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董青莲一眼,只将她当做那些攀龙附凤的烂桃花,眼神带着几分的厌恶,脚步却不曾因为她的存在而缓下,直接离开。
    董青莲再次遇到了不将她容貌放在眼中的人,而这两人都和杜云夕有关。
    她呆了呆,连忙转过身,对着那道绝情的身影道:“云世子,我有关于令夫人的时候要同你说。”
    云深总算停下脚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刚才对她目不斜视的人,却因为她说出杜云夕而停下脚步,这个认知让董青莲十分不好受,心中翻滚着各种负面的情绪。她强行压下这些,露出了训练过无数次的笑容,“我今日上门,想要参加赈灾演出,帮云夫人一把。只是云夫人她似乎误会了我同您的关系,拒绝了我……”
    她在这边不动声色地上眼药,下一秒便感觉一股汹涌的杀气从云深身上喷涌而出,他看着她的眼神比天气还要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笼罩着这股杀气之中,董青莲一句话都说不出,甚至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会被杀死的……这个认知忽的浮现在脑海中。
    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甚至觉得下一秒云深就会拔剑将她毫不怜惜地砍成两段。
    董青莲比谁都要怕死,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是满满的惊恐和不甘。她不想死!
    云深原本想要拔剑,只是又觉得她的血太脏,不配脏了他的剑。而且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也不好,太过嚣张。
    他改了主意,做了一个弹指的动作,一道剑气直直射向了董青莲的胸膛,然后转身离去,不再看董青莲一眼。
    那股剑气进入董青莲的体内,像是有刀子直接捅进她身体一样,疼得她嘴唇发白。董青莲死死地盯着云深的背影,最后勉强挤出一句话,“带我回马车内。”
    这句话便花掉了她最后的力气,她身子一软,那剑气在身体内四处流窜,横冲直撞,所经过的地方都掀起了阵阵的痛楚,董青莲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因为这个缘故,她也没法再用内力维持身体的温度,遭受着双重折磨。
    她的护卫有些慌乱地将董青莲抱起。董青莲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就算这护卫再贪慕她的容貌,也不敢放肆。此时好不容易有了接近的机会,又见董青莲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在抱她去马车的同时,不忘偷吃几把豆腐。
    董青莲因为太疼,内力甚至控制不住地跟着乱窜,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竭力想要压下那道锋锐得仿佛要将她经脉斩断的剑气,不动还好,一动更是直接走火入魔,等到马车后,口中喷射出一股的鲜血。这血吐了以后,痛苦减缓了许多,只是体内却空荡荡的。
    董青莲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的丹田因为刚刚的走火入魔,直接毁了,身体中的内力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仿佛不曾出现过。她的内力就这样没了!
    对于董青莲这样的江湖女子而言,没有内力,那就相当于废人一个。
    “云、深。”她挤出了这两个字,带着刻骨的恨意。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毁了她的武功,而且她的丹田被破坏,日后想要重新修炼内力都没办法。
    一想到这点,力气从她体内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她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车上。
    ……
    云夕早让人盯着董青莲,所以董青莲做的那些事情很快就被写在纸上,送到她面前。
    她手中把玩着那张薄薄的纸,神色复杂。没想到董青莲居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坐在她旁边的云深问道:“怎么了?”
    云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可真是半点都不怜香惜玉啊,直接废了她的武功。不过我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武功。”
    云深皱眉,“谁?”
    云夕嘴角抽了抽,不久前才见到的人,云深说忘就忘,可见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将对方放在眼中,“董青莲啊,不过亏了你这一举动,我才知道原来她会武。”
    若是寻常人的话,就算中了那道剑气,最多就是受伤一下,然后落下心悸的毛病,偏偏董青莲为了压下那剑气,用自己的内力相互抵抗,结果反而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更不用说,她的那两个护卫在发现这点以后,强占了她,然后再溜之大吉。
    云夕严重怀疑,失身的董青莲现在最恨的应该是云深而不是她。不过云夕也没觉得云深做的那里不对,先撩者贱,若不是董青莲存了恶意接近他,也不会被云深冷酷无情对待。
    云深眉毛舒展开来,“哦,她就是董青莲啊。”
    云夕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说道:“她现在应该恨死你了。”
    云深一目十行看了一下,冷笑道:“有本事放马过来。”淡淡的话语中蕴含着肃杀与桀骜不驯的气势。
    云夕问道:“说起来,这种给人下暗示的手法,你觉得江湖上哪些人能做到?”
    云深凝神思索,说道;“魔门和蛊风宗都有类似的手法,还有天音门。”魔门也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后来被其他人联盟起来围攻后便消失匿迹了。天魔功据说练到第五层以后有蛊惑人心的手法,蛊风宗则是南陵那边的一个教派,颇有些诡异手段,至于天音门,则是以音乐为武器,更是神出鬼没。
    除了这三个门派,还有一些修炼了特殊功法的人也可以做到。
    云深对江湖上的消息不可谓不了解,将这些细细同云夕说了。云夕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董青莲之前给她弹过古琴,那时候状态的确有些奇怪,若不是珠珠突然哭了的话,只怕她会一直沉浸在其中。
    想到这一点,云夕的脸色忽的转黑,咬牙道:“我大概知道董青莲的身份了。”
    “天、音、门。”她一字一顿说道。
    保不齐当时的董青莲就想要用这个法子对她下暗示,谁知道却功亏一篑,被珠珠给搅和了。不亏是她的宝贝女儿!
    云夕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和后怕,那时候的她以为董青莲不会武功,放松了一点警惕,结果差点吃了亏。但是这也不能怪她,谁会想到听个音乐还会出事。
    云深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云夕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推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一网打尽,寻靠山
    云深听了她的经历,眉头皱得都可以夹蚊子了,并非生气云夕,毕竟这种手段烦不胜烦,云夕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他只是觉得自己仅仅送了董青莲一道剑气,真是太客气了。
    云夕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无言以对。一道剑气弄得董青莲走火入魔,武功尽失不说,还被人给占了便宜,某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睚眦必报。但是鉴于他护短的对象是她,云夕只会觉得做得好,做得很棒。
    原本她留下那几个人,是打算将董青莲吸引过来,弄明白她的手段,如今却也不需要这么做了。
    云夕眼睛微微眯起,“看来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立秋先前就已经将当初花十五万两包下董青莲初夜的张平家乡人都给请了过来。说也好笑,张平在被人收买过来的时候,可是还欠着一些街坊邻居银子。
    两人又就着即将到来的水灾讨论了一番,今年的雪灾,一部分是因为连日的暴雨冲垮了河堤,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去年冬天大楚降雪太多,这些雪融化成水后,更是给丘河和楚江造成了不少的压力。楚江附近一带情况没那么严重,加上河堤这几年一直都修建得很好,倒是逃过一劫,但是丘河就没有这个好运了。
    云夕也不知道在今年做了准备的情况下,丘河一带是否依旧会发起洪灾,不过楚息元也早就下过命令,让沿河一带的人家暂时迁移到高处,想来比起前世会避免许多的死亡人数。
    云深道:“陛下再过几个月,打算派遣钦差过去巡逻各地的赈灾情况。”
    云夕打起了精神,云深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同她提起这事,肯定是因为事情同他有关,“难不成是要派你过去不成?”
    云深手放在云夕黑云云的发丝上,感受着如丝绸一般的触感,眸光温柔了少许,“不一定是我,陛下还没定下,不过人选应该是在我、温梓然和赵文书三人中选出。”
    温梓然本身就是他们的老熟人了,赵文书本身是楚江一带的总督,今年刚过五十的生辰,云夕也曾听过他的名声,是一个挺有能力的官员,一生的经历也十分传奇,跌宕起伏。原本的他是侯门之子,结果家族因为牵连进夺嫡的事情,在楚息元上台后落得抄家的下场,不少族内子弟更是被流放,女眷卖身为奴。
    在抄家之前,赵文书便已经考取了探花的功名,天子看在他才华,加上他也不曾参与家族事务的份上,只是将他变为白身,同其他族内子弟相比要好得多。赵文书索性弃笔从戎,一届侯门天骄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忍受着其他人的鄙夷和排挤,最后凭借着功劳重新站起来。到现在更是已经混到了正二品的总督位置。
    在抄家的时候,他原本的妻子在娘家的做主之下,带着一儿一女同他和离。赵文书现在的妻子是他在十多年前救下的一个女子,两人鹣鲽情深。只是他那妻子似乎身体不好,鲜少出现在人前。在加上赵文书常年在外任职,所以京城之中见过他那继室的也没多少。九年前,那继室也给赵文书成功诞下了儿子,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
    云夕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后来她得知,她以前卖的那些人参,因为年份久,品相好,效果比寻常人参更好的缘故,所以被王记药铺的掌柜送给了赵文书,赵文书都拿来调养自己的继室的身体。
    云夕摸了摸下巴,问道:“你是不是同赵文书相识?”
    云深道:“赵家同孟府有些交情,当时我和舅舅定居在凤凰县的时候,也承受了他一些照顾。”
    云夕明白了,难怪他和王记药铺的人会认识,原来还有赵文书这一层关系在。
    她笑了笑,说道:“我看赵总督今年应该会被陛下召入京城,我嫁妆里有些百年以上的人参雪莲,到时候送一份过去给他,也算是感谢他这些年对你的照顾。”
    百年以上的人参雪莲对别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但是对云夕而言,也不过是多耗费点异能罢了。
    云深点点头,又吩咐道:“最近京城中从外州涌入的流民不少,我又调了二十人到府里,增加巡逻。”
    云夕眨了眨眼,这个还真没法避免。京城里的权贵不少,在云夕先前的带领之下,也有不少人开始做赈灾一类的事情,导致京城现在除了天气冷了点,还真看不出受灾的样子。别的地方哪里像京城这样,不少难民闻风而动,涌到了京城,也给京城的治安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人一多,犯罪都多了不少。
    云夕买的田地越来越多,庄子上的人手有些相形见绌,也选了些老实本分的人留在庄子上做事。一些人家也跟着有样学样,招了些难民进来,只是同涌入京城的人数相比,终究还是杯水车薪。
    云夕想到这个问题,也有些头疼。京城的面积也就这样,一下子多了不少人,感觉都拥挤了不少。
    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快将他们受灾的家乡安排好。
    两人国事家事各种事聊了一通后便吹灭灯火睡去了。
    半夜的时候,两人都被吵闹声响起。幽幽的笛声和琴音交织着,流淌着肃杀的味道,还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既然没有人通知他们夫妻两,想来事情并不严重,云大他们几人能够处理,不过云夕终究还是想过去瞧瞧,她的身手摆在那边,过去也添不了乱。
    听那音律,云夕便猜测到,只怕是天音门的人上来了。
    她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云深同样穿戴好衣服,夫妻两的动作十分相似,优雅闲适。
    ……
    三个称得上仪表堂堂的男子吹着笛子,狼狈地躲闪着一道道剑气,险些岔了气。被她们护在身后的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她手中抱着一台古琴,手指都要弹出血了。
    她忍着怒气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好手?”
    对于他们这些江湖儿女而言,还真不怎么把权贵人家看在眼中。他们自认为武功高强,能够入他们府里如无人之境。所以周欣茹才会答应董青莲,帮她灭了几个小老百姓,再栽赃到公主府中的下人。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早知如何,就算董青莲答应将她那价值万金的古琴送她,周欣茹也不会趟这趟浑水。
    站在她前面的一位师兄一个不留神,右臂中了一剑,长笛直接掉落在地上。
    他恨得直咬牙,“我怎么知道?”
    周欣茹终究有些决断之气,咬牙道:“我们撤退。”再不撤退的话,难不成真要他们师兄妹四个人都搭在这里不成。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份温柔中又蕴含着凛然的杀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不是瞧不起我们?”
    云夕和云深赶到现场,眼底深处是清晰可见的讽刺。
    她握住了剑柄,只是一剑,便轻而易举地解了四人的武器。对天音门的人而言,没有了乐器,他们也就失去了所谓的武力,很快就被云大等人捆绑了起来。
    周欣茹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眼中有惊恐也有震惊,她没想到杜云夕的身手竟是如此之好,只用了一剑便解决他们四人,虽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经过鏖战,体力不支。
    只是易地而处,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步,更没办法如同她那般,出手快得她都看不到,不带半点的烟火之气,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举动。她只能接受一个事实:杜云夕的身手远远在他们之上。
    他们四人却跑来公主府,和羊入虎口没有什么差别。想到这点,她脸上的血色褪去,身子都站不稳。
    云深淡淡开口:“将他们几个人带下去。”
    没等他们发出抗议的声音,每个人都被塞了一块布入嘴里,将所有的声音堵在里面。
    云夕偏头看云深,“你打算怎么做?”
    云深摩挲着手指上那个翡翠玉指,轻轻浅浅的笑意宛若清晨的雾气,缥缈的同时带着丝丝寒意,“天音门教不好自己的弟子,我也只能帮他们教导一下。”
    云夕懂了:这是打算直接打上天音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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