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此人有何评价?”
    “阎胜利做过几年牢,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痞子和流氓,他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在咱们奉贤大队,没有人敢招惹他。”
    “九月二十七号下去,你是什么时候到大队部去的呢?”
    “巧巧走了一袋旱烟的功夫之后,我去了大队部。”
    “阎胜利平时在什么地方?”
    “在大队部。”
    “九月二十七号,下午,你到大队部以后,看见阎胜利了吗?”
    “没有。”
    “他到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当时也许知道,现在……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没法知道。你们问这个人算是问着了。”
    “什么意思?”
    “阎胜利和刘长海的关系非常好,他和他姐姐阎巧巧的关系都没有他跟刘长海的关系好。”
    “你和阎巧巧之间的关系,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们也不能让他知道。”
    “这是为什么呢?”
    “他要是知道的话,他有可能会告诉刘长海。没有刘长海,他就开不了手扶拖拉机。这小子精着呢?那头轻,那头重,他心里面明白着呢?”
    “你的意思是,阎胜利非常听刘长海的话?”
    “不错,刘长海指东,他不敢往西,刘长海叫他抓鸭子,他不敢撵鸡。”
    阎胜利和刘长海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
    “葛营长,如果我们想了解阎胜利在九月二十七号下午的活动情况,找谁比较合适。”
    “你们让我想一想。”
    大家耐心等待。
    葛营长吸了两口烟以后,道:“你们可以找两个人试试看?但你们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
    “这你尽管放心,我们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一个人是门三妹,一个人是董巧琳。”
    “我们到哪里才能找到两个人呢?”
    “门三妹在大队小卖部,董巧琳是南圩村的村民。”
    郑峰终于想起来了,同志们昨天到大队部的时候,和这个叫门三妹的女人照过面:“门三妹和阎胜利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阎胜利经常在门三妹的小卖部赊账,有时候一天能赊好几回,我让你们去找门三妹,自有找门三妹的道理。”
    看样子,葛营长还有一些说道。
    “阎胜利经常赊账,他有时候喝醉了酒,脑子里面不清不楚,因为次数多,三妹怕他记不清楚,或者忘记……阎胜利是一个痞子,门三妹怕他赖账,就让阎胜利自己在赊账本上写,每次写的时候,还要记上时间。”
    “阎胜利经常赊账,他是不是经常赖账呢?”
    “赖账,一般不会,他姐夫是大队会计,他得顾及刘长海和自己的脸面,但总会拖一段时间,好在有阎胜利自己白字黑子记的账,还钱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只要阎胜利在小卖部买什么东西,三妹都让他一笔一笔写下来,你们不是要了解他在一九七一年九月二十七号下午的活动情况吗,或许能在门三妹的赊账本上找到一点线索。”
    “总会拖一段时间?几年前的账还有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让你们试试看,阎胜利赊的账,最长的有三年,我估摸一九七一年的账还在。”
    “这账赊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三妹竟然还愿意赊给他。”
    “不赊不行啊!阎胜利的姐夫刘长海是大队会计,谁敢得罪他的舅老爷呢?”
    赊账,郑峰和同志们听说过,但这种赊账方式,还是第一次听说。阎胜利要赊账,门三妹不能不让他赊账,阎胜利的姐夫是大队会计,要想把小卖部的生意继续做下去,就不能得罪阎胜利和刘长海。
    “葛营长,董巧琳和阎胜利是什么关系呢?”
    “巧琳是阎胜利的姘头,此人死了丈夫,拉扯着三个孩子,和阎胜利家是邻居,阎胜利有事没事都会往他们跑。”
    “阎胜利难道没有老婆吗?”
    “有老婆。”
    “有老婆,他还在外面乱来?”
    “阎胜利的老婆是一个老实厚道的女人,阎胜利,就这个德性,农村女人,又能怎么样呢?”
    “照这么讲,阎胜利过的是一夫两妻的日子?”
    “可以这么说。”
    送走葛营长以后,同志们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的门锁着,阎胜利也不在大队部。
    粮食加工产的门了开着,门口站着那几个人在排队加工粮食。
    小卖部的门开张,一个女人坐在柜台里面纳鞋底。
    这个女人就是门三妹。
    葛营长说得没错,在木头做的货架上,挂着几个蓝面练习本,这应该就是赊账记录本。
    左元朝说明来意之后,门三妹走到门口,朝门外看了看,然后从钉子上拿下来一个练习本,翻到中间一页,这一页右上角上赫然写着“胜利”两个字。
    “大姐。您是从什么时候接手这个小卖部的呢?”
    “七零年。”门三妹低声道。
    这也就是说,这个赊账的本子从七零就开始有了,阎胜利从七零年就开始在“顺风小卖部”赊账了……小卖部的名字起的很好听,可是从几个赊账的小本子来看,小卖部经营的不是很顺利,三妹做的是小本生意,最忌讳赊账的人太多,赊账的人太多,资金周转就会出现问题。
    葛营长提供的办法真不错。
    要想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刑侦工作者就必须深入到生活中去。
    门三妹一页一页的翻,本子上的纸已经泛黄,边角卷的很厉害,所以,在翻的时候,要用手指头蘸唾液一张一张地碾开。
    本子上果然有阎胜利赊账的时间,赊账的时间一直细化到某月某日某时。所有的内容都是一个笔迹,一行行字像狗爬似的,阎胜利没有读过几年书,没有什么文化。
    “大姐,字上面的横线是什么意思?”
    “划横线的是还掉的钱。”
    阎胜利一个人就占了十几张纸。
    当门三妹翻到第五张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
    郑峰分明看到,在1971。9。27的下面有着三笔赊账的记录。
    第一笔:大运河一包,八点。
    第二笔:洋河一瓶,十二点。
    第三笔:花生米一包,小馓子三两,十二点。
    这三行字已经被划上了横线。说明阎胜利已经还过钱了。
    门三妹解释说,大运河就是大运河牌香烟,洋河就是洋河大曲,花生米是五香花生米,小馓子就是油炸小馓子。
    “为什么不标注价格呢?”
    “不用标价格,价格是固定的,只要标上东西和东西的数量就可以了。”
    当时是计划经济,很多商品的价格十几年不变,比如说城市居民供应的米,大米是一毛五一斤,小米是一毛二一斤,绝大多数人家都买小米,因为小米出饭,一斤小米能煮出三大碗饭,而一斤大米只能煮两碗饭。这些内容和案子没有什么关系,笔者只是顺便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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