决定,你已经没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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