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错愕了一秒,很快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哈哈…如果你说什么一见钟情我可是要捶你了。”
    伏湛无辜地眨眨眼,“姐姐,我之前那个年纪是不能结婚的。”
    他这一下不知是耿直还是幽默的话一下子把她给逗乐了,小姑娘咯咯地笑着在花丛里翻了个身,“我真的很喜欢雏菊,”她将鼻尖凑上那些纯白色的天使,细细地嗅着,“很淡雅,很渺小,也很坚强。”
    身后少年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想抓住什么般伸出手,一阵风蓦地拂过大片的雏菊花田,一时众花摇曳,他的紫眸迷乱了瞬间,然后将手悄然放了回去。
    “不一起来躺着吗?”她背对着他,将嗅觉尽情浸泡在这种清香中,“感觉真的很棒哦…”
    身后无人应答,她正想着是不是他自顾自地摇摇头回绝了,便回过头去,直直撞上卫鞘阴测测的目光。
    哦嚯。玩完。
    “殿殿殿殿下好啊哈哈哈…”顾临渊突然就虚了,因为她猛然想起这种花也是他已故母妃最喜欢的花,而她现在正在花田里翻滚糟蹋这些漂亮的东西。
    卫鞘面无表情地颔首,居高临下的视线横扫过那片洁白的花海,面色稍稍缓和,半晌方才启唇:“你也喜欢雏菊?”
    “啊?…喜欢。”顾临渊慢吞吞地说。
    她奇迹般地看到这个莫得感情的男人露出了铁汉柔情般的笑容,“嗯,不错。”他突然觉得花田里这个一脸惊悚的家伙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于是面色稍霁,似是在回忆什么:“之前我很喜欢的一个姬妾,她就不喜欢雏菊,命人将这些花铲去了一半,然后种上了她最爱的牡丹…”
    肯定死了。顾临渊觉得这事毫无悬念。
    “...她被我处理掉了。”他继续自言自语,“但她真的很像母妃...很像。”
    兄弟,敢情您是在找代餐去代你童年缺失的母爱啊?
    “你也是。”他的话题一转,逼人的目光瞬间就刺了过来,顾临渊一抖,实在不习惯他那般盯着自己,就像被鞭挞的那一晚,他也是这种睥睨一切的态度,拽得飞起。“你的眉眼比那个姬妾更像她...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嚯,不会他要找我代餐吧?她可不想当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敢问殿下,”她回以一个平淡的眼神,以柔克刚,“可还记得那姬妾的名姓?”
    卫鞘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问,怔忡一瞬,缓缓道:“不、记不得了…”他怎么可能会去记得这个呢?他有过太多女人,就像那些唾手可得的奉承的礼物,他不会去投以过多的关注,实用的就多给予些宠爱,没用的就直接抛弃,这是时代赋予他的绝对优势——男人、权势、财富。
    “那请殿下记好,我叫顾临渊,哪怕这一点你已经查到了那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我有名字,并且这个名字会一直存在着。”她意料之中地在他眼底瞧见了会意而衍生出的微恼,但意料之外的还有惊艳。
    她的脸陡然扭曲了。
    不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你这女人居然敢拒绝我?有趣”?!救命啊!!!
    “你很聪明,但聪明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便利,还不如来我的羽翼之下。”他蹲下身,目光直逼她的内心深处,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好看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谁他妈稀罕你啊!!!真就尼玛有个屌就自以为可以日天日地日空气了??这次轮到顾临渊怒极反笑:“感谢殿下赏识,我也觉得我挺聪明的。”
    卫鞘的脸陡然扭曲了。
    “你真以为靠着那个人可以存活,嗯?”他的手猛然掐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视线交流之间他的狠戾暴露无遗,“我告诉你吧,他活不了多久了...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孩,”他倏地勾唇展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手指力道陡然加重,“你真以为他可以相信?呵...”
    他的怒气陡然转化为怜悯,盯得顾临渊心惊胆战,她不觉得他生气时有多可怕,毕竟那样她的死法会比较直接,而他这种眼神多半意思是她身边有什么隐患,但他并不打算告知,或者是——他打算用上他的变态刑具让她生不如死了。尽管吊胃口行为实属没品,但她还是衷心期望他这表情代表的是第一种情况。
    “你还不知道吧...”他俯在她耳畔一字一顿,“那个侍从,五根手指骨尽断。”
    顾临渊一惊,她当下就意识到了他在说哪个侍从,然后联想到身边的少年,一时乱了些分寸。“你什么意思?”她知道这样得不到他的回答,却仍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卫鞘就喜欢看聪明人这副慌乱的模样,他大笑着站起身,“你会死得不明不白,一定。”话罢,他拂袖而去。
    ——留下顾临渊一个人在花田里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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