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喜欢攀爬,也喜欢海洋。他发现,凝视海洋具有宁神的作用。此处的空气如此清爽新鲜,而真实世界则是摩登时代的常态:肮脏,疲惫,充满瑕疵,凋零衰落,矛盾重重。每当梦醒时,自己一直有种感觉——我的工作只不过是徒劳地企图挽救自己而已。
    这区域的生物圈物种丰富,这表现在鸟类的数量众多,从鸣禽到啄木鸟,到鸬鹚与黑鹭,等等。
    伊文也能略微看见一点盐水沼泽,他将注意力移向那里,得到的回报是短暂地看到一对水獭。有一次,它们抬头观望,伊文有种奇怪的感觉,它们似乎能看见自己在观察。这是在野外常有的感觉:事物并非如表面所见的那样。
    必须努力克服,因为它会破坏自己的科学客观性。芦苇丛里有东西在移动,脚步笨拙沉重,但它距离灯塔更近,隐蔽得也更好。伊文无法分辨那是什么,过了一阵,植被不再受到扰动,他彻底丢失了它的踪迹。他猜那也许是一头野猪,因为它们是游泳好手,而且选择栖息环境跟食谱一样,兼容并蓄。
    总体来说,直到日暮时分,这种让所有人有事可做的策略起到了稳定情绪的作用,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晚餐时,三人甚至还稍稍开起了玩笑。
    “伊文大哥,我希望能知道您在想什么。”许零对伊文坦言,而伊文则回答道:“不,最好不要。”
    由此而引发的一阵笑声让伊文很惊讶。他的脑袋里不需要他们的声音,也不想了解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还有他们各自的故事与困扰。为什么他们想了解自己的呢?
    不过,假如彼此之间能建立起一点友谊与信任,即使无法维持长久,伊文倒是也不介意。
    所以允许许零及红麟从酒类储备中取出一些啤酒,这让彼此放松下来,红麟甚至笨拙地表示,等到任务结束,可以保持一点联络。
    此时,红麟已不再监视自己的生理与心理是否因孢子而产生变化,她还发现自己跟许零口中的“大哥”相处得比想象中要好。
    不过红麟仍然不太喜欢伊文,但多半是出于不了解他的原因。
    黄昏过后,沼泽里又传来每晚都出现的叫声,三人围坐在火堆旁,一开始还醉醺醺地回应那呼叫,仿佛故作英勇。如今,与地下塔相比,沼泽里的这头野兽就像是老朋友。三人都很有信心——最终必然能拍下它的照片,记录它的习性,给它戴上标识牌,并在生物分类中替它找到合适的位置。
    也许应该可以了解它,但对于地下塔,许零却担心难以达到类似的了解。然而那呜咽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几乎趋于愤怒,仿佛知道伊文等人在嘲讽它,于是许零决定不再回应它的呼号。一阵不安的笑声过后,伊文把握住机会,开始讨论明天的计划。
    “明天我们回到隧道里,往更深处走,并且依照建议采取预防措施——戴上面具。我们记录下墙上的文字,希望能估算出它已存在多久、隧道有多深。下午则回来进行日常勘察。我们每天都将重复这一安排,直到对那隧道有足够了解,搞清楚它在这区域中的地位。”
    以伊文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就像是在讨论调查废弃的购物中心……然而他的语气似乎有种事先预演过的感觉。
    “伊文大哥,那是塔,不是隧道。”
    然后,红麟突然站起来说了几个字:“夫君,您应该配合下伊文大哥!”
    “这又不是在酒吧,配合?他打碟我喊麦啊?”
    “许零老弟,这真的可以有,我俩做个组合跑嘉宾,估计每月下来可以挣不少钱!”
    ……
    作者:e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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