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耳边低声说:“可还是需要沉着作为支撑,我早就吓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沉着加急中生智,就是智勇双全呀!”
    “好吧!暂时接受你对智勇双全的新解吧!”我笑笑道。
    “我真怕你打中它,那样你就犯法了。”她说。
    “你忘了,”我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笑道,“我的枪法那么烂,怎么会打中它呢?白天我连一只猎物都没猎到呢!”
    夕儿轻笑一声说:“你这招真灵!”
    “那当然啰,”我道,“我想所有的动物们,都应该怕枪声,这就像我们所有的人类都怕死亡一样!尤其是在这狩猎区,难保说这些动物们不是每天生活在枪声的恐惧之中的?”
    她抬起面颊看着我,认真地说:“你真是无所不知啊!顾阳!”
    “我是不是很出色?”我看着她笑道。
    “是,你很出色!”她呡唇笑着说。
    “还要把‘出’字去掉吗?”我注视着她道。
    “暂时保留着吧!”她俏皮一笑说。
    “那么,”我定定地看着她说,“那么,那个吻呢?”
    夕儿蹙起细眉,故作生气道:“哼,你是不是又要把那个‘出’字去掉呀?”
    我笑笑道:“好吧,就当没发生过吧?”
    “那实际上发生过吗?”她眨眨眼睛看着我说。
    “没有。当然没有。”我讪讪一笑说,“我嘴笨,把没有的事儿说得都好像有那么回事似的。”
    夕儿切了一声,瞟我一眼说:“你要是嘴笨,这世上就没人不嘴笨了。”说着她陡然一转身,向帐篷门口走去。
    我看着她的倩影,大声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意思是说我油嘴滑舌?”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没有回头,低头,但看得出她是在掩嘴哧哧地笑。
    走到她的帐篷门口,她站定,回头看着我说:“还有,那个……我也跟你暂时保留着……”
    我望着她说:“什么?”
    “笨蛋!”她骂我一声,低头钻进了帐篷。
    我摸了一下鼻子,蓦地愣过神来,她说的是那个吻!
    赶走了棕熊之后,大家就都没有睡意,或许是担心棕熊再度不请自来,或许是睡意完全被心有余悸所取代了,反正大家都没了睡意。
    因为雨停了,导游用干柴点燃了篝火。我们围着篝火,把剩下半瓶二锅头,倒进各自的杯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刘知远非常感激我从熊掌下降其救出,还对我赶走大棕熊的英勇表现,大加赞赏,一直夸我智勇双全,说我在危急时刻,头脑异常冷静,首先是破坏了大棕熊的视力,趁它大乱之际,放空枪吓走了它。刘知远说这就是勇气与智慧的集中体现,他还预言我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接着他禁不住念诵了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众所周知,曹操写这首《短歌行》,除了感叹人生无常,得意时须尽欢,同时也表达了他对人才的渴慕之情。
    接着大家关心地问夕儿的伤情。而我则向大家普及了一番治蛇毒、蜘蛛毒、马蜂毒的知识。我当然没学过西医或者中医,我讲的都是我外公当年教给我的急救常识,只是希望大家以后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了。
    导游承认黑龙山有毒蜘蛛,他说去年有位进山打猎的富豪就是被一种不知名的毒蜘蛛咬伤了,而那次恰好也是他领队。当时那富豪出现了心律紊乱,低烧,寒战,神智迷糊,类似于高烧的表现,跟今天夕儿的表现很相似。
    后来他连夜呼叫狩猎俱乐部,俱乐部派了直升机过来接患者,连夜送往医院。次日他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时,那富豪的神智已经清楚了,富豪说医生讲幸亏送往医院及时,否则他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原因是心电图显示那富豪心律严重紊乱!当然了,那富豪之前就一直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史,蜘蛛的毒素很可能诱发了他的心脏病!
    直到快天亮之前,我们才各自回了帐篷。
    我没有回自己的帐篷,直接去了夕儿的帐篷。夕儿没有请我去,我是舔着脸皮跟着她进去的,她的表情也没什么不自然,一切都发生地自然而然,仿佛我原本就应该要跟她睡一个帐篷似的。
    进帐篷之前,导游还开我玩笑道:“小心擦枪走火啊?”
    我笑笑道:“放心吧!舍友,我这枪指哪打哪儿,从来没走过火!”
    第二天上午,我们决定打道回府,其一由于受了棕熊和毒蜘蛛的惊吓,大家打猎的兴致大受影响;其二是刘知远那条雷明顿式双管猎枪被棕熊一熊掌给拍坏了,需要送修,才能继续使用。
    快到中午时,我们回到了黑龙山狩猎俱乐部,我们在那里吃了午餐后,才驱车向滨海市行进。
    在狩猎俱乐部饭后的休息时间里,我和夕儿决定去一趟刘知远的房间。是时候要把那把枪送出去了!否则就再没机会了!
    我们考虑到因为昨晚休息不好,刘知远很可能利用中午的时间小睡一会儿。但我和夕儿还是决定去打扰刘知远,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我们离开了狩猎俱乐部,今后跟刘知远一行人再会面那就太难了!
    据夕儿说,事实上,滨海市的“睿智”、“诺亚方舟”都在打伊力源年度广告大单的主意。这次刘知远一行人空降滨海市,他们也收到了消息,他们肯定也做过紧急攻坚部署。
    但刘知远的原则是硬性的,这次滨海之行,任何公司都甭想找他谈工作,他也不想见任何人,若不是碍于市政府那位老战友的面子,他恐怕连夕儿都不想见。这次被夕儿抢了先机,“睿智”、“诺亚方舟”应该气得要冒火了!
    因此,夕儿认为在向滨海市出发之前,必须做最后的出击,至少要把那天普德莱猎枪送出去。
    而且这个机会很难得,正值刘知远的猎枪被大棕熊损坏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我和夕儿一起去的刘知远的房间,他的身板虽然硬朗,也不“绝顶”,但他绝对是个聪明之人!我们一去,还未开口,他就已经洞晓了我们的来意。
    他很爽快,跟我开诚布公地谈了将近二十分钟。
    他问夕儿道:“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会见你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允许你们随我们一起进山打猎吗?”
    见刘知远如此爽快,夕儿说话也没拐弯,她笑笑说:“董事长一定是碍于市政府那位老战友的面子吧?”
    “可以这么说,”刘知远看着我们道,“准确地说,那位老战友在越战中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答应他见你们一面。如果是普通的朋友或者普通战友,我也不会见你的!恕我直言,我这个人向来不卖人家面子!”
    看来夕儿这次还真找对人了!
    夕儿呡唇微微一笑,恭维说:“我很敬佩董事长的耿直,现在这个社会,无论官商还是商场,大家都靠互相卖面子。像您这样耿直的人,真地值得令人钦佩!”
    刘知远摆摆手道:“林小姐,我知道你此次为何而来,无疑是为了伊力源的年度广告大单。说实话,我对你们思美广告并没有什么特殊印象,在滨海市,思美虽然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广告公司,但是,在全国范围而言,跟思美广告一样规模的广告公司多如牛毛,比思美广告公司规模更大的广告公司也不在少数。所以,思美广告想拿到伊力源的年度广告大单,是十分困难的事儿。年初我们邀请参加比稿会的广告公司有很多,但最终我们只能选定其中一家作为伊力源的广告代理。这个比例是多少,林小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糟了!听刘知远这么一说,我的心往下跌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那思美广告这次不是注定要失败了吗?
    夕儿点点头,将失落藏在眼底,继续争取说:“我明白您的意思,董事长。我们思美也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战。董事长,您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广告公司的实力,很多时候不是由于广告公司的规模所决定的,是由广告公司的创意人才所决定的。”
    刘知远摆摆手道:“林小姐,你是个很有毅力的女性!通过这次上山打猎,这一点不难看出来,我个人很敬佩你,不是每个女性都能有勇气进山打猎的,也不是每个女性都敢与六个男人在山林中度过那么一个冷雨夜的。而且,还要面对大棕熊,还要面对毒蜘蛛!呵呵呵。”
    “小顾,请问你手里拿的是把什么猎枪?”刘知远将目光投向我,微微一笑道。
    这条普德莱猎枪是拿在我手里的,外面罩着黑色的枪套,我一直等着机会将猎枪呈到刘知远面前,但夕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也没有找到。
    倒是刘知远先开口了。
    我忙笑着接道:“董事长,这是一条普德莱猎枪。”见夕儿在朝我使眼色,我忙起身将枪套拿掉,将猎枪恭敬地递到刘知远手里。
    刘知远轻轻抚摩着普德莱土耳其上等核桃木的枪托,那里的确是光滑细腻,犹如女人的肌肤。他把玩着闪着魅惑色彩的金属纹饰,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是把好枪!是把好枪!”他连声道,赞不绝口。
    夕儿及时进言,莞尔一笑说:“董事长,不瞒你说,这是我父亲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从英国带回来的,绝对是普德莱公司的正品。如果您喜欢的话,请您收下我这份心意。我诚实地说,我之所以把这条猎枪带在身边,就是准备送给您的!你如此喜爱狩猎,又是闻名遐迩的神枪手,我想这条枪送给您是再合适不过了。还望董事长收下我的这份新意!”
    夕儿说这番话的时候,面颊有些涨红,看的出来她是鼓足了勇气的,说完这番话,她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秀发,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刘知远。
    刘知远将目光从枪身上抬起,笑看着夕儿道:“以我对枪械知识的了解,我确定这就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普德莱双管猎枪!这没有假!如果我估算得没错的话,这把枪的价值在二十万美金以上。对不对?林小姐。”
    “董事长果然好眼力!”夕儿呡唇一笑说,“看来这把普德莱非您莫属啊!好马配好鞍,这把普德莱就应该配您这么出色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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