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淡淡道:“这些画匠枉称大师,最多也就只画出我娘三分的美貌。”
    云夕嘴角抽了抽——这样还只是三分,也不知道孟芷芸本人要美到什么程度。原本她自认为自己也是难得的美女了,结果往她这婆婆画像一站,最多只能给婆婆当粗使丫鬟。
    看出她的想法,云深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在我心中,你同我娘一样美。”
    云夕诚恳地看着他,“这下我能确定你对我的确是真爱了。”
    可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云深才能够自带美颜相机,将她美化得和婆婆一样。
    她捻起六根香,点燃了以后,和云深一人分了三根,然后认认真真拜了拜。
    等拜过以后,云夕看着那孤零零的神位牌,忍不住拉住云深的袖子,说道:“要不,等我们搬出去以后,我们将娘的神位牌也一起带走?”
    云深轻轻笑了笑,眸子中浮现出温暖的情愫,“这倒不必,神位牌在这里,不代表娘的灵魂也在这里。”
    云夕点点头,发现自己还没云深看得开,“说的也是,倘若婆婆还没投胎转世,那么她肯定是留在你身边守着你。”
    她想到昨晚从云曹氏那边听到的那番话,脸上笑意淡了淡,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孟芷芸甚至放弃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云深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牵着她的手,离开了祠堂。
    在敬茶和拜见过未来婆婆以后,云夕又感到困了。她昨晚本来就耗掉了不少的体力,今天睡没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可谓是精神疲倦。云穆不插手她这院子,杨氏更是也同样如此。梅苑就是云夕一个人的地盘,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的很。
    她索性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云深也同样闲着没事做,干脆陪云夕一起睡。
    一口气睡饱的后果就是,两人晚上的精神都特别好,不得不做一些激烈的运动来消耗体力。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尝到那事的美妙滋味,食髓知味。尤其是云深,简直恨不得随时化身为狼。
    张嬷嬷和李嬷嬷忍无可忍,她们并不知道这事云夕也算是从犯,只将所有过错推到云深身上,忍不住找了个机会提醒云深,好歹收敛一点。
    云深对于两位嬷嬷还是挺尊敬的,他一向吃软不吃硬,也知道两个嬷嬷只是担心云夕的身体。
    作为不活神医,云夕身体如何,能不能受得住,同她朝夕相处的云深最清楚不过了。不过他还是很给两位嬷嬷面子,于是云夕发现,这人留痕迹的时候,已经注意不留在显眼的地方了。
    所谓的阳奉阴违不外乎如是。
    与此同时,大婚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在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的。
    云曹氏连同她两个孩子名声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所有人都用不屑鄙夷的语气讨论着他们的狠毒无耻,觉得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咎由自取。
    原本曹皇后被废就已经让曹家的名声烂到了极点,如今出了云曹氏这事,大家不由质疑起了曹家的家教,这导致曹家已经出嫁的那些女子也遭了秧。
    前有曹皇后残害后宫子嗣,后有云曹氏试图对云深下绝育药,一些娶了曹家女的人,纷纷怀疑自己后院子嗣不丰便是曹家女弄的鬼。事实上,其中最多只有一半是真的曹家女下手,其余更多的是后院争斗。可是那些人家哪里看得到这些,只将所有过错推到曹家的女儿身上。
    只是一天过去,便有两个曹家的女儿被休了回家。
    云夕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只是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虽然被休的曹家女子,也有无辜的存在,但是她和云深,与曹家的仇恨摆在那边,也不会傻到为她们出头,替她们说话。
    曹家人的富贵不少是建立在剥削民脂民膏上,曹家姑娘以前的锦衣玉食,不知道浸满了多少平民百姓的血泪。昔年曹成荫更是跋扈到了极点,看上哪个漂亮的女子,便不顾对方的意愿,直接抢了回去做小妾。曹家明知他丧尽天良,却依旧纵容曹成荫的兽行。
    所以云夕实在很难对曹家人生出半点的同情心。
    她压下因为听到曹家消息而生出的那点不愉快,开始准备明天回门的礼物。
    她父母皆亡,杜一福和杜周氏将她视若己出,杜家大房就是她的娘家。
    云深直接让云夕从他小库房找合适的礼物,云夕也不得不承认,云深这里的好东西不是一般的多。其中一部分是孟芷芸留下的嫁妆,一部分则是宫里的赏赐,还有一部分是他这些年在江湖上闯荡所积攒的东西。
    云夕没有选药材,有异能在手,所谓的百年人参十年雪莲,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拿到手的东西。倘若云夕有心做这门生意的话,她甚至可以专门开一家药店,贩卖这些价格昂贵的药材。
    她找出了一块质地相当不错的冰种翡翠,这个头足够让杜周氏给全家人人手打造一个手镯了,还有一个紫檀木雕海棠刺绣屏风,再添上几色的绸缎和香料,这回门的礼物也就差不多备好了。
    云深看了看她准备的东西,又加了一匣的珍珠,轻描淡写道:“这珍珠的大小只是中等,他们若是不想拿来做首饰,拿来当弹珠玩也是可以的。”
    云夕嘴角抽了抽——这才是奢侈的最高境界啊。拿珍珠来弹着玩。在她眼中,这一匣子的珍珠或许比不过楚息元先前赏赐给她的,但品质已经十分优秀了,结果根本不入云深的眼。
    将礼物打包后,等到三月初八的时候,云深陪同云夕回门。作为刚新婚的人,楚息元特地给云深放了十天的假,放现代的话,便是所谓的度蜜月。
    云夕寻思着,过几天,两人还能够一起去泡泡温泉。云深默默为这个计划点赞,云夕觉得这厮看似高冷出尘,实则一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听到温泉,估计脑子想的都是鸳鸯浴一类的东西。
    云夕这个来自现代的,尺度都没他来的大。
    偏偏这人又长着一张禁欲系的脸,实在很能迷惑人。
    等从马车上下来,银丹和霜降两人手拎着回门礼。
    杜周氏和杜一福早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和杜周氏一起等的还有李于氏、朵朵和云瑶。
    云夕看着这么大的阵仗,心中妥帖感动,有暖流缓缓流淌过心房,“你们在屋里等便是了,何必都出来吹风呢。”
    杜周氏仔细打量了她,看她气色红润,可见是过得不错,不自觉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也没等多久,这天气十分舒服,在外面站一站对身体也有好处的。”
    云夕心中清楚杜周氏这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搀扶着她的手走了进去,云深也放下架子,一一同长辈打了招呼。
    云瑶更是笑嘻嘻道:“姐夫,有没有改口红包啊。”
    云深被她那一声姐夫喊的心情舒畅,点点头,“你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云夕出门前,另外又给每个人都备了一份的礼物。
    云瑶欢呼道:“还是姐夫大方。”
    云夕瞪了她一眼,“没良心的小丫头,礼物是我挑选的!”虽然是出自云深的小库房中。
    在成亲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后,云深就十分自觉地将他库房中的钥匙和账本交给了云夕,一副“娘子随你处置”的样子。
    云瑶这个马屁精立刻道:“我就知道姐姐疼我。”
    朵朵抿嘴笑,“也不知道将来得什么样的妹夫,才治得了云瑶这张嘴。”
    云瑶抬了抬下巴,一脸的骄傲,“要治也是我治他才是。”她虽然还没找到对象,可是说起这话,却半点心虚都没有。
    杜周氏笑骂道:“整日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气氛却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等进了正堂后,杜一福带云深去书房说话,杜周氏则是拉着侄女的手回她房间,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同侄女说。虽然侄女看上去过得不错,可是没问清楚,这心终究还是不踏实。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云夕心知她是关心则乱,细细回答了过去。
    杜周氏有些迟疑,“你们两个,那方面如何?”
    云夕怔了怔,然后反应过来,杜周氏担心的是两人因为都是第一次,没经验,会出现问题吧。
    她咳嗽了一声,被问到这个问题,终究有些尴尬,“还可以。”
    杜周氏好歹也是过来人,看着侄女脸色绯红,却没有排斥和害怕一类的情绪,自然松了口气,笑道:“这是女人都会有的一遭,别怕。”
    云夕笑了笑。
    问过这些问题后,杜周氏压低了声音,神色转为担忧,“还有那曹氏,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这几日,外面的流言都换了好几拨。”
    听得她心惊胆战的,没想到成个亲,也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云夕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杜周氏讲述清楚,听得杜周氏心惊肉跳的。
    “现在,她已经被贬为通房,并且软禁在观音寺那边。”云夕也有派几个人过去看着云曹氏,按照看守的人的说法,云曹氏看样子是真的疯了,甚至跑去吃起了馊水。
    “云舒和云翼,也被逐出国公府。”这可是金口御言,云穆就算将来心软了,最多也只能拿自己的私房贴补这两人,没办法让他们两人回来。蛇打七寸,楚息元十分明白如何最大打击云曹氏。
    云曹氏或许就是因为知道儿女的前程彻底毁了,这才彻底疯了。
    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云夕自然不会轻易放松警惕。云深显然也和她一个想法,同样派了隐门的人过去。若是装的,云曹氏也没法装一辈子。
    杜周氏听完这些后,恨得牙痒痒,“再没想过有这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坏!幸亏云夕你和云深吉人天相,这才没有被他们算计成功。”
    想到自小疼爱的侄女差点要被害得绝育,杜周氏都想诅咒云曹氏下地狱被油锅刀锯。
    “可见你平时做多了善事,冥冥之中,神明还是保佑了你。”
    云夕只是笑笑没说话,她没被算计,明明是因为她自己小心谨慎好吗?后来她也问过云深,云深说了,即使她真的不小心吞下去,其实也无妨。毕竟她身上随身携带解百毒的青鸾木玉佩。就算没法完全解毒,至少也能去了大部分,残留的部分他能解决。
    所以云夕对于这事倒没杜周氏这么后怕。
    杜周氏想起某件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了,你不知道,就有那起子小人,见不得你好。非说你中了招,日后没法有身孕呢。”
    云夕挑了挑眉,冷哼道:“他们不过就是对我羡慕嫉妒恨,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让自己心情好受一点。”
    她顿了顿,说道:“哪些人家这样说的?”
    敢编排到她身上,她非得让他们好看。云夕怀疑,里面肯定不乏一些因为她成功嫁给云深而嫉妒的女子。在京城的这段时日,云夕对于丈夫的桃花运深有体会。
    杜周氏道:“这些说闲话的人家,我都已经给你记下了。”
    说完,杜周氏便找出了事先写好的那些纸条。
    云夕细细看了看,发现杜周氏写的还挺详细的,其中包括了主动散播流言的,还有附和流言的。
    云夕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屑,“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人家罢了。”其中身份最高的,也就只有一个到京城等待侯缺的并州知州之女任紫晴。
    杜周氏道:“下次若是还有谁敢说这话,我便直接啐他脸上。”
    云夕道:“何必要为这种小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同杜周氏说了好些话后,云瑶又将云夕拉过去,姐妹几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过程中,云瑶总是不时地盯着云夕的脸看。
    云夕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今天妆容有什么不对吗?”她化的是淡妆啊,感觉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云瑶托腮道:“姐姐最近换了什么新的胭脂水粉吗?感觉才两三天没见,姐姐就变得更好看了。”特别是她坐在那边抿嘴笑的时候,有一种云瑶难以描绘的气质,让她不由看得着迷。
    云夕拧了拧她的腮帮子,“最近你的嘴是抹了蜜吗?变得那么甜。”
    云瑶避开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然你问朵朵。”
    朵朵也在那边点头,“姐姐的确是更好看了。”
    云夕笑盈盈道:“我看你们两小丫头也不差。”
    在杜家,同这些亲人在一起,她总是能够体会到难得的放松,能够将紧绷的弦松一松。不像在云府,不时得提高警惕,就怕不小心被坑了一把。不过等她和云深过段时间搬到郡主府后就会好很多。
    回门的规矩,新娘和新郎是不能住一起的,所以云深只好回到他的客房去。
    云夕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很好,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天天大鱼大肉的,身体再好也撑不住啊。想起以前同云深不熟的时候,自己甚至还以为他是所谓的病弱美少年,云夕就很想拿锤子敲一敲那时候的自己。
    什么病弱什么禁欲,都是错觉!
    云深恰好看到云夕的小动作,眼神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结果当天晚上,当云夕熟睡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感觉到炙热的吻落在她身上,从脸颊流连到锁骨,一路往下,怀抱着她的气息十分熟悉,明显属于某个人。
    云夕就这样硬生生被吻醒了。
    这人居然敢爬床!
    “这不合规矩……”她唇边溢出破碎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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