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走在她身后,这是我的下意识行为,我是她的附属品,理应跟在她身后的,她说去哪,我就只能去哪,她说做什么,我就只能照吩咐去做!
    走后面就走后面吧,看着她扭着腰,摆着臀,踩着细高细高的高跟鞋儿,风情万种地穿过酒店大厅,不也是一种享受么?可不是每个像我这种趴在社会底层的男人都能遇到这种好事儿呢!
    卧槽!好强大的阿q精神胜利法啊!不过,我一向都很擅长安慰自己!
    出了酒店门,我故意咳了一声,然后试探性地对着前面的细腰翘臀说:“那个……林总,我就不送你回家了,我从这里直接坐巴士回去了!”
    男人爱面子的程度与好色的程度旗鼓相当,与其她抛下我,还不如我先抛下她!记得第一次跟她来这家酒店会肖德龙,出来时就是在这里,她扬着脸蛋,很不客气地对我说“嗳!我们不顺路,你自己回家吧!我管不了你那么多!”
    细腰翘臀的脚步顿住,徐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你很喜欢坐巴士么?看来你就是一坐巴士的命!”说着她白我一眼,径直向她的红色法拉利跑车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骂了句“妖女”,我不坐巴士,难道坐出租车?坐出租车你给我报销啊?!我摸出手机看了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过一刻了,也不知道还不能搭上那趟开往西郊的末班巴士!
    如果搭不上那趟见鬼的巴士车,我就只能“打的”,坐到有开往西郊的巴士站,再转乘巴士了!我摇了摇头,转身向街边的巴士站走去……
    “嗳!你去哪啊?”林曦儿在我身后喊道。
    去哪?当然是乘巴士回家了?难道还要去洗个脚按个摩吗?尽说些废话!我回头看她说:“当然是回家洗洗睡了!”
    “上车!”她朝我说了一句,低头钻进车里。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她把车开过来,停在我面前,车窗落下,她又冲我说:“愣什么啊!上车啊!你还想不想回家?”
    我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林曦儿一踩油门,跑车像弓箭一般射了出去,她双手掌着方向盘,转脸白我一眼说:“这个时候哪还有去西郊的巴士?你从来都不动脑子想问题吗?”
    我还是不敢相信她要送我回家,我说:“你、你真地要送我回去?”
    “难道我没事想带你去江边吹风啊?”她扭过头,又白我一眼说。
    我“嘿嘿”笑了,我说:“那就谢谢啦!我还在想如果不得不搭出租车,那我就大出血了!”
    她“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瞧你小气样儿!没出息!”
    小气?我是小气没错!如果你是我,只身来到滨海市闯荡,一个月拿着两三千块的薪水,还不包吃住,除了水电费和日常生活的开销,试问一个月还能剩多少钱?老妈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还要负责一部分妹妹顾彤的学费,我能不小气么?
    哪能跟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小姐,你当然有底气了,你当然大气了,你当然可以骄傲可以傲慢可以目空一切了!
    你体验过穷困是啥滋味吗?你体验过没钱吃不饱肚子是啥滋味吗?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当然,这些牢骚话是我个人的,我只能在自己肚子里发发牢骚,即使我向她发牢骚,她也不能理解,她是家财万贯的富二代啊!
    我没做声,只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好歹人家肯送我回家,对于这个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而言,这已经是一件值得感恩戴德的壮举了!
    我住在滨海市西郊,一栋老式楼房,房东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自家地里盖了这栋五层楼房子,专门出租给外来务工者的!
    城市里为什么好呢?就拿这房东来说吧,他一天到晚的打麻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什么也不用干,一个月光收房租就是几万块!我们外来打工的,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两三千块,还要被这些房东拿去很大一部分。人吓人,会吓死人;人比人,也能气死人的!
    我只租了个小间,严格而言,应该只有半间,是一个大房间被隔开的,从隔音效果来看,还不是用砖墙隔开的,而是用三合板什么的隔开的!
    房东大概是考虑到改造成本,或者是考虑今后打通的困难,所以只是潦草地用三合板隔开,以供临时之需!用手敲那隔墙,不是砖墙那种沉闷踏实的声音,而是敲在木板上的空洞声,隔音效果特差!
    差到什么程度呢?很不害羞地告诉你,隔壁小俩口夜晚的床戏,我完全可以通过声音还原整个战斗过程!我每天至少可以免费听两场床戏,周末还能听三场。我连他们作战的时间规律都摸清楚了,早晚各一次,有时候中午还加餐,尼玛作息时间太有规律啦!
    我刚搬进来那会儿,还没有免疫力,一听那女的叫床,我就心慌,而且有生理反应,这就好比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感觉,很难受!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现在任那狗男女干得天昏地暗,我自岿然不动!谁丫说定力不可以训练出来?
    有时候我雅兴来了,还负责帮那男的计时,遗憾的是我对那男的很失望,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后来,哥渐渐明白了,正因为那男的不能持久,所以才在次数上做文章!
    住处虽然十分简陋,但是好歹门口有一条小巷道,小车都能直接开进来。
    一路上无话,林曦儿不说话,我也不好废话太多。
    她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在想着其它什么事儿。车里也没放她平时喜欢听的英文歌曲,她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一下,好像在等待某个重要人物的重要电话似的!
    林曦儿直接将我送到楼下,车子停下,林曦儿环视一圈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也能住人吗?”
    我笑了笑道:“这么不仅能住人,还住了很多人!大小姐!”
    我开门下车。
    林曦儿摇了摇头,表示很无语。
    我笑看着车里的她,摸着鼻子说:“谢谢你送我回家!太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我只是客套一下,即使她愿意进去坐坐,我也不愿意让她进去,有句成语叫“囊中羞涩”,我这是“房中羞涩”!呵呵呵!
    “嗯!早点休息吧!”林曦儿看了我一眼说。
    “路上小心!”我说。
    法拉利跑车“轰鸣”一声,向远处疾驰而去,很快地就消失在远处的夜色里……
    我立在门口,望着远处那似有若无的两个红点,那是跑车的尾灯……
    我兀自笑了笑,心想,如果大白天这法拉利跑车开进来,一定会引来众多人的围观,因为几乎都没有豪华名车进过这些巷道,因为住在这里的百分之百的都是穷人!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幽暗,照得周遭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我点了支香烟,踏着陈旧积满尘土的楼梯慢慢往上走,扫了一眼脏兮兮的墙壁,心里兀自又笑了一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诞,方才我还在灯红酒绿的高级派对上,而此刻我却已身在贫民窟,落差悬殊,且这悬殊又充满戏剧性,如梦似幻。
    离开繁华我的市区,离开热闹的舞会,回到郊区我的住处,这里没有美酒佳人,这里没有交谊舞,没有彩灯,也没有衣香鬓影,这里只有我落寞的影子,还有自己孤单的脚步声……
    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门,把自己扔到床上,好在隔壁令人烦躁不安的激情之声已过!我又点燃一支香烟,仰望着粗糙的天花板,目光虚虚地落在某一处,那个墙角有个蜘蛛网,一只蜘蛛在那里夜行……
    “伙计,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你也跟我一样孤枕难眠么?”
    此刻,寂寞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我,我开始胡思乱想,我想起了柳青,想起了老妈和小妹,想起了许多过去的陈年往事。然后我又想到了林氏姐妹,想起了林曦儿的霸道,想起了林夕儿低头温柔的姿态,不知为何,心中十分落寞和伤感。
    是的,现在的生活,并非我想要的,我大学里所作的那些梦,在现实社会里从来没出现过,现实中出现过的,却从来都不在我年轻的梦里!
    当我点燃第三只香烟时,我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手机铃声依然是丁锐的新歌《我要hold住》……
    “没钱打车我要hold住,乘坐地铁我要hold住,参加派对我要hold住,飞机时差我要hold住,羡慕嫉妒我要hold住,空虚寂寞我要hold住……”
    谁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我很久没有这么晚接到过电话了!
    我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骂了一句“唱的比说的好听!这个现实社会,你tmd真能hold住么?”
    我接起电话“喂”了一声说:“请问哪位?”
    “冰冰!”电话那头一个女声说。
    我看见两只乌鸦“呱呱呱”地从我头顶飞过,我愣了两秒钟,接着说:“冰冰?哪、哪个冰冰?”
    “范冰冰。”手机那头道。
    “哪个范冰冰?”我疑惑万分道。
    “还有哪个范冰冰,当然是拍《还珠珠格格》那个范冰冰呀!我想和你玩一夜情,你敢来吗?”电话里的女声说。
    又一群乌鸦“呱呱呱”地从我头顶飞过,我愣声说:“你、你胡说什么呀!”
    “哎哟!顾大帅哥!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你不屑于‘一夜情’,要不你来陪我拍戏吧?导演安排了一个床戏,你和我一起演好不好嘛?”
    手机那头的女人嗲声说,但我听出来了,手机那头并非女人,而是一个男人!他是在拿声捏气跟老子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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