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神色一敛,转头就去安排这件事了。
    当天晚上,詹家放着贞节牌坊的屋子燃起了大火,将詹家那贞节牌坊烧得干干净净的。这屋子本身就在库房的旁边,连带着放着家产的库房也遭殃了,烧得黑漆漆的一片。
    詹家对着被烧光了的建筑物欲哭无泪,更让他们心痛的是,库房里一些珍贵的摆设和绸缎都没了。
    与此同时,京城中也流传了这么一个说法。詹家这场火来的诡秘,敲钟人亲眼看到一团鬼火飞入詹家,于是詹家就燃烧起来了。
    大家都说这是因为詹家先前枉顾那些女子的意愿,为了贞洁牌坊,逼着人守一辈子,那些女子死不瞑目,怨气太大,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复仇。
    这种神鬼复仇的说法在小老百姓当中,那是相当的有市场,没多久时间就传的整个京城人都知道,甚至还有人口口声声说着火的晚上,亲耳听到了许多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的。
    云夕听着这些市井传言,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立秋则是开开心心地拿着一叠的银票过来,“姑娘,从詹家库房拿出的那些东西,一共变卖了七千六百四十两。”
    云夕点点头,说道:“这份银子,给詹于氏和詹家那个出嫁的女儿送过去吧。”
    在放火之前,云夕便让他们先将库房中一些贵重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利用万事屋的渠道变卖出去。这笔银子,自然是要给詹家的女人的。
    至于詹家那些男人为此会有多少损失,云夕才不在乎呢。也正是因为立秋等人的控制,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甚至不曾伤到人。不随意伤及无辜人的性命,这是云夕做人的原则。
    立秋从她这边得到确定的指令后,立刻去安排这件事了。
    这事完毕后,云夕也就懒的再关注詹家的事情。想也知道,詹家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能不能在京城中混下去还是一个问题。
    陆翊染知道后倒是十分开心,还抱着两个竹筒的青竹酒,跑来她家。
    云夕因为调查过詹家,所以知道,詹于氏之所以会当机立断和离,也是有翊染的插手。
    两人心照不宣地边喝酒,边吃下酒菜。
    事情也就这样圆满落幕了。
    ……
    云夕看着国公府的下人,精致的面容上笼罩着一股的寒霜,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她好歹前世经历过血海尸山中走出来的人,手中也掌控过权利,她一不爽,气势一放,那云国公府的管事娘子顿时觉得亚历山大,脊梁都不自觉弯了弯,心中纳闷:不亏是世子爷选上的人,这发起火来的样子,还真的挺有夫妻相的。
    她知道自己这活计吃力不讨好,却也只能咬牙上了,“大小姐在家里一直闹着,说她是用了郡主您的千鹤膏,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李渡家的,咬牙再重复了一遍,“二夫人便想着,将来总归是一家人,有误会的话应该早点解除清楚才是。”
    云夕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国色天香的千鹤膏已经卖了好几个月了,从不曾听过这问题,只怕府上小姐是用了那假冒的千鹤膏,才会引发这问题的。”
    李渡家的连连点头,“二夫人也是如此看法,只是大小姐她闹到老爷面前去,所以……”她脸上也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她服侍的主子是二夫人,自然有心帮杨氏说些好话。
    “大小姐她信誓旦旦说她的千鹤膏是从国色天香中买的。”
    云夕心中也是明白,这并不能怪杨氏,云穆若是放出话来,杨氏还真的不得不从。
    她冷笑一声说道:“那我倒是得亲眼看看了。”
    她直接带上了先前从詹家买来的仿冒品,另一方面又通知了一下绿芜,让她带着这几日的账单过来。每一天,国色天香所卖的东西都会记录在册。有没有买很快就可以找到。
    她翻了翻账本,还真没找到云舒的名字,再说了,云舒也不是国色天香的会员,没有资格买里面的东西。云夕之所以做好全副准备,不过也是为了堵住云穆的嘴罢了。
    云舒如何,脸是不是烂了,她才不在乎呢。
    东西备全后,她随同这李渡家的一起去云家。
    说实话,她上京城也有一年多了,但是还真没去过云家,云深并不认为这国公府是他的家,云夕自然也没有日后住在里面的打算。
    云家也不愧是国公之府,其通身的气派华贵实属罕见。
    单单从大门口到正屋,就走了好一段时间。
    快到正屋的时候,云夕听到了含着哭腔的声音,“如今我的脸烂成这个样子,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她一定是故意害我的!不然别人用的好好的,怎么我用了就不好了?”
    云夕听了这话,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
    领着她过来的李渡家的连忙进去通报一声,然后将云夕领了进去。
    云夕在看到云舒的脸时,真不是一般的惊讶。云舒整个脸都肿起来不说,甚至溃烂了一部分,隐隐散发着一股的恶臭味。
    云舒在看到她的到来,眼睛喷射出仇恨的火花。
    坐在高堂上的是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容貌俊美,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风霜痕迹,反倒为他增添了一股别样的魅力。尽管只是初次见面,云夕却知道这位只怕就是云深的父亲——云穆了。
    云穆的眉毛皱起,显然被云舒这个女儿的哭诉弄得头大如牛。
    他看着云夕的眼神有几分的复杂,“明郡主来了。”
    云夕微微福了福身子,“见过云国公。”态度恭敬中透着疏离。
    云穆淡淡道:“舒儿口口声声说她的脸是用了你的千鹤膏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有何说法?”云穆不认为杜云夕会傻到在千鹤膏上做文章,毕竟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她的名声也要毁了。只是云舒哭闹得他头疼,他只好让人将云夕请了过来,也好将事情说开一下,将来总归是一家人。
    云夕平静问道:“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去我们店里买的千鹤膏?我们店铺所贩卖的东西,每一样都有备录在案。”
    云舒说道:“你管我怎么买到的?我只知道我的脸现在毁了,若是你不将我的脸弄好,我非要你付出代价!”
    杨氏直接让人拿出一瓶千鹤膏,说道:“这是大姑娘前日所用的千鹤膏。”
    云夕一看到这瓶,顿时无语了。这哪里是她家的千鹤膏,明明就是詹家卖的!这云舒也真是够无语的,自己买了伪劣产品,不找詹家也就算了,居然还意思找到她头上。
    她声音冷了几分,“这明明是詹家前几日卖的仿冒品,云小姐您用了出问题的话,也该找詹家,不该找我们。”
    然后直接拿出自己的千鹤膏,“我们店里的千鹤膏是这样的,同詹家的可不一样。”说罢,她轻轻倒出了瓶中的膏药,如同黑玉一般的药膏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任谁都能够看出两种药的不同之处。
    云穆脸色拉了下来,说道:“舒儿,你到底买的是哪家的?”
    当时舒儿说要买千鹤膏,他还直接让账房给她支了一千两银子,结果却弄成这个样子。
    云舒梗着脖子说道:“反正我是在国色天香买的。”
    云夕直接翻开了前天的账本,说道:“上面可未曾有过你来国色天香的记录。而且国色天香,没有会员卡的话也是没法购买的。”她根本就不曾给云舒会员卡。
    云穆一脸失望地看着云舒,“所以明明是你自己买了假货,却非要算到杜姑娘头上吗?”
    云舒听了这话,情绪反而爆发了,“本来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不肯给我会员卡,也不肯送我千鹤膏,我哪里会跑去买詹家的?詹家的那时候明明同我保证得好好的,说他们的千鹤膏和国色天香的一样。”
    她一激动,更是拉扯到自己的脸,伤口发炎的地方越发疼痛了。
    云夕厌恶地看着云舒,懒的同她继续说下去,她直接对云穆到:“既然不是我国色天香的问题,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然后收起自己那瓶千鹤膏,转身就要离开。
    云舒拉着云穆哭诉道:“爹,你看她,她明明手头有千鹤膏的,却不肯送我一瓶,可见根本没有将咱们看作是她未来的家人。她和云深一样,根本和咱们不一条心。”
    “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脸就这样毁了吗?”
    云夕顿住了脚步,她大概明白了云舒死活把这件事赖在她头上的原因——无非就是想从她这边拿到千鹤膏,好拿来医治她的脸。
    可是她偏偏不要如她的意!
    ☆、第二十九章 借题发挥(第一章)
    云穆看着女儿溃烂了不少的脸,回想起女儿刚出生时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开口了:“杜姑娘,不知这千鹤膏是否能够卖给云家一瓶。”
    云舒道:“为什么还得买?她应该送我才是。”
    或许是因为云穆在这里的缘故,云舒的底气似乎大了不少。在她心中,就算杜云夕不想给她面子,她爹可是她未来的公公,总该给面子了吧?
    不过就算杜云夕治好了她的脸,她也不会因此感激她。
    云夕哪里看不出云舒的想法,她淡淡一笑:“千鹤膏虽然对治疗疤痕有上号的疗效,只是她的脸如今这样,又用了其他的药。药与药会不会产生冲突,这个我就没法保证了。”
    “若是云姑娘的脸到时候出了更大的问题,只怕云姑娘便要同我势不两立了。”她唇角微微扬起浅浅的笑意,“倘若云大小姐,能够保证用了以后,无论脸出什么问题,都不会找我,那么我才能够将千鹤膏给她。”
    云穆也是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本来就被她任性的举止弄得烦躁,闻言厉声道:“你可否能保证这点?”
    在云穆转过头看不见云夕的时候,云夕故意挑眉,露出一个挑衅十足的笑意,摆明了是在告诉云舒,她就是要动手脚,就是要公报私仇。
    云舒哪里敢拿自己的脸做文章,她胡搅蛮缠道:“爹,她肯定会趁机害我的。”
    云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用人家的东西了。”然后转身对云夕说道:“真是抱歉,让杜姑娘你见笑了。”
    云夕垂眉顺眼,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样子,“云大小姐对云深有偏见,连带着也讨厌我,我可以理解的。大小姐本性天真浪漫,想来是身边的人带坏了她。”
    装白莲花,谁不会啊!
    云穆哪里不知道这身边人是谁,女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一下曹氏,只怕曹氏趁机又说了不少云深的坏话。想到子女之间却如同仇人一般防备算计,他不免也心生了厌倦之意。
    他摆手直接道:“既然你无法信任她,那么就罢了。”
    “杜姑娘您先回去吧。我替这孽女向你赔罪。”
    看看舒儿做的都是什么事,用假冒的千鹤膏撒泼,诬陷到杜云夕身上,为的便是那真正的千鹤膏。结果现在又觉得人家要害她,非要杜云夕下保证治好她的脸。这已经是远远超出了普通任性的范畴,连带着云穆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所以他还真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然后转头吩咐杨氏,多准备丰厚的赔礼。
    云夕福了福身子,准备回去。想来日后云舒这脸是不会找到她头上来的,毁容了最好。
    她转身刚要离去,便看见云深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显露出淡淡的威仪,他神色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冷漠。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云深冷淡道:“这是宫里擅长治脸的王太医。云夕并非大夫,日后这种治脸的工作还是别再找她,也别妄图将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他说话的时候,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云舒和云穆,在云舒身上停留了几秒钟。那蕴含杀意的眼神让云舒的身子不由地抖了起来。
    云穆见儿子冷漠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说道:“我们将杜姑娘请过来,并非要兴师问罪,只是想将误会解释清楚罢了。”
    云深冷笑一声,“是吗?她可是你的宝贝女儿,就算做错再多的事情,你依旧会毫不保留袒护她信任她。无论是陷害我还是陷害云夕,只要轻飘飘一句年纪小就可以放过。我惹不起她,还是躲开的好。”
    “云夕还没进门,她便如此趾高气昂,日后还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手段。”
    云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云深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同云夕一起离开。
    王太医看着这家庭纷争,眼观鼻鼻观口,视若无睹,心中却对云穆万分鄙夷。难怪云世子对于自己的父亲从来只当陌生人,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父亲在,都生不出所谓的尊敬孺慕。
    云舒感觉到父亲身上传递而来的气息变化,心中一慌,辩解道;“爹,我只是想治好自己的脸……真的没想做什么的。她不肯将药给我,我只好买别人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会变成这样的。”
    云穆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眼时,眼神多了几分的冷意,“将大小姐送回房间,日后就别再出来了。夫人的佛堂,再多派两个人过去守着,无论谁都不许过去。”
    这话竟是要直接将云舒给彻底禁足了起来,而且时间不限。还顺便剥夺了小佛堂中的云曹氏同一双子女见面的机会。
    云舒闻言,眼泪立即涌了起来,滑落下来,更是刺激得伤口越发疼痛,“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穆脑海中浮现出云深冷漠的背影,同记忆中那双同样冷漠仇恨的相似眸子相重合,心更是疼得无以复加。他挥挥手,让杨氏将云舒带下去。
    杨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对于云舒这个总是同她作对的大小姐,她早就压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可好,总算能够好好整顿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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