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去凤凰县的叉掉。
    思想死板僵硬的叉掉。
    太过龟毛求疵的叉掉。
    ……
    一个个排除下来,名单上最后只余下五个绣娘。
    云深指着第四个名额,“我觉得这个还不错,水平不错,眼神清明,应该不会惹出什么是非。”
    能得云深这么挑剔的人一个不错的评价,这名叫文娘的绣娘女红堪称今日她所找的那些之最。云夕拜访她的时候,文娘也不介意去凤凰县,但唯一的要求是她那五岁的儿子也得一起带去。
    云夕在文娘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钩,她原本心中属愿的第一个人选也是文娘。就因为带着儿子的缘故,她才推辞了许多不错的工作。毕竟不少大户人家,并不缺绣娘,自然觉得带孩子的人麻烦多了。
    文娘本身也不愿意卖身为奴。平日基本都接一些绣活养活自己和儿子。
    家里多一个小孩子,云夕觉得没什么。杜周氏本身就挺喜欢孩子的。
    云夕决定,剩余的四个好好拜访一下。她刚想去第二家,云深已经接过她手中自制的炭笔,直接在那一家的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这叉和勾的图案还是云夕教他的。
    云夕疑惑道:“这家怎么了?”
    云深面无表情道:“她家的女儿不好,一直偷偷对我抛媚眼。”
    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丑人多作怪。”
    云夕眼皮跳了跳,她倒是没发现这点。这样的话,的确得去除掉这家。接下来只需要在剩余三家选就可以了。
    她抬眸笑着睨了他一眼,“这可是送上门的艳遇呢。”
    云深皱眉,“我有洁癖。”
    云夕笑眯眯道:“这个习惯很好,记得继续保持下去。”
    真正的好男人应该是自己出面打发烂桃花,而不是让自己的妻子出面。从这点来看,云深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
    事实证明,云深今天的艳遇不是一般的多。
    走没几步路,云夕就遇到了一个所谓卖父葬身的。年约十六的小娘子,穿着一身的孝服,眼睛哭得红肿,模样清秀,显得楚楚动人。
    所以说要想俏一身孝还是有几分的道理的。
    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卖父葬身的,云夕就不自觉想起了小说中各种桥段。
    而在他们面前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十分戏剧化。
    那小娘子清清秀秀的,颇为可人,她给出的卖身价格是五十两银子。这笔钱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自然是攒一辈子都攒不到的巨款,可是对于那些有钱人。也不过是好点的砚台价格。
    一身华服的贵公子舔着脸道:“五十两而已,本大爷出了。那你就是大爷我的人了。”
    原本说好要卖父葬身的小娘子一看对方面容丑陋,神态淫邪不堪,自然是不肯从,拼命挣扎。
    那少爷在人前丢了面子,有些挂不住,更是恶狠狠地下令让手下将那小娘子带回家。还顺便丢下五十两的卖身钱。
    对于这样的闹剧,云夕直觉得好笑。既然都要出来卖父葬身,等真有买主了,却又在那边挑剔对象。倘若换个英俊一点的少爷,这小娘子大概就羞答答地从了。
    再说了,举办一个葬礼,也花不到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花个五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在她眼中,这所谓的卖父葬身,不过是钓傻子的戏码罢了。谁上当谁傻逼。围观的群众不少,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见多了卖父葬身这种戏码,没有什么人出面充当英雄,反而对着那小娘子指指点点的。
    “五十两啊,够埋十个她父亲了。”
    “就是,我才不会花五十两银子买这么一个肩不能提的丫头回去。”
    她和云深听着群众的议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只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在他们两人经过的时候,那原本被抓住的小娘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忽的挣脱开来,冲到了他们面前,跪倒在地。
    “求少爷行行好,救救我!我不想被他带回去!”
    “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云夕扬了扬眉,云深一看服饰打扮就是不缺钱的主,加上相貌摆在这里,也难怪这小娘子会打他主意。
    另一边想要抢人的少爷也是有点眼力的,一看云深身上佩戴的玉就知道对方身世不一般,不但没有上演纨绔子弟的打脸戏码,反而安安静静地看在旁边观看后续发展,只是脸上写满了不痛快。
    她慢条斯理开口:“抱歉,你的身价太高了,我可买不起。”她转头捏住云深的下巴,云深也十分配合地微微低下头,方便她捏着。
    云夕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买下他,都只需要十两银子。你长得没他好,却想要卖五十两,当我傻子吗?”
    云深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这样的货色,一文钱最多了。”
    那小娘子脸色瞬间白了起来,身体也摇摇欲坠的。看向云深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的不可置信——这样一个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公子哥的人,居然是被买回来的?
    云深视线往地上那尸体扫了扫,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笑声中带着几分的讽刺,“你确定要卖身葬父?”
    云夕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语,五感不由放在地上那尸体上……然后咦了一声。从那尸体,她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尽管很弱,但的确是存在着。也就是说,地上那尸体是假的,活人假扮的罢了。
    有趣!
    云夕直接掏出几文钱,在附近摊位买了两个木簪子。然后漫不经心地将其中一根簪子一射,簪子立刻在地上那尸体的衣服上,插入了地板之中。
    那簪子插入的位置正好擦着那“尸体”的命根子处,也就是说云夕若是稍微偏一下,就要直接插入小兄弟上面了。
    “喂,你怎么能够侮辱尸体呢。”有路人看不过,仗义执言。
    云夕扬了扬眉,轻描淡写道:“呀,射歪了呢。”她挥了挥第二个簪子,做出要射出的动作。
    话还没说完,地上的尸体已经蹦了起来,一脸发白地拔掉那差点让他断子绝孙的簪子,忙不迭跑走了,他跑得飞快,似乎生怕云夕真的射向他那地上。
    云夕冲着那小娘子微微一笑,“你看,你爹都诈尸了。你现在不必卖身葬父了。嗯,或者你想要活葬你爹也是你的自由。”
    其中一个大娘直接说道:“人家还不定是她爹呢。这种江湖骗局,我早就见惯了。”
    “就是,还卖五十两银子。哪里值那么多钱了。”
    小娘子被当着众人的脸揭开自己的骗局,沐浴在大家鄙视的眼神中,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一了百了。
    至于先前还想将她带回去的那富家公子,撇了撇嘴,捡起刚刚丢过去的五十两银子,收回自己的怀里。看样子似乎对将这姑娘买回去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云夕则是轻笑一声,同云深离开,手里依旧把玩着她没用出去的木簪。
    那富家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那位小姐,等等。”
    云夕回过头,看着这位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云深看向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好,眼中的杀气几乎要化作实质了。
    那少爷似乎感觉到这股寒意,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问道:“像他这样的,得去哪里才买得到?真的只要十两银子吗?我出两百两好了……”
    云夕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胆子——这人还真不怕死啊。
    云深抽过云夕手中那簪子。没等簪子射出,那富家少爷就赶紧溜走了,显然是对刚刚那一幕心有余悸。
    云夕转头看着云深彻底沉了的脸,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语带调侃,“你今天的艳遇不是一般的多啊,不仅有女的,也有男的。”
    云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磨出来一样,“两百两吗?”
    云夕连忙安抚他,“放心,就算人家出一百万两,我也不会卖的,你是无价的。”她心中嘀咕:不过两百万两就不一定了。
    似乎被云夕无价两个字给安抚了,云深的神色好转了不少,云夕也不好再继续刺激他。
    ……
    云夕再接再厉,赶紧把剩余的那个绣娘给定下。两个绣娘,一个是一开始定下的文娘,另一个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绣娘邢大娘,长得一脸正派,总是板着脸,不过手艺的确不错。邢大娘的手艺十分不错,却因为一个克亲的流言而一直乏人问津。
    她的第一个丈夫,在她嫁过去后一年后就去世了。五年后,邢大娘改嫁给了第二个丈夫,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她也曾过过一段美满的日子。偏偏好景不长,丈夫和儿子的相继去世让世人将恶意的猜测落在她身上。邢大娘被传说她命太硬,会克死身边的人。这就导致她虽然有好手艺,愿意聘请她的人却不多。
    对云夕来说,这种所谓的明理之说纯粹就是胡说八道。原身也是吃过这些苦头,所以她越发深恶痛疾。
    邢大娘为人可圈可点,甚至不避讳将这些事告诉她,让她考虑清楚。
    云夕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在看过邢大娘的绣品后,便直接定了下来。
    两个绣娘一个月都是十两银子的工钱,包吃住。了却这桩心事后,云夕感到神清气爽。
    给了这两个绣娘她宅子的位置,也留了一天时间让她们整理好自己的行李。
    云瑶和朵朵都还没回来,云夕呆在宅子里也是闲着没事做。索性同云深继续出去逛逛,买点菜回来做晚饭也好。
    一般就是她买菜,出钱,云深负责拎菜,将“被包养的小白脸”的名头坐实到底。
    手里提着各种蔬菜肉类的他,比起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似乎也接地气了不少,不再那么让人退避三舍。一些大娘见他们两人,男的俊美无双,女的明艳清丽,还多送了几把葱几颗蒜头。
    云夕皆笑眯眯地收下,她这也算是刷了一把脸卡吧。
    等发现云深手抖拎不下了后,云夕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今日的收货,正要返回去。
    他们回去的时候,恰好经过了这州府的迎春楼。迎春楼可是州府数一数二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备受追捧。前段时间的花魁初夜更是引得众多富豪一掷千金。
    现在这时间点正好是青楼刚要做生意的时间。
    像迎春楼这样的青楼,一般不会学习其他的青楼放下身架在外面揽客。云夕经过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有老鸨突然窜出来拉客。
    只是她没想到,好好地从青楼门口经过,楼上突然有道如黄莺般的声音传来,声音凄婉中带着一股的坚决,“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最多只卖艺不卖身。倘若要让我接客的话,我宁愿去死!”
    云夕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站在二楼的窗前,那薄薄的面纱并不能完全遮挡住她姣好的面容,反而因为这份若隐若现,越发衬托出她的美。
    她似乎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看,然后坚定决绝地从窗子前跳了下来。
    她跳的方向正好是云夕这边,云夕想着好好的姑娘摔断腿也不好,正要上前当一回活雷锋,上前接住。云深却直接拉着她,后退了一大步,正好给这女子留下一个摔下来的空间。
    云夕预想中的摔断腿是没有存在,也不知道是那姑娘运气好还是如何,她虽然发出有些痛苦的闷哼声,看上去却不像是受了伤。
    她的面纱在刚刚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掉到了地上,正好露出了那张千娇百媚的脸,清纯中带着诱惑,柔弱中带着倔强。
    云夕模模糊糊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冲着云深意味深长一笑。
    又是一朵烂桃花啊。
    云深面不改色道:“幸好我们躲得快,不然砸到菜就不好了。”
    云夕看到……那女子的眼皮似乎抽了抽。她显然没有想到,正常人看到她一个大美女跳下来,想的不是接住她英雄救美,而是担心她会砸坏了菜。
    她还比不过那些蔬菜吗?
    云深拉着云夕,直接离开,走之前,他凉薄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以你的功夫,想摔死还真有些困难。”
    云夕心中一动,同云深默默走着。
    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人会轻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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