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察打开防空洞的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尸体平放在地上,正面朝上。
    卞一鸣让孙局长弄来了一小瓶酒精和几个棉花球。
    卞一鸣走到尸体的跟前,蹲下身体,将死者的尸体翻过来……脸朝下。
    郑峰有点明白了,大家应该能记得,在死者的腰上,有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胎记,在死者的右鬓角还有一颗黑痣,胡主任夫妇就是根据胎记和黑痣才最终认定死者不是儿子胡羽化的。
    郑峰将死者的身体翻过去,然后掀起死者身上的衣服,那块胎记赫然在目。
    卞一鸣左手接过孙局长的手中的酒精,右手接过棉球。
    郑峰拽开酒精瓶子上的橡皮塞,在棉球上倒了一点酒精。
    卞一鸣用酒精棉球在胎记上轻轻蘸了几下,然后静等其变。
    所有眼睛都聚焦在胎记上。
    十几秒钟以后,卞一鸣又在酒精棉球上倒了一点汽油,在胎记上用力擦了几下。
    黑色的胎记依然故我,没有丝毫的改变。
    难道是卞一鸣多虑了。
    卞一鸣又用同样的方法在黑痣上试了试。
    卞一鸣的酒精棉球还是没能将黑痣擦去。
    事实证明,死者鬓角上的黑痣和胎记不是画上去的,卞一鸣的想象确实大胆,张小松,即张文智油画画的很好,县委大院那副《***去安源》的油画就是他的杰作。
    笔者在这里要补充交代一下,小松是张文智的小名。
    大家都有点失望,最失望的是卞一鸣,他的脑门上渗出了很多细密的汗珠。
    但卞一鸣并不罢休,他将死者的身体翻过去,让死者脸朝下。
    大家不知道卞一鸣想干什么。
    “谭科长,拿一个放大镜给我。”
    卞一鸣从谭科长的手上接过放大镜,在胎记上看了又看。
    “谭科长,给我一个刀片。”
    谭科长从刑侦箱里面拿出一个刀片。
    卞一鸣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刀片,将胎记上的皮慢慢揭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揭开的表皮组织是正常的被水浸泡过的颜色,在这块表皮组织的下面……在肌肉组织里面是黑色,卞一鸣用手指抹了一下,手指上竟然粘了一点黑色。
    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事实面前,大家的疑虑烟消云散。不用说,各位看客都应该知道是怎么会事了,卞一鸣本来以为胎记是画上去的……是用油彩画上去的,而事实是,胎记是“刺”到身体上面去了,或者说是“文”到身体上去的。
    “卞一鸣,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王萍道。
    “我在表皮组织上看到了非常细密的针眼。”卞一鸣一边用衣袖擦汗,一边站起身。
    死者应该就是失踪了五天之久的胡羽化。
    凶手的目的非常明显,凶手想用胎记、黑痣和牙齿混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出,凶手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将胡羽化的尸体藏在被废弃多年的涵洞里面,他们担心万一被警方找到,所以在杀害胡羽化以后,在胡羽化的身上做了如此多的文章。
    胡主任夫妇说儿子的头顶上有一个胎记,如果将死者的头发剃光,应该能看见这个胎记,遗憾的是,尸体在水中浸泡了四五天,头上的软组织已经膨胀松软,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法将头发清理干净的。
    郑峰掀开死者的嘴唇,门牙右侧第三个牙齿的牙床膨胀的很厉害,牙龈里面还有一些淤泥。
    孙局长让人弄来半盘清水和棉签。
    郑峰用棉签蘸水,将死者的牙龈清洗干净,牙龈的根部已经发白……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不白才怪呢?
    郑峰和卞一鸣无法确定牙齿掉落的时间,关于这个问题,还要等牙科专家流程莫来解答。
    十分钟以后,童子强和蒲森林回来了,他们带来了胡主任夫妇,还有他们的小女儿胡羽洁,胡家人听说死者有可能是胡羽化,主动要求前来做再次的确认。
    当胡主任和蔡淑芬看到死者腰上的胎记的时候,惊呆了。
    “郑局长,胎记呢?上午,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一块胎记。”
    “胎记文上去的。”
    “文上去的,这文上去的怎么跟真的一样,这颜色在水中泡了这么久……”蔡淑芬不知道“文”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文”就是“画”。
    “哦,我明白了,我们县委大院的门口就是一幅油画,日晒雨淋的,就是不掉色。”胡主任眼睛突然望着蔡淑芬,他眼睛突然睁得很大。
    “老胡,你怎么了?”
    “张主任家的老二张文智……小松。”
    “小松怎么啦?”蔡淑芬还没有听明白胡主任的意思。
    “在县委几个主要领导的公子中,就他一个人会画油画。”胡主任也把“文”当成了“画”,其实他和蔡淑芬并没有说错,“文”就是一种形式的“画”,
    “老胡,这可不能随便乱讲啊!说话得有证据。”蔡淑芬说话的时候,眼睛瞥了一下郑峰和孙局长,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白。
    “郑局长,胡羽化的身高也是一米七四。”童子强道。
    “狡猾的家伙,危险让他们滑过去。”郑峰望着卞一鸣道,“他们可以拔掉死者的牙齿,也可以在死者的身上‘文’胎记,但身高和年龄是无法掩盖的。他们终于露出马脚来了。”
    “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蒲森林道。
    “可是这些衣服,还有皮夹子?”胡羽洁仍有疑问。
    “这些都是凶手刻意安排的,他们怕你们认出胡羽化,所以在杀害胡羽化以后,在衣服上做足了文章,我们刚开始也被他们骗了。”卞一鸣道。
    “胡主任,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此人就是失踪了五天之久的胡羽化,凶手挖空心思,处心积虑地在尸体上做了这么多的手脚,一定是担心我们确认死者的身份之后,会顺藤摸瓜找到他们,所以,请你们务必认真仔细地想一想,这对你们和我们来讲都非常重要……你们要好好回忆一下,胡羽化有没有跟你们透露过什么?”
    “淑芬啊!我们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郑局长,杀害胡羽化的会不会是汪鹏程呢?很可能还有杀害汪鹏程的凶手。”蒲森林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胡羽化是十九号上午失踪的,汪鹏程是十九号下午住院的。胡羽化的失踪,跟汪鹏程有关系,这是可以肯定的。”
    蔡淑芬仍不死心……或者说,他现在还不愿接受儿子遇害的事实:“郑局长,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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