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茶社,缱绻的古琴声丝丝入耳。顾念和陆叶声静默地坐着,谁也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顾念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陆叶声,她对他充满了内疚。
    当三首歌曲结束,顾念终于开口,酝酿了许久的话说出口不过一句,“你最近还好吗?”陆叶声牵动嘴角,目光深远,顾念看的不真切。“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放弃出国?”
    顾念微微握紧了手,她怔默着。如果她去了国外,他很快也会过去的。
    顾念咬牙,“我挺好的。”她叹了一口气,“过去这几年我太累了。”
    陆叶声眸子如深海一般沉,“你原谅他了?”
    顾念握着面前的杯子,指腹滑过杯子上的痕迹,“我只是放下而已。”原谅不原谅早已没有了意义,她只想简单地生活,等着父亲出狱,一家团聚。
    陆叶声笑了,笑的有些难堪。“有时候我觉得宋怀承运气真好。”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眼里闪过顾念不解的情绪。
    顾念以为他是在想她放下对宋怀承的怨恨,她捧着杯子的手动了一下,杯子的水洒了出来,她闷声说道,“我没有想到宋怀承会放弃追究这件事。”
    陆叶声挑了挑眉,微微嘲讽,“他不会真心愿意放过我的,可是他不得不。”陆叶声也不想多说什么,“顾念,我还是原来的我,这一点不会变的。”
    顾念沉默,她早已不是最初的她了。“叶声,谢谢你这些年对我和盼盼的照顾。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才明白,友情就是友情,我很感激你。”
    “好了,别说我,我都懂。”陆叶声满脸的悲凉,“顾念,从始至终我只是输给了宋怀承。”
    盼盼来到宋家之后,宋家人都围着她,好吃的好玩的准备一大堆。桑云彤也特地赶过来,希望能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她是盼盼的亲奶奶。
    “到奶奶这里来。”桑云彤怜爱地说道。
    朵朵看到盼盼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小不点,我是你爸爸的妹妹,你得喊我姑姑。”
    盼盼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她咧嘴一笑,“姐姐好。”
    桑云彤噗嗤一声笑,“盼盼,要喊姑姑。”
    盼盼撇了撇嘴角,眸光扫过一旁的周好好,她有些印象的。
    周好好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孩子的长相,这就是顾念为他生的女儿。她掐着掌心。“盼盼,你好。”她努力的微笑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失落的情绪。
    顾盼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灵动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桑云彤一手温柔地搂着她,“盼盼真是和怀承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保姆倒了一杯新鲜的水果汁,盼盼喝了大半杯。
    桑云彤越来越喜欢,孩子这个年纪正是最可爱的时候,“盼盼,你妈妈呢?”
    “妈妈去工作了。”盼盼说道。
    桑云彤沉吟道,“这样啊。”
    顾盼对于这些冒出来的家人还很拘束,倒是对这个小姑姑很亲昵。朵朵带着盼盼在一边玩,几个大人若有所思。
    桑云彤陷入沉思中,半晌后,她沉吟道,“怀承,毕竟这是你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把盼盼接回来吧。”
    宋怀承眉心一蹙,“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顾念早已有了决定,你又何必执着呢。”她叹息一声。
    宋怀承抿着薄唇,“孩子自然跟着母亲比较好。”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转身上了楼。
    晚上,盼盼洗澡,保姆和桑云彤都来帮忙。宋怀承卷了卷袖子,“我来吧。”
    盼盼没有拒绝,比起其他人,她似乎更喜欢与他在一起。
    宋怀承动作笨拙,洗一个澡,浴室到处都是水。好不容易洗好,宋怀承身上也湿了大半。
    他把她抱到床上,盼盼在柔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不过没多久,小姑娘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我要妈妈——”
    “我要回家——”
    宋怀承从来没有和孩子相处过,哪里知道孩子的情绪就和夏天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他板着脸看着那小团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相劝了。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明天去动物园看大熊猫的吗?”宋怀承苦思冥想。
    盼盼这时候哪里能听得进去,“不要——不要——我要我妈妈——妈妈——”
    桑云彤和朵朵听见孩子的哭声上楼来,“怎么了?哭成这样?”
    盼盼嚎啕着,嘴里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
    “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桑云彤给她擦着眼泪,“奶奶和爸爸都在,盼盼不哭。明天让小姑姑陪你去动物园。”
    奈何桑云彤根本就哄不住。
    宋怀承拧着眉,“不行的话,我送她回去吧。”见她哭成这样,他已然心软。
    盼盼的哭声稍稍减弱了一些。
    “这么晚了,何必那么折腾。你再劝劝她。”顿了顿,“你也要和盼盼多处处,不能她哭你就把她送到顾念那里。”
    朵朵点点头,“盼盼就别哭了,姑姑明天带你去买好吃的。”
    盼盼撇了撇眼,她又不是吃货。
    宋怀承给顾念打去电话,顾念正在画室赶画稿,“喂——是不是盼盼出了什么事?”
    宋怀承听见她担忧的声音,“她没事,只是她想你,闹着要回家。”
    顾念微微抬起头,脖子酸涩,“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送她回去。”宋怀承迟疑地问道。
    顾念想了想,“我现在在画室,你把电话给盼盼。”
    “好。”宋怀承把手机放在盼盼耳边,对盼盼说道,“是妈妈的电话。”
    盼盼立马止住了哭泣,“妈妈,我想你。”
    宋怀承桑云彤一瞬不瞬的看着盼盼,盼盼的哭声瞬间就止住了。
    “盼盼,今天玩得开心吗?”顾念一一问道。
    “开心。太爷爷教我下棋了,奶奶送我好多礼物——明天我要去动物园玩的。”
    顾念扯着嘴角,顾盼这么大了,她还没有带她去过动物园。“那怎么要回来了呢?”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顾盼突然可怜兮兮地问道。
    宋怀承十指一紧,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父亲去世几个月后,桑云彤毅然离开,当时他问了一句,“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桑云彤也注意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她暗暗沉思,等着宋怀承的决定。
    “怎么会。妈妈永远和盼盼在一起。”顾念赶紧保证。“你要是想回来,把电话给——”她顿了一下,“给爸爸——”
    爸爸,她终于第一次口头承认了。
    盼盼递过手机。
    宋怀承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上,听着她沙哑地声音,“那就麻烦你送她回来。”
    “好。”
    “我现在也回去,我在楼下等你们。”顾念看了看时间都十点了。
    夜色宁静,寒夜冷冽。顾念一路走回去,在楼下等着。
    宋怀承带着顾盼下楼时,桑云彤的脸一直沉着。
    宋怀承开车到达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那里,天气冷的缘故,她一时在搓着手,不停地走来走去,嘴边呼出团团热气。
    宋怀承只觉得心被拧了一下,闷闷的疼。
    顾念看到他的车停下来,她大步走过去。
    宋怀承下车,把盼盼抱出来,“她睡着了。”
    顾念刚准备伸手接过,宋怀承说道,“你手有伤,我送她上楼。”
    顾念没说话,跟在他的身后。
    走廊的灯暗沉沉的,三楼的灯还坏了。顾念一直拿着手机照明。
    暗夜里,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顾念从来没有觉得五层楼的高度竟然如此难爬。她一直握着钥匙,到家时,她快速地打开门。
    宋怀承轻轻地将孩子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子。这样的宋怀承,顾念觉得太陌生了。她的眼神恍惚着。
    宋怀承回头,“我回去了。”
    顾念快速地收回心绪,“路上小心。”
    宋怀承暗暗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还是尽快换一套房子吧,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
    “谢谢,我会的。”
    大门关上,顾念勾勾嘴角,笑容凉凉的。
    宋怀承一步一步走下楼,每一步都沉沉的。他上了车,静坐在车上,目光看着五楼的窗户,眼睛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那一处。
    顾念第二天早上下楼买早餐时发现宋怀承的车竟然还停在那儿。她的脚步微怔,从他的车旁走过,只见他歪着头似乎还在睡觉。
    小区的路本就窄,他的车还那么霸气地停在要道上,挡住了别人的出行。有个女车主气呼呼地上前敲着他的车窗,“这位先生,你把车停在这里让我们怎么走!”
    宋怀承刚刚醒来,他在车里将就了一夜,浑身酸疼,皱了皱眉,“不好意思,你等一下。”
    他也看到了顾念。目光交汇地那一闪那,两人都定住了。
    顾念瞥开眼,拎着早餐上楼去了。等她回到家站在阳台上,从楼上往下看,已经看不到他的车了。
    顾念去法国前将盼盼交给方栩栩。
    “你放心好了,保证你回来时把盼盼养的又白又胖。”方栩栩信誓旦旦地保证。
    顾念舍不得,“辛苦你了。”
    “你一个人出行注意一点!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方栩栩嘱咐着。
    顾念点点头,“我知道。”
    这次出门估计要去半个多月的时间,她的心有些不踏实。尽管梁景深利用他的人脉帮她安排好了,而且顾念也联系上了一位在法国的同学。可到底人生地不熟,她还是有些不安。
    顾念离开那一天,宋怀承也知道,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空。黎贺发现他老半天不动,“她这回了是出名了,以后啊说不定就越飞越远了。”
    黎贺慢悠悠地说道,“心动不如行动。”
    宋怀承回头,拨了内线,“帮我订一张去巴黎的飞机票,尽快。”
    黎贺轻笑。
    正说话间,秘书引着人进来。
    “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黎贺惊讶。
    曹硕点点头,“我有点事。”他拿出一张照片,“顾念和我说过四年前她被人追债的人和这次打砸画室的人很相似,我们查了一下。根据顾念的记忆,应该是这个人。”
    宋怀承拿过照片,照片上的人脸上有一道吓人的刀疤。
    曹硕又抛出一句,“我们进一步查了发现那不是表面上的追债那么简单。是有人故意给他钱让他去伤害顾念的。”
    宋怀承眸子瞬间满是阴霾,“是谁?”
    曹硕抿抿嘴角,“周群。”周好好的堂哥,竟是周家人做的。
    在宋怀承的印象里,周好好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子。
    那时候他的父亲刚刚去世,有一段时间,宋怀承都不开口说话。那段时光于宋怀承来说是一段艰难黑暗的日子。
    失去了父亲,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他的人生瞬间满是黑暗,
    周父带着她来看他,小小的她一脸的同情,却用着拙劣的谎言安慰他,“怀承,你不要伤心。宋叔叔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也会永远陪着你。”
    半个月后,宋怀承才去学校。当初那个阳光的男孩顷刻变了一个人,作业不写,和谁也不说话。自闭的任谁都不理。
    宋老爷子没办法,只得把他带在身边。那个时候宋老爷子又要忙于公司,又要照顾孙子,周家那时候倒是帮了宋家不少。
    周好好每周都会来看他,给他带作业,和他说老师教了什么,同学又在玩什么。可是宋怀承都不开口。
    周好好却依旧耐心地陪着他,“怀承,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啊?我可是天天帮你擦桌子的。”她拉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包麦芽糖,悄悄说道,“我在学校门口买的,嘿嘿,留给你的。你吃了就会开心了。”她舔舔嘴角。“你尝尝,可甜了。”
    麦芽糖的味道他至今都记得。
    那时候周好好两颗门牙大大的,很突兀,像兔子,可是宋怀承一辈子都记得,她带给他的温暖。
    周好好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好。
    宋怀承的脸色沉下来,曹硕明白,周家和他的关系在那儿呢,而且周好好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查到是周家谁做的吗?”宋怀承沉声问道。
    “画室的事和周群的手下有关。”有些事不言而喻。
    曹硕思索着。“这件事我们还不知道周好好有没有参与。”他自然知道宋怀承最不想见到这那样的结局。
    宋怀承绷着脸,“这件事帮我查清楚。”
    “如果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呢,你准备怎么办?”曹硕也担心这样查下去会不会好。
    毕竟隔了四年的事,顾念也只是宋怀承的前妻。他不明白,宋怀承怎么还对这个前妻这么上心。这么多年,d市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宋怀承目光沉寂,久久没有开口,嘴角抿成一道薄线。
    曹硕勾勾嘴角,他站起来,“你放心吧,我尽快给你答案。”
    黎贺倒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个牵扯,“难道真是好好让人找顾念麻烦的?”他惊愕着,他想到顾念的右手,握笔的时候,她的手还会颤抖。
    见宋怀承一脸的惨白,他干干地笑了笑,“也不一定啊。好好人挺好的。”
    周好好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台里正好又有一档新的节目,便由她担当女主播。很多人都说她是因祸得福,她不做评价。
    周好好看到新闻消息时也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顾念的画在国外受到了那么高的评价与追捧。不是说她的手废了吗,怎么还能得奖。难道国外画家眼睛有问题吗?
    可是当她知道顾念要去法国时,她突然有些高兴了。
    一直以来,她都希望顾念能离开这里。也许,这就是一个契机。
    晚上,她和台里领导参加一个饭局时,没有想到会遇到宋怀承。原来他的公司也是赞助。怎么会?这是他对她的补偿吗?
    她看着他,她按耐住靠近他的心情。
    台里这位节目编导并不知道两人分手的事,依旧热情地和宋怀承打着招呼,“宋总,好久不见了。”
    宋怀承的目光略过一旁的周好好。
    周好好脱下淡蓝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是一件修身连衣裙,衬着她玲珑身段,依旧风雅。
    “好好,晚上和宋总多喝几杯,这次台里的赞助都亏了宋总了。”
    周好好勾着嘴角,浅笑温柔,“他一向大方。”话语不痛不痒,听在别人耳朵里也不觉得有什么。
    落座后,大家有意安排周好好坐在宋怀承的旁边。周好好泰然自若,熟练地帮他放好碗筷。
    宋怀承眸子扫到她的无名指上的订婚戒,眉心捻动。
    包厢气氛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似乎还不错,只是宋怀承和周好好完全没有交流。周好好难受的,喝着酒,胃焦灼的难受,席间去了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宋怀承站在走廊上,手里点燃了一根烟。其实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吸烟,不过烟真的是个好东西。
    周好好出来就看到他,“怀承——”
    宋怀承抬眼,眉眼毫不掩饰的探究,“好好,方栩栩的画室是不是你找人砸的?”
    周好好感觉被人狠狠地打了耳光,“你什么意思?”她的脸上瞬间浮上了委屈。
    宋怀承冷着脸,没无表情,“我朋友查到了有人故意找来那些混混的。”
    浮光掠影扫过,周好好一脸的悲痛,她虚晃了几下,“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质问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周好好在赌,她赌宋怀承没有查到,她抱着一线希望。
    “宋怀承,我不就是爱你,所以你就可以肆意的践踏我的感情?”泪水滑过脸颊,周好好声声质问着。
    宋怀承脸色阴沉,“顾念的手也是小混混弄伤的,她记得那个人。”
    周好好掐着手,一直哭泣着,她没有抬头。
    宋怀承眉心紧锁着,“我会找出证据的。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周好好咬牙,“宋怀承,你对我太不公平了!”她抬手拳头用力地打在他的胸口。她用自己的愤怒掩饰着不安。她怕。
    男人一旦爱上了别人,对于其他女人何来公平可言。
    何况,他宋怀承已然陷进去了,无法自拔。
    宋怀承任由她打了半晌,等到她没力气了,他坚定不移地拉下她的手,脸色冷冽,“我希望不是你。好好,不要让我失望。”
    他放开她的手,周好好空洞地瘫坐在地上。
    周好好失魂落魄回到家,周母看到她这样,“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妈!怀承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周好好大哭起来。
    周母咬牙,狠狠地掐了掐她,“你哭什么?不是有我在吗!到底怎么了?”
    周好好抓了抓头发,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四年前,我找人找过顾念的麻烦,顾念的手就是在那时候废的。”
    周母震惊着,却很快冷静下来,“你还和谁说过这件事?”
    “没有,我谁都没有说。”周好好红着眼,脸色惨白。她不敢去想宋怀承今晚对她说那些话脸色流露的表情,她有些害怕了。
    “你找的是什么人?”周母紧张的问道。
    周好好摇着头,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那天,我看到顾念从医院出来,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她。那时候我大脑乱的很——”
    周好好在街上晃悠了半天,顾念和宋怀承已经离婚了,可她还是没有离开d市。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却在路口撞到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恶狠狠地敲着她的车窗,一脸的不善。她突然间萌生了一个想法,“你要多少赔偿?”
    男子没有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五千。”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给你五万。”
    “什么事?”男子冷眼扫着她。
    “帮我教训一个人。”那一刻的周好好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冷血凶残。周好好根本记不得那个小混混的样子了。
    那个晚上,她一直在路上。等待着,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身体中隐藏的黑暗分子张狂地跳动着。
    她害怕,不安,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手心都冒着汗。
    当小混混再次出现,她打开车窗。
    小混混伸出手,周好好看到他手指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办好了?”
    “划断了她的手筋,就算警察查到也只会以为是抢劫而已。给钱吧!”
    周好好将卡递给他,“这里面有五万,密码是112233。”
    小混混接过,没再说什么酒走了。
    周好好想这样也好,再不相见。这件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周群怎么会找到这些人的。
    “妈,我只是喜欢他,怎么就成了过错呢?”周好好痛苦地呢喃着。
    周母恨铁不成钢,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别想太多,你都不记得那个小混混了,他也不见的记得你。再说,有我和你爸在呢。那个顾念呢?现在做什么?”
    “她去国外了。”
    周母呼了一口气,“怀承也不见得能和她在一起。你不是说,他母亲现在对顾念也不满吧。唉,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就喜欢他呢。”
    周好好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她哪里知道原因,大概是自己魔怔了。
    爱,有过。
    恨,有过。
    而今,于她更多的是爱而不得的执迷。
    今晚上,宋怀承只是试探而已,他不确定周好好到底有没有参与。
    那天曹硕问他,如果周好好参与了,他会怎么办?他没有回答他。
    因为他觉得其实最可恨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可是他也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二十一个小时的飞机,从机场大巴到了巴黎市区,顾念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无力。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些许迷茫。
    梁景深说会有人在酒店等她,可是半天,她也没有见到什么人。
    顾念咨询了一下酒点前台,英语都丢了这么多年了,这会说起来,一点都顺口。“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位叫阮远析的先生?”
    她给前台看了证件之后,前台交给她一张纸条,“阮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上面有他的电话,这是他给你准备的手机。”
    顾念点点头,还好。这位朋友还算靠谱。
    顾念放下东西赶紧给国内打了电话,“栩栩,我到了。”
    “我和老梁刚刚还在说你,你见到阮远析了吗?”
    “没有。不过他考虑挺周到的,给我准备了手机。”
    “那就好。他是老梁一个故交的儿子,对画画有些兴趣,有什么事你找他。”
    顾念应了一声,“盼盼怎么样?”
    “还不错,只是念叨了几句想妈妈。她聪明着呢,知道我们不能带她去找你,竟然给宋怀承打电话,不简单啊。”
    顾念一愣。
    “顾念,我觉得宋怀承说不定真会去找你。”
    “怎么会。”她的神色微微凝固了一下。
    方栩栩笑。
    这时候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通话。
    “有人找,我去开门。回来再和你联系。”顾念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男子一米八几的身形,穿着精致剪裁顺手工西服,风度翩翩。
    “顾念?”男人问道。
    顾念点点头,“你好,阮先生。”
    阮远析挑了挑眉,“我今天有些事就没有去机场接你。”
    “没关系的。”
    阮远析笑笑,“明天晚上画展主办方会举办一个晚会,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住楼上28楼6号房。”他说,“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或者打我电话。”
    顾念微微仰着头看着他,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很漂亮,“谢谢。”
    阮远析抬手看了看手表,“你吃过晚饭了吗?”
    顾念没有说话。
    “楼下三楼有家西餐厅,走吧,我正好刚回来也要去吃饭。”
    他的邀请,顾念想了想没有拒绝,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阮远析突然想到什么,“我听说梁叔的小女朋友是你的好朋友?”
    顾念一愣,眼底闪过什么。
    阮远析轻笑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酒店的餐厅很漂亮,处处透着浪漫。侍者送来两份菜单。
    顾念和阮远析各自点了餐点。
    桌面上的水晶瓶放着一束玫瑰花,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顾念的眸光落在上面,微微发愣。时差一时间倒不过来,她的精神不是很好。
    阮远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眼瞳深处是她看不到的探究,“我看过你的画。”
    顾念目光一紧。
    阮远析勾勾嘴角,这个女人表面上看着温柔无害,其实同一个刺猬一样时刻都警惕着。“有的画以技巧取胜,你这幅画是以情致胜。”他评价道。
    顾念不置一词。
    阮远析沉思,“那幅画画中的女孩是你的女儿?”
    顾念点头。
    “她不能说话吗?”阮远析问道。
    “前些日子她刚刚开口说话。”顾念坦然地说道,目光在提到女儿时盈满了温和。
    侍者送餐,两人停下交流。
    晚饭之后,阮远析送她回房,“巴黎很美,等忙完画展的事你可以去逛逛。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顾念再次表示感谢。
    也许是在异乡的缘故,顾念一夜都没有睡好。夜越来越深,她的精神却越来越清醒。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右手腕,疼痛不再,可是伤疤却永远好不了。
    她清楚的明白,正如阮远析所说,她这次的画完全是靠感情来打动人的。
    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再画出让人惊羡的画了。
    她打开电视,换了一个又一个台,最后停在一部电影上。《罗马假日》这部电影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上大学的时候,社团周五晚上搞活动,放的就是这部电影。她软磨硬泡硬是拉着宋怀承一起去看了,宋怀承勉强才去。
    回来的路上,两人在梧桐树下第一次亲吻。他的牙齿磕到她的唇角,顾念吃痛,手不由得用力抓着她的胳膊。
    “笨!”宋怀承暗暗说了一个字,明明是占了极大地便宜。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漂亮,皎洁明亮。
    黑白电影不断切换,顾念闭上眼,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甜蜜的过往让现实如没有加糖的咖啡一般苦涩。
    画展晚会,顾念和阮远析一起过去的。出发前,阮远析过来找她,他一身正装,黑色燕尾西装,英俊帅气。而顾念选了一件浅蓝色的中裙,简洁大方。
    进了大厅后,阮远析便被一行人围住了。顾念的英语早就丢到爪洼国去了,她默默地找一片安静之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觥筹交错,浮光掠影,陌生的语言,顾念看着那些欧式面孔从眼前飘过。
    她突然间张大了嘴角,那是达维特,英国著名的油画家。大学时,顾念买过他出版的画册。她兴奋地看着,恨不得立马走上去要签名。
    当她正在兴奋之极,又一位大人物进入她的视线。
    “保罗——”顾念咽了咽喉咙,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阮远析和别人交谈时也在观察她,余光扫过来时,见她一副粉丝状态,不由轻笑,要不是他看过《说》,他真以为她背后有人。
    “阮少,那美女是谁?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都不告诉我们。”
    阮远析抿了一口酒,“一位叔叔的学生,托我照顾几天。”
    “有这等好事啊。”
    阮远析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他看见一名东方男子朝着她走过去,阮远析面色一顿。
    宋怀承的出现真的太超乎她的意料了。
    灯光璀璨,漂亮的水晶灯影下,他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
    顾念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怀承在她到达之前就过来了,眼见着她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出现在这里。她一直在看别人,却始终没有看到他。
    宋怀承喝了两杯酒,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看到她眼底流出的惊讶,却独独没有惊喜。“公司今年在这里有项目。”他解释着。
    顾念没有深想,更多的不想去深究,不管他是什么原因。
    “在这里怎么样?还适应吗?”宋怀承问。
    “还好,有朋友帮忙,还算顺利。”她口中的朋友就是刚刚那个人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阮远析走过来,“顾念——”
    宋怀承的目光和他对上,两个男人的脸上都维持着各自的表情,只是用目光打了打招呼。
    “顾念,有个人想认识你。”阮远析自然的说道。
    顾念对宋怀承说道,“失陪。”
    那晚上,顾念真的是没有再和宋怀承说过一个字。阮远析带她去见的是山庄的主人,他个人很喜欢顾念那幅画。
    这位詹姆斯先生六十多岁了,风趣幽默,知道顾念是中国人,竟用中文和顾念打了招呼。
    “我很喜欢那幅画,你的女儿像小天使一般可爱。”
    顾念这句话还是听懂了,她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詹姆斯先生又问道,“你的女儿这次也来了吗?”
    顾念没听明白,如同当年刚刚学英语,她开口道,“parden?”
    阮远析冷峻的一张脸瞬间抽了抽,他隐忍着笑意,举着酒杯抿了一口酒。
    詹姆斯放缓了语速,顾念和他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由阮远析当翻译。
    和詹姆斯先生聊天结束后,顾念说道,“英语太重要了。”
    阮远析看了她一眼,“你那句parden说的挺标准的。”顾念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阮远析说的这句话不是表扬她。
    晚会一直进行到很晚。
    中间,顾念来到山庄花园。夜色缭绕,天空的颜色如大海一般,蓝的清澈。
    她靠在廊柱上,凉风阵阵袭来,她贪婪地享受着。直到感觉到有人走到她的身后,顾念转头。
    “是我。”宋怀承瑟瑟开口,他走到她身边。
    暗色笼罩着他的身子,顾念看不清他的脸色。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出现在这里。
    过了半晌,宋怀承开口,声音黯哑,“你怎么会认识阮远析的?”
    很显然,宋怀承已经查到他的资料。
    顾念蹙了蹙眉,不知道他又是什么立场。“梁老师的朋友。”她抱着手臂,单薄的衣物在夜色中根本抵挡不住寒冷。
    宋怀承脱下外套,没有多说什么披在她的肩头。
    熟悉的气息让顾念愣了愣。“我不冷。”
    宋怀承按住她的肩头,“你这几天不是有什么事吗?不要冻感冒了。你感冒的话半个月都不会好。”
    难得他还记得。
    顾念动了动嘴角,“谢谢。”
    宋怀承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和我联系。”
    顾念眉眼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回去时,阮远析扫了一眼她肩头的衣服,问道,“需要帮助吗?”
    顾念不解,眨了眨眼睛。
    “比如这件西装?”
    顾念恍然,她赶紧脱下那件外套,犹豫一下解释道,“他是我的前夫,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阮远析不感兴趣,“后天画展,你可能会接受一些采访。”
    顾念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时候说这些,“我知道。”
    接下来几天,画展开始。詹姆斯先生的妻子是一名画家,只可惜她三十二便去世了,为了纪念他逝去的妻子。每隔几年都会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财力举办一次画展。
    那幅《说》摆在很显眼的位置,来看画展很多人无疑被这幅的画打动了。《说》还配了一段话,并且用中英文标注着。
    如果你有一个女儿,
    可爱如天使,
    可是她不会说话。
    你可能永远听不到她银铃般的声音,
    永远听不到她喊你一声妈妈。
    也许真的是永远。
    宋怀承站在人群中,目光定在这段话上。而不远处,顾念正在接受国内一家杂志的采访。如今的顾念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顾小姐,我听说你是单亲妈妈?一个女人养育孩子会觉得辛苦吗?”
    顾念没有隐瞒,她不卑不亢,“辛苦肯定会有的,不过却很幸福。”
    “我们知道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能不能说一说,你和你的女儿平时相处的细节吗?很多人对您的女儿很好奇。”
    顾念一一说着,‘我的女儿她也很喜欢画画,她也很调皮。”
    “冒昧问一下,这么多年,孩子的父亲对孩子是什么态度呢?据我们所知,孩子的父亲似乎和孩子没有相处过?”
    顾念和记者聊着女儿,末了,她说道,“女儿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阮远析站在一旁目光一直注视着顾念。
    而宋怀承亦是,当宋怀承再次和阮远析目光相识时,他暗暗凝眉眼底闪着复杂的光芒。
    当天晚上顾念回到酒店后发现,宋怀承竟然也入住在她隔壁的房间了。
    阮远析请顾念当他的女伴,陪他参加一个宴会。为了表示这几天他对她的照顾,顾念应允。
    她换上他为她置办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白色长裙,设计大胆,后背镂空,风雅动人。她换上之后,不由得感到后背一凉。
    门外传来敲门声。
    宋怀承定定站在门口,眸光在她的胸前略略停留,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怎么穿这个?”语气隐隐地不赞成。
    顾念一手挡在胸口,“找我什么事?”
    宋怀承不请而进,当他看到她的后背时,眸子瞬间黑了,“你不适合这款式。”
    顾念咬牙,又不需要你的评判。“不用你管。”她扯下自己的辫子,黑发遮住了裸露的后背。
    宋怀承哼了哼,“你太瘦了,这件裙子适合身材丰满的女士。”
    顾念被他的话刺到,“我乐意。”
    宋怀承凉凉地开口,“你可能需要换一下内在美。”
    顾念嘴角直抽,“宋怀承,你可以离开了。”她指着门。
    宋怀承眉毛挑动,看到她愤怒的样子,他竟然有些怀念,“不然我陪你去商场逛一逛?”
    顾念拉开门,“你走吧。”
    宋怀承耸耸肩,走到门口,“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
    “谢谢,不用了。”顾念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宋怀承一走,她叹了一口气,换下身上的衣服,出门去买内衣。
    宋怀承坐在楼下大厅,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看到她的身影不由得浮出一抹笑意。
    顾念垂下脸假装没有看到他。
    宋怀承朝着她的身边走去,“出去?”
    顾念扯了扯包,不说话。
    室外晴空万里,天澄澈的蓝,人心都是舒服的。
    顾念一直垂着头,心里想着别的事,根本就没有看前方,于是就这么和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上。
    她暗暗叫了一声,鼻子撞的痛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是个帅哥老外,她赶紧说了一句“sorry——”。
    宋怀承想拉她都来不及忍着笑意站在一旁。
    顾念吸了一口气,略显烦躁,“你怎么不叫我?”
    宋怀承缓缓说道,“巴黎的地上有黄金,你一直盯着地上,我怕打扰你发财的机会。”
    “你!”顾念不想再和他说什么。
    宋怀承不由得撇撇眼角,跟上她的脚步,递上面纸,“擦擦吧。”
    顾念抬手随意地擦了擦眼角。“你烦不烦?不要再跟着我了。”
    宋怀承不管她说什么,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顾念的气愤就像打在棉花上一般,什么影响都没有。
    到了商场,她直接走到内衣店,想借机逼走宋怀承。宋怀承看她走进内衣店时,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表示什么。
    顾念饶了三圈,导购小姐迎过来,大概是问她有什么需要。
    顾念虽然这几天都在恶补英语,可临时抱佛脚到底救不了她。她支支吾吾地说了一通,随手拿了一件。
    宋怀承突然开口,“那件不适合你?”
    顾念一愣,“你瞎说什么?”
    “这件是b号,你面前那件是a。”宋怀承清晰的说道。“你不是a吗?”
    幸好导购是外国人,顾念不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你才是a。”顾念暗骂了一句。
    宋怀承突然开口,熟悉的法语单词一个一个蹦出来。
    导购小姐连连点头,随即走到一旁,拿了几个内衣走过来。
    “你和她说什么?”顾念问。
    宋怀承懒懒地回道,“我问她有没有加厚的款?她说没有。”
    顾念紧紧地捏着掌心的内衣,冷冷地瞪着他。
    宋怀承打量了一下她的胸前,“我记得,我们婚礼那天,你穿了两件内衣才把那件婚纱撑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往事不堪回首。
    顾念咬着牙,怔在那儿。“你的记忆力真好。”
    宋怀承扯扯嘴角,“最近老是回忆以前的事。”
    顾念硬着头皮买了两件内衣,那价格真叫人好看的。
    付款时导购小姐说再加30欧就可以选一件价值99欧元的内衣。“这位先生有没有需要的?”
    宋怀承随手挑了一件内裤,“一起的。”
    顾念气呼呼的把他那的内裤给拿下,看都没看又拿了一条男士内裤,“送给阮先生的。”她轻飘飘的说道。
    宋怀承眉心一皱,随即再看那码子,嘴角暗暗一动。“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那是,不然当初也不会看上你。”她反唇相讥。
    宋怀承脸色一僵,嘴角勾动,“是吗。”
    去参加宴会那日,阮远析见她还穿着那天的连衣裙,眉心微微一蹙。
    顾念解释,“那件白裙我穿着不适合。”
    “没关系。”阮远析看看时间。
    车里一路平稳的前行。
    阮远析的车干净整齐,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只是挂着一个红色泥土娃娃,顾念一眼就觉得和他的风格不搭。“这个娃娃很漂亮。”
    阮远析明显一愣,淡淡一笑,“一个朋友送的。”
    顾念寻思着肯定是不一般的朋友送的,他说话间眉宇闪过一丝忧伤,顾念捕捉到了,却不动声色。
    等到了酒店,顾念才发现,豪车耀眼,宾客满堂。她这才问道,“阮先生,这是什么性质的宴会?”
    阮远析侧头望着她,“我朋友孩子一周岁生日。顾念,你还是叫我的名字的吧。”他若有所思道。
    顾念唔了一声,心里暗暗地叫了一边他的名字,远析,怪怪的。
    阮远析带她去见了主人,是个男孩,白白胖胖的,很可爱。顾念站在阮远析的旁边看着,母性泛滥。“小宝宝很可爱。”
    “远析,这位是?”有个漂亮的女人问道。
    阮远析抬眼介绍道,“我女朋友,顾念。”
    气氛瞬间变了味道。
    顾念这时候明白了,她是给人当工具用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忍下来。
    “我说呢,这么漂亮的姑娘,原来是女朋友啊。”那个女人语气不是很轻快,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
    顾念向着众人微微一笑。
    一顿饭吃的不是很痛快,顾念陪着阮远析坐在主桌旁的一桌,不时有人敬酒,或者问他们的事,好在阮远析都挡下去了。
    “远析还是那么会疼人,顾小姐以后和他常过来玩啊。”那名女子说道。
    顾念干干的点点头,“好的。”
    回去之后,顾念一直没有说话,阮远析一路沉默地开着车。“今晚的事很抱歉。”
    顾念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也帮了我很多。”
    阮远析却开口,“陪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顾念想拒绝,可突然想到宋怀承。“好啊。”
    阮远析笑笑,“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对你没兴趣。”
    顾念翻了翻眼睛,“你喜欢男人?”
    阮远析手一紧,“我是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那个宋怀承眼光不是一个频率的。”
    顾念被堵住了。
    阮远析带她去了一家酒吧。酒吧里满是俊男美女,音乐迭起。
    阮远析拉着顾念坐下来,“你放心,你这副良家妇女的形象不会有人会对你感兴趣的。喝什么?果汁酒吧。”
    “你也特小看我了。”顾念拧了拧眉。
    阮远析轻笑,没再说什么。
    酒吧一角,一个帅气的男人用着低沉的嗓音吟唱着。
    i can’t believe i’m standing here
    been waiting for so manyyears and
    today i found the queen to reign my heart
    顾念沉浸在歌声,不知不觉的模糊了双眼。
    阮远析突然扫到她眼角的泪水,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他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顾念也受到他的感染,也端着杯子喝起来。
    阮远析喃喃地说着自己得故事,他深爱的那个女子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顾念惊愕,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枉然。
    “你什么都别说。”
    顾念看着杯子中摇曳的液体,“那你为什么对他们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唔,有人一直想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烦了。”他的眼底闪过深深的失落。“我一个人挺好的。”
    一曲悲伤的情歌,一个心殇的爱情。让顾念和阮远析忘却身份,沉浸在酒中。
    “我也爱过一个人,可是因为我父亲害了他的父亲,最终我们分手了。”
    阮远析喃喃道,“你也很可怜。”
    而另一边宋怀承一个晚上都坐立不安,眼看着都快十一点了。顾念还没有回来。他在房间走来走去,开始一遍一遍的给她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顾念趴在桌上,头晕乎晕乎的。
    阮远析见她不动,“你怎么了?不会喝别逞能。”他推了推她,“顾念,你手机响了。”他拿过来,见是一串号码,那个号码已经打了六通电话来了。
    阮远析接通了,“喂——”
    “顾念你在哪里?”宋怀承声音高昂。
    阮远析皱了皱眉,“宋先生,我是阮远析。”
    “阮先生,把电话给顾念。”
    “抱歉,她接不了你的电话。”这话听着实在太暧昧了。
    宋怀承胸腔一瞬间充满了怒意,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他再次问了一句,“你们在哪?”
    阮远析看了一眼顾念,便报了地址。
    宋怀承驱车过来时,脸一路都是黑的,脸部线条就像雕刻的一般僵硬。
    他过来时,阮远析正和一个男人在喝酒,而顾念就倚在一旁的沙发上,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阮远析的脸。
    “她怎么了?”宋怀承上前。“顾念!”他拍拍她的脸。
    “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差,她只喝了一杯。”阮远析微微眯眼。“我听她说过你。”
    “她和你说了我什么?”宋怀承的声音冷淡至极。
    “前夫。”阮远析幽幽地说道,看到某人的脸扭曲的动了动,他郁结的心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原来让别人不快是这种感觉。
    唔,还不错。
    宋怀承心里不是滋味,可现在不是和阮远析争论的时候,“我先带她回酒店。”
    阮远析眯眯眼,把玩着高脚杯,“祝你好运。”
    宋怀承扶着顾念回到酒店,顾念呓语着,似乎在做梦。
    宋怀承一肚子气,看到她和阮远析同进同出,他每分每秒都饱受着揪心的滋味。他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坐起来,“念念,喝点水——”
    顾念张开嘴喝了几口水,一股凉意让她大脑清新了许多了。“你——”
    “不是我你以为是那位阮先生吗?”宋怀承握着杯子冷冷地说道。
    顾念皱了皱眉,“我要回去。”
    “回去?”宋怀承嘲讽地重复着,“你以为这是里d市吗?竟然敢和别的男人去酒吧,你是疯了?”
    顾念圆圆的眼睛瞪着他,又气又怒,啪的抬手就往他的面庞打了一巴掌,“你走开——”
    他手中的杯子倾斜,水洒在床上,床单湿了一片。
    她站起来,双脚一着地才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往下滑去。宋怀承一把拉住她,“小心——”
    她靠在他的怀里。
    “顾念,有生之年,让我偿还过去的错好不好?”他的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顾念僵在那里。
    他望着她,脸一点一点地靠近她,呼吸浮动,宋怀承没有给她思考机会,吻如雨点般落下去。
    宋怀承的嘴角停留在她的脖子间,他黯哑地说道,“念,我爱你。”
    他与她十指交握,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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