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蓦的把视线落在杨启林身上,看着他。顿了顿……想说什么终究不知道怎么说。
    “你以为我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你的?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我刚刚从工地上回来,老热的天。停车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刚刚拧开瓶盖就被一个女孩子抢过去浇到另外一个男孩子头上……然后那个女孩子拍拍手,瓶子一扔说喜欢我什么,不要跟着我,否则下一次就不是矿泉水这样干净的东西。”
    青柠想起来了,应该是好些年前的事情,她还在读大学,那一次她被学校的一个男孩子追得急了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在看到有人喝水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电影里的情节。当场就让那个男孩子愣了。……说实话,平日里她也没有这样出格过。
    多年前的旧事被人翻出来,那个时候的她被逼得少了矜持,而且这个人还是当时的路人甲。——一向在圈子里被视为豪门淑女典范的她有点点难堪。
    “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以为我别有所图的话,那么就是天大的误会。别看我没个正行,很多时候记得可清楚了。你第一次以老三的女朋友出现在我们家的时候,我就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怎么成了老三的女朋友了呢?”
    青柠不说话了。心里的窘迫,失望,难堪,兜头兜脑的。
    杨启林甩动手上的车钥匙,叮叮当当作响,“青柠,时间很晚了,正好我要出去,要不我送你一程如何?”
    青柠再次看看杨瑾维消失的方向,那里二进深的院子,门口两盏风灯在咋起的夜风里摇晃。红漆鎏金铜钮大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包括她。说来好笑,她跟他交往两年多的时间,她连那个门槛也没有踏进半步过。现在想想才记得计较已经晚了。
    平日里他衣冠楚楚,头发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眼神波澜不惊的冷淡,身上永远都是冷冽切维浓的味道,她连他须后水都没有机会闻到。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家里的样子……
    她自嘲一笑,这样的笑容在月色下分外凄婉。
    ……
    何凌宵这一晚仍旧睡得不好,手机拿起放下,反复多次才陷入睡眠。半夜迷迷糊糊的惊醒了以为电话进来,拿起一看哪里有什么电话,连短信都没有。
    她使劲拍拍脑门,“何凌宵甭这样没有出息,也许温立涛只是有事情呢。”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来,他什时候没有理她过,她跟人出去总是忘了告诉他,逃课老师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好些年他都是那个围着她转的人,总是她把他弄得急得团团转。他曾经笑言:霄霄你就是温立涛的克星。
    她心里有事又不敢告诉妈妈,琳娜有自己的男友,前几天她还跟人去旅游了,发给她一张泼水节的照片,不用说李家大小姐喜欢自由的臭毛病又犯了。何千帆从小到大就是需要照顾的那一个,现在居然电话也不接她的。刘薏苡总算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脾气,她不想告诉她这件挠心挠肺的事情……然后她发现偌大的一座城自己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
    早上泡咖啡的时候居然给杨瑾维泡了茶叶也没有发觉。后来她被叫进去,杨瑾维拉着脸指着咖啡杯,她还没有回味过来什么意思。
    做的材料小数点打错了位置,被杨瑾维冷飕飕的奚落。她也不好反驳,本来是她错误在先。好在他没有骂人,她曾经见过他只消几句话就把下面的人骂的战战兢兢抬不起头来。
    下午去复印材料,十份变成了一百份。
    复印机下面摞成高高的的一堆儿,被后面伸过来的胳膊给按下停止键,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妥的地方。
    她以为这下终于会换来他一通臭骂,哪里知道他只是说,“走,打球去。”
    她看他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扮,领口和荷包边缘是橘色的包边。整个人显得活络了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换掉之前的衣服,就问,“打什么球?”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上的电话响了,他做了一个手势。“稍等一下。”
    她倒是被他这样绅士的举动唬得讶然了一下子,然后看他离开几步接电话,不知道跟谁说话,声音低沉有好听,耐心十足。她才收拾起复印件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去整理装订。
    看到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一摞沉甸甸的a4纸,不由心里惭愧起来。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再这样下去的话非得捅出篓子不可。
    好在杨瑾维比之前想象的大度一些,否则她昨天到今天的表现让她吃瘪已经够够的了。
    她的办公室间在他阔大办公室外间的一个小隔间里。能一眼看到走廊上的来回的人。她抬起头来,十几步的距离。见他还在讲电话。对着一盆绿色的盆栽,脸上浅浅的笑着。故意上翻起的领口让他看起来既时髦有骚包,白色的短裤让他平日里埋在西装裤下的大腿看起来是那种修长有力的大长腿。
    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那样子笑着的杨瑾维特别的温暖。后知后觉的认为这样的男人不能久看。——真是个祸害,难怪有那么多的小姑娘痴迷他。
    她沉淀下心来,开始对付手上的工作。看看他的行程表。看来他去打球势在必行,那么晚上的应酬只有挪时间。
    一个电话刚刚打下来。他就又出现在她隔间外,冲着她说,“走吧。”
    “可是,还没有下班。”她诧异的看他,大资本家、工作狂人难道想躲清闲了?
    他挑眉道,“你忘了,跟我一起就是上班。”
    他这话听起来,这晚上不知道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真想告饶。又怕惹到他。站起来收拾桌面,“好,等我几分钟。”
    跟他进电梯的时候连彬被拦在外面。他说不要人跟着。
    何凌宵纳闷的问他,“打什么球?”
    “网球,”他站得笔直,眼睛盯着合上的电梯门。“我之前看你自我简介上有说喜欢网球。”
    喜欢网球没错,她真的填了这个吗?记不得了。“不是作陪?”
    她以为他们现在应该去的地方是高尔夫球场,然后面对的是一群闲适、高谈阔论的资本家,说话都是打机锋那种氛围。而杨瑾维就是这种人中的个中好手,甚至还是被奉承的对象,他不需要讨好谁仍旧能得到好的评价。
    他微微侧头看她,嘴角微弯,“什么作陪,你想多了,打个网球还要应酬不撑得慌?”
    没想到他对这项枯燥的运动也上心。她倒是被他这样的说法弄得笑起来。“我这身装扮,不适合啊。”
    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职业包裙。这要是能跑动那才奇了。
    他把她从头看到尾,最后停在她的高跟鞋上面颇有些不满意,然后说,“这个好办,路上就能解决掉。”
    由于杨瑾维拒绝了连彬等人的跟随,所以司机就变成了她。在路上又去了一家专卖店里买了一套衣服。本来她以为有选择的权利,结果他跟她进入店里第一句话就是,“给她选择白色的一套。”
    然后回过头对她说,“夏季适合穿白色的衣服。”
    像是在解释。
    何凌宵也不想把时间给耽搁了,想早点完了早点回家。
    换好装出来,店里的服务员为了表达她的优良素质,就那样来了一句,“两位这样看起来就很般配了。”
    何凌宵被噎了一下,准备解释。
    结果杨瑾维又来一下,“难道我们不穿同一色的衣服就不般配了?”
    艹!
    听他都说了些什么,她再辩驳就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了。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然后她紧紧地抿着嘴,不出意料的看到那个服务员被杨瑾维噎得面红耳赤,急急地挽救,“对不起……”
    “我跟她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他才好心的说。
    杨瑾维的大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然后杨瑾维弄得那个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在结账的时候还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从店里出来,何凌宵的嘴角仍旧翘起的。
    “笑什么?”他问。
    原来被逮到了,“没什么?”
    幸好他没有追问,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杨瑾维这人有时候太盛气凌人,就像是刚刚那样。说实话这么一个好看的人给你摆脸子,谁受得了啊。
    就好像他们最初认识那会儿两人谁也不让谁,其实也是因为她顶顶的看不惯他那个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的自大。
    后来认识得久了,也还是没有摸清他的脾气。只是觉得吧他这个人惯常都是冷着脸的。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也许你气的要死,没准他还莫名其妙,以为你是拿乔。
    想通了也就平衡了些,没办法人家有那个资本。现在何凌宵生他的气也是只有那么一会儿,事后都能自我调节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每个女人的那几天
    干嘛总和自己过不去呢,更何况他也许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身心系着俩家大公司。被称作赚钱机器的他平日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多次反复跟他生气后,也想通了也就平衡了些,没办法人家有那个资本。现在何凌宵生他的气也是只有那么一会儿,事后都能自我调节的。
    这样一想,她才发现自己适应力有多强来着。
    杨瑾维的眼里,何凌宵以前就跟他后视镜上的那个娃娃挂饰一样,眉眼都是喜气洋洋的。今天却是截然相反的。眉心紧紧地攒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样的她,他想要逗逗她,“其实刚刚那个小姑娘说得也不全是错误?”
    何凌宵顿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得什么,“说我跟您……”她撇开脸一本正经的,“杨先生你饶了我吧,我跟您怎么能有可比性呢。”
    他大笑起来,“我有那么差吗?”
    “不是,是我的缘故,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她知道他是在打趣她。
    杨瑾维是带着几分窥探的眼神,很好的掩饰起来。见她有点炸毛,又觉得自己做的过了。——其实他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如果感情能用物质收买的话,他想他能做到,实实在在的却不知道怎样讨一个女孩子高兴。何凌宵断然不是那种用物质能收买到的。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几分肯定的。”他言之切切,“你也知道这样的话对于我来说挺受用的。”
    她语气诚恳,“能让你高兴了,事情也不坏。”
    但是他不接招了,“说得我好像周扒皮似的。非得跟我拧着说话。”
    认识不到一千个汉字的boss还知道周扒皮,是不是该嘉奖呢。其实她也不想当杨白劳呢。
    她露出尴尬来,“那倒不是……”
    火候也差不多了,他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你之前打网球拿过奖,很久都没有在碰了吧?”
    她想了想,心里略有快活升起来,这可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运动强项,“快一年没有碰了。不过那些都在我脑子里。”
    “你看你,一听说是网球是不是就特带劲。之前还扭扭捏捏不愿意来着。”
    “我哪里有那样过,明明是你不说清楚。”她立即反驳。
    “多不坦率,下次可没有这样如人意的时候。”他打趣道。
    无所谓!
    她倒不会以为他是要做如他人意的事情。“都是工作,我没有选择不工作的权利,可是有选择表达自己心情舒适度的权利。在美国跟加提倡人权法。”
    他摇摇头,似笑非笑的,“是这样没错,但是在美国种族歧视跟贫富差距还是很大的。”
    何凌宵鄙夷的想:这个是在告诫她不要做无谓的抗争吗?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总是说不到一处的原因。”
    他像是听到很好笑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惋惜,为何不跟着我的思维走呢。”
    能不能再无耻一点点呢,她皱着眉头,“中国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为什么叫‘道不同’,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我呢爱好广泛,球类差不多都玩过,不精。倒是比benson好那么一点点。”杨瑾维坦言相告。
    何凌宵心里哼一声,说哪儿去了?纯粹是东拉西扯的……“不精”,还打什么球嘛,兴致勃勃的是想要找虐不是?看来等会是要给他颜色好好瞧瞧。
    “说到刘经理,他昨晚上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凌霄一边说一边拿眼角余光叼他。
    杨瑾维盯着她,晚上?晚上电话。那小子贼心不改。“都说了什么,晚上也聊上了,这是不是表示你们关系不错?”
    “没说什么,他说那边蚊虫多。脸上都是包。”她当时心情不好,跟他说了几句就挂了。他其实还说杨瑾维跟他过不去来着。
    “说的跟受气小媳妇似的委屈。不就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他倒是想把刘本森弄出c市去,免得他成天神叨叨到底分不清状况。想想到底不忍心。当初他在南非的时候刘本森还想尽办法过去看他。
    刘本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做甩手掌柜,难当大任。对待任何表示感兴趣的东西都没个长性。对何凌宵的那些个心思在他看来也是一时间兴起而已。如果放在古时候就是个不问朝政打马上山逗蝈蝈遛鸟的铁帽子闲散王爷。外公跟舅舅见他这没个定性也是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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