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玉的话是对的, 穆安之不宜亲自主持商路之事,这会引起各方关注, 会增加此事的难度,而且, 对穆安之而言, 那是舍本逐末。穆安之要做的是, 尽快熟悉藩务,掌握藩务。
    眼下的局面已经很好,陆侯主动投诚, 唐安抚使也很识趣。不过, 商路之事完全交给玉华妹妹, 裴如玉又有些放心不下, 担心操劳太过。
    郡王妃信安郡主等人都是略坐坐便告辞了,知道李玉华要跟娘家人说话。
    旁人一走, 李红梅就随便了, 她也不坐炕沿儿了,拉着李玉华的手,望着李玉华身上紫羔皮的衣裳, 头上赤金嵌红宝的簪子,眼睛里都是笑,“快让我看看,唉哟,我的华儿啊!你可真是给咱们老李家长脸啊!唉哟喂,你说咱们老李家, 祖坟上也没冒青烟啊,咋出了你这么个尊贵人儿哩!”
    李玉华也回握着红梅姨的手,眉开眼笑的说,“红梅姨你也是啊,我听木香姐说你如今都三品诰命了,论品阶比裴状元还高哪!寻常官同都比不过您!你这简直给老白家光耀门楣!”
    红梅姨眼睛笑起一条线,清脆的似百灵鸟的笑声从琉璃窗远远的传到屋外,红梅姨很骄傲的纠正,“现在可不能说老白家,得说老裴家,你现在的姨夫姓裴。”
    李玉华咯咯直乐,“当初我劝你时怎么说的,咱们老家那窄巴地界儿,有什么好爷们儿,还是帝都人才多吧。”当年红梅姨因生得人物风流,还有媒婆上门提过亲哩。木香姐是个为而治的,却也不愿意换爹。李玉华找相熟的细打听后,劝红梅姨回绝了媒婆。红梅姨当时还埋怨过李玉华好几回,因为后上门儿的几次亲事还不如第一个鳏夫哪。如今红梅姨何其体面,满脸嘿嘿嘿的笑,“咱们这都到王妃、诰命的高度啦,就甭提以前的事儿啦。”千叮万嘱的嘱咐李玉华,“可千万不能在你姨夫跟前说啊,他有点小心眼儿的!”
    “干嘛不提,当年红梅姨你在咱们十里八乡多受欢迎啊。你刚守了寡,就有媒婆子上门,可你念着跟白家姨夫的情分,守孝时就没理过那媒婆子。等你出了孝,家里也是媒人不断,可你眼界高,寻常人不入你目,可见就是等着你跟裴姨夫的缘分哪。”李玉华天生一张巧嘴儿,三言五语就把红梅姨改成了个有道义有坚持的守寡妇人形象,直听的红梅姨满眼的笑,心里立刻就相信了李玉华给她粉饰到闪闪亮的人生品格,不住点头说,“我就说小华你这伶俐劲儿跟我是一模一样的。”
    白木香听的直翻白眼,心说你俩就吹吧。
    红梅姨自从当了诰命,眼界跟寻常也不一样了,而且跟闺女狠狠的学习了一回爵位官位的有关知识,主要是想知道她这诰命在诰命群儿里排老几。
    如此,当红梅姨知道李玉华做了皇子妃时,那震惊程度堪比一个惊雷霹下来,戏台上的故事转眼就成了真啊。
    哎呀呀,她家小华现在是皇家人啦!
    这可如何得了啊!
    从此,红梅姨的人生追求也就达到了顶峰。毕竟,家里都有人跟皇家攀上了亲戚,有靠山啦,这以后还愁什么?
    再看今天李玉华出手何等阔绰,见着她家龙凤胎,二话没说就是一人俩大金元宝!果然不愧她们老李家的闺女,就是这样的实诚啊!
    亲人相见自有一番亲近,红梅姨握着自家出息外甥女的手就难过开了,“你说你娘多没福啊,要是你娘看到你有今天,得多高兴。”
    “可不是么。”李玉华也很惋惜,她娘去的太早,别说没看到她今天的风光,连她先前发财的好日子也没赶上。不过,李玉华向来不纠结过去的事,她反是劝红梅姨,“这也是命数。暂不看眼前,我在帝都时想给我娘弄个诰命封封,一直没成。等以后我有出息,定给我娘封个大官大爵。”
    “就是就是!”红梅姨狠狠的点头,非常认同李玉华的做法,又问李玉华这几年过的如何。李玉华盘着腿,得意兮兮地,“也还成吧,我一般早上吃过饭就跟三哥一起去宫里,他去上朝,我到慈恩宫给皇祖母给安。”
    “黄祖母是谁啊?”红梅姨问。
    “就是我太婆婆,因她老人家现在是皇太后,孙辈便都叫皇祖母了。”李玉华解释。
    “哎呀,小华,你不得啊!那皇太后可不就是皇帝老爷的娘么,那你见过皇帝老爷吧?”红梅姨眼睛里有着难以形容的期待、敬仰、还有对高高在上皇权的畏惧,以及小小的激动。
    “当然见过了。父皇就是我公爹啊,这能没见过,还三不五时就在一起吃饭哪。”李玉华将手一摆,一派豪迈,“不是我吹牛,婆家长辈都喜欢我!”
    “这一准儿没跑的!”红梅姨使劲拍大腿,很认同李玉华的话,还回忆了李玉华少年时的辉煌历史,“你十二三岁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婆婆们就没一个不喜欢你的。连咱们县里的大户都打发媒人到村儿里打听你哪!当时我一出门,只要有正当年小子的人家,没一家不巴结我的。你说那些个人家,成天给我送礼,就盼着我在你跟前给他家递个好话,简直把我愁的不行。想你们家这些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华?我原还想你木香姐得了好姻缘,待到帝都后也给你寻个帝都的体面婆家,原我看准了一户大掌柜家的小子,还没张罗就跟他们来北疆了。哎,这可是谁想得到缘分,你爹还活着哪!小华,你爹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帝都做官儿哪!”
    “哎,你爹那个东西,也不是个人。好在小华你也沾了他的光。”又叮嘱李玉华,“要是他想沾你光,别让他沾!你娘以前过的多不容易,吃多少苦啊!”
    李玉华说,“我听红梅姨的。”
    红梅姨就很高兴了,屁股挪近李玉华,悄悄问她怎么还没生孩子的事。李玉华说到这事就生气,把手里的茶碗一放,奶茶也不喝了,说红梅姨,“还说哪,都是你以前糊弄我,说什么亲嘴就能有小孩儿。”
    红梅姨哈哈大笑,“还不是你俩打小啥都觉着稀奇,出去揪荠菜,回来就说看到你二大娘家的大嫂子在家门口哇哇的吐,还说人家是不是吃坏肚子。人家那是有孕了,你俩又问怎么就有小孩儿了,我就编一个糊弄糊弄你们呗。嘿嘿嘿,不会这么大了还信那个吧。真是个傻丫头~”
    红梅姨自己乐得咯咯笑,李玉华瞪她一会儿也觉着好笑,不禁出笑了起来。李玉华说,“姨夫不是来了么,我听木香姐说,姨夫的医术特别好,让姨夫来给我诊诊,我怎么成亲这许久还没动静的?”
    红梅姨拉着李玉华让她往地上站站,红梅姨仔细瞅了瞅李玉华的身条,说,“你虽不胖也是腰细屁股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段儿。你先时应该是太小了,你木香姐说,你是我们来北疆那年跟皇子老爷成的亲,你那会儿才刚十六岁,你生辰又小,以前跟个麻杆儿似的,成了亲也不可能立时就生孩子的啊。你看你现在个头儿也高了,胸脯也挺起来了,屁股也圆了,我看不用诊也快了。”
    “人家不也有十四五就有孕的?”她圆房的时候其实都十七了。
    红梅姨端起热奶茶喝一口,一幅很有人生阅历的口吻说,“你也得看是谁,有些闺女成人早,身子也壮实。你一直就跟根棍儿似的,十五上才来月事,把我等的急死,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石女哩。”
    听听这叫啥话,李玉华气个半死,睨红梅姨一眼,也不说好话了,“你这也就是白家村婆娘见识,哪里有我姨夫正经大夫修为,人家还是进士功名,真不知你怎么到手的。”
    “嘿嘿,这就叫本事!”红梅姨对于第二春也是很得意滴。
    李玉华叫了云雀进来,准备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请裴家姨夫进来相见。”
    李玉华一直知道她红梅姨二婚嫁了个年纪相仿的进士,却着实未料到,让她红梅姨遇着这样一个清雅秀士的姨夫。
    李玉华心说,我的乖乖,怪道红梅姨一提到我这姨夫高兴的脸上能开出花来。红梅姨果然是有后福的人哪。
    裴七叔一直没走远,就在边儿上偏厅吃茶,见侍女来请,他起身过去拜见王妃。刚一进屋,他家在地上玩儿的龙凤胎就欢快的扯着小嗓子喊着“爹,爹——”的跑过去,一人抱一条大腿,阿秀踢着陶响球,“姥爷姥爷——”
    “唉哟唉哟。”熊孩子们,我得先给娘娘见礼啊。裴七叔一腿挂一个小胖孩儿,把陶响球儿给阿秀滚回去,不大风雅的抱拳一揖,“娘娘。”
    “姨夫不用多礼,过来坐吧。”侍女捧来热奶茶,李玉华笑道,“早听说你和红梅姨的喜事,我们在帝都离得远,先时也乱糟糟的,一直到这会儿才相见。姨夫你不是外人,听我家殿下说,他小时候还跟你读过书哪,也是他的启蒙先生。如今咱们这是亲上加亲。我家殿下早上还说哪,他在帝都得了好几块古砚古墨,说你最喜欢这些,见着就留了下来。这一匣子是给姨夫的。”
    侍女捧来一个红漆包金的螺钿木匣,送给了裴七叔。裴七叔连忙道谢接了,红梅姨眼睛往那匣子上瞟了瞟,心里就很好奇里头是什么。又想说小华就是心眼儿多,有什么礼不一起给我,倒单独给他七叔,这就是要把好人做给七叔的。哎,这丫头,就是这么机伶。
    李玉华有话就直说了,想请裴七叔给诊一诊脉。裴七叔令人取来小药箱,拿出雪白脉枕,李玉华把手腕放上,裴七叔搭上二指,阖目片刻后收了手,“娘娘除了有些火燥,身体很好。我开幅清火调理的膳食方子,吃上几日也就好了。”
    李玉华说,“可我跟三哥成亲三年了,一直未见身孕,是怎么回事?”
    裴七叔是大夫,见多识广,一面收拾着小脉诊,笑道,“我观娘娘面上犹带二分少女稚气,三年前更小,不是成亲就能有孕的。男女双方身体长成,方好孕育子息。其实,太早有孕息,倘母体未成骤然有孕,对母体反是不好。娘娘宽心吧,您身体挺好的。”
    李玉华松口气,就听红梅姨这马后炮道,“刚我说什么来着,先前就是年纪小的缘故。”
    “红梅姨你空口白话,哪里像姨夫这样说的有理有据。”李玉华笑眯眯地,想着待饭后也让七叔给三哥诊一诊,她府里的太医也说他们夫妻都没问题的,大概真是缘法未到。
    待中午穆安之裴如玉都过来用饭,穆安之与裴七叔有半师之谊,一见面自然也有许多话要说,又见到了传说中的红梅姨。
    好吧,穆安之不能说红梅姨的不是,但是,七叔的人品相貌,当然有更好的选择。可是,想依七叔的淡漠冷清,有这样欢喜热闹的一位妻子相伴,又有儿女绕膝,夫妻相和,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就是,岳母嫁给族叔……
    穆安之好笑的替他老友算了算这称呼问题,待红梅姨也很温和客气。
    红梅姨见着皇子殿下,凤子龙孙,真是觉着,一辈子的体面都有了。要是这会儿回老家,这牛定能吹到下辈子去!
    一直待晚上,裴如玉夫妻、红梅姨一家子告辞离去,穆安之回屋,见孙嬷嬷带着云雀跟阿秀在玩儿陶响球,穆安之过去就断了阿秀脚下的球,阿秀嗷一声就扑过去抢他近陶响球。
    穆安之看这球并不是陶制的,外头缝的是皮子,以免孩子踢多了脚疼,里头大概放了铃铛,踢起来铃铃做响。
    “回来了。”李玉华放下手里的几张札子,起身去迎穆安之,“赶紧坐下歇歇。”
    招呼侍女捧上温水,服侍他洗漱手,一点儿都不许他动,让云雀下去传膳。北疆天黑的早,屋内点起兰灯,侍女们捧上饭食,既有北疆有名的清炖羊肉,亦有新鲜菜蔬,穆安之道,“这羊肉短时间内先别上了。”一路上吃肉吃的上火。
    “我不吃,这是给你吃的。”李玉华道,“七叔说我有些火燥,让我吃清淡些为好。你身子不是有些亏损么,这里头放了药材,最是滋补的。”
    “哪里是亏损,一路过来有些疲乏罢了。”穆安之这个郁闷,其实俩人身体都没大碍,不过,穆安之诊出略有劳乏。李玉华都说他是挑食的缘故,一到陕甘,肉食就多了起来,一则是天气转凉,二则是当地人饮食。待进了北疆境,平时的菜也只有菜干,穆安之并不挑剔,可也不喜这种饮食,吃的就少。简直叫人操心。
    “反正你多吃些补补吧。”李玉华给阿秀洗干净小手,围上小围嘴儿,抱到炕上喂阿秀吃饭。
    阿秀自己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小勺子,时不时就能舀下一块蛋羹,然后自己搁嘴里巴唧巴唧吃的香。穆安之说,“看阿秀吃相就香。”
    “这孩子早早就得会用勺子筷子了。”李玉华挑块清炖的鱼腹腩给阿秀搁小嘴儿里,阿秀吃啥都是香喷喷。
    穆安之看阿秀吃相好,也夹一小块清炖的肥嫩羊肉投喂,阿秀不吃羊肉,摇头小脑袋,说的很认真清楚,“药味儿~”
    穆安之只得自己吃了,“明儿别炖药膳了,七叔我还不知道,凭着他调理,那得吃一辈子药膳。”
    李玉华道,“炖两份儿不就行了,一份儿放药膳的,一份儿不放药膳的。”她也没勉强穆安之就得多吃肉,强食不美,俩人现在的筷子都往小绿青菜、黄绿豆芽上头拐。李玉华说,“以前小时候,我跟木香姐可爱吃炖肉了,我俩就常想,要是哪天能顿顿吃炖肉,也就知足了。”
    穆安之笑,“可见你是来对了地方。”
    “少说我。那会儿我们吃的还是猪肉,平时想吃羊肉也没处买,得逢年过节县里肉铺才有羊肉卖。”李玉华头略歪,兰灯下眼眸中笑意流转,“我今天让小章太医也给郡王妃孙嬷嬷她们诊了诊脉,这冰天雪地的,咱们还好,身强体壮,我就担心她们。好在都无大碍。”
    穆安之点头,“你想得周到。”
    “原就是我份内之事。”李玉华想到刚刚的札子,“刚我看有纪夫人的请安札子,说明天想来给郡王妃请安。她们先前就认识吗?”
    穆安之也不晓得,想了想说,“纪家原系帝都名门,柳家更是开国勋贵,要是以往有所来往也正常。一会儿问问嬷嬷,她老人家肯定知道的。”
    李玉华给阿秀刮完碗里的鱼茸蒸蛋,再喂阿秀,这孩子就不吃了,两只小胖爪一拍小肚皮,很认真严肃的模样,“姨,饱了~”眼睛就去看一边儿桌子上放着的皮球。
    李玉华说,“刚吃完,歇一刻钟再玩儿皮球啊。”让侍女把七巧板给阿秀,孩子总要有点玩意儿在手上的。
    待李玉华穆安之都好晚饭,孙嬷嬷就过来,李玉华问起郡王妃和纪夫人的交情,孙嬷嬷想了想,方恍然大悟,“我如今记性也不成了,昨儿看诰命里的纪夫人就觉着有些眼熟,想起来了,对,没差的。这一晃得二十多年了。纪夫人的娘家我一提殿下和娘娘就知道,是姚国公府。如今的姚国公就是纪夫人的长兄,纪夫人小时候常跟着姚老夫人到宫里请安,我见过的,就是这些年没见,乍一见只觉眼熟,旁的都想不起来了。”
    细细说了纪夫人与郡王妃的渊源,“娘娘殿下约摸知道,郡王妃是二嫁嫁的郡王府。”
    穆安之李玉华可是完全不晓得此事,李玉华都很震惊,二嫁都能嫁去王府做王府?那郡王妃一嫁嫁的什么人哪?
    穆安之倒是想,原也瞧着晋郡王为人不大配得上郡王妃的模样,既是二嫁便能说得通了。
    孙嬷嬷继续说,“原本纪家这一代是兄弟二人,当年先纪大将军是老国公麾下爱将,老国公许以爱女,可惜北疆王突然叛变,纪大将军负了重伤,不治而死,后来郡王妃方改嫁的郡王府。”
    这就能说得通纪夫人为何要上札子来看望郡王妃了,人家原是前妯娌啊!
    纪府。
    牛油大蜡映的屋子里格外明亮,纪夫人一遍遍瞧着单子,纪将军凑近瞧一眼,见上面林林总总从头面首饰到皮毛衣料,从家常用具到各种琐碎,然后,纪将军还从单子上看到柏香木马桶,不禁大为吃惊,问,“这是啥?”
    “先前也不知道嫂子会来,我昨儿见着嫂子,还以为认错了。后来细打听,才知道真是嫂子来了。哎,我着人去打听了,说嫂子在晋王府过的很不好,哎,晋王府那胆小鬼,我也没什么好话说他。”纪夫人暂放下手里的单子,与丈夫道,“这次是殿下和娘娘就藩来的路上,经过郡王妃,知道嫂子受了亏待后再不能依,干脆把嫂子和大姑娘接来了北疆。以前是没法子,嫂子既到了北疆,咱们可不能不帮扶着些。这千里迢迢的过来,嫂子又不是个爱麻烦人的,也就是带些随身物件。我想咱们得给嫂子置办一份得用的。”纪夫人瞥丈夫一眼,“我把咱们大闺女嫁人时的单子找出来,略添减些,也就齐全的差不离了。”
    纪将军险没笑厥过去,指着纪夫人手里的嫁妆单子笑,“行了行了啊!你也别忒啰嗦,我都问了,王妃是个细致人,再说,这算来三殿下是嫂子的亲外甥,王妃怎么可能对嫂子不好呢。你送的这样齐全,倒显得王妃亏待嫂子一般。这样,你捡上等的皮料收拾几箱给嫂子送去,她们刚从关内来,怕是不适北疆气侯。再有,头面首饰就算了,你也多年未回帝都,这北疆的样式也不知合不合她心意,上等玉料拉两车过去。还有,金银装一匣。咱家金银也不多,我不大会经营,嫂子也是知道的。我先时得的那匹好马送嫂子骑吧,她一向最喜好马。”说着,纪将军还有些不舍,不过,郡王妃当年待他极好,这些年,虽说郡王妃已经改嫁,夫妻俩都没忘记这份情义。
    纪夫人道,“如今尚不知王妃娘娘的性情,瞧着挺和气,我明儿先自己过去,要是王妃娘娘允准,待下次休沐,咱一家都过去,也是给嫂子见见孩子们。”
    “听说嫂子的大姑娘还没许亲事,你过去时看看大姑娘性情如何。咱阿然也没许亲事哪。大姑娘虽大上几岁,也不算离了格。你先别提这事,总得两家都有意才好。”纪将军立刻就给远在帝都的小儿子寻了桩亲事。
    纪夫人颌首,很认同丈夫的主意,“要是这位姑娘似嫂子的品格,咱阿然可是有福了。”
    于是,夫妻俩三言两语的,把小儿子亲事也描画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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