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局长,我们领你们到政治系去,详细的情况,到政治系才能知道。”
    五分钟以后,一行人走进政治系的大楼。
    接待大家的是政治系的系主任余在秋。听了郑峰的简单说明以后,余主任派人去请辜文杰的班主任,大学里面的老师有课上课,没有课就在家里备课。
    找班主任的同志走后,茅主任招呼大家坐下。
    “茅处长,这个辜文杰,我好像听说过,你是政治系的主任,肯定比我知道的多一些。”
    “此人曾经是我们系学生会的副主席,有点才气,也能耍的开,是一个活跃分子,所以知道一些,不知道郑局长想问什么?”余主任道。
    “你们的学生毕业之后,是不是对口分到教育系统去呢?”
    “原则上是这样,但也有特例。”
    “什么样的情况才算特列呢?”
    “有人不想干这我们行,又能找到门路,所以会选择在分配的时候直接跳槽。”
    “那么,辜文杰是通过什么关系跳到市委机关去的呢?”
    “蒋校长,这件事情,您不是知道吗?”余主任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吗?怪不得我对这个辜文杰有那么一点印象呢?我确实想不起来了,你也知道,找我的人比较多,哪能个个都记得呢?余主任,你把知道的情况跟郑局长他们说说吧!”
    听了余主任的话以后,同志们意识到,这次的南京之行,完全可以用“不惜此行”来概括。
    “是这样的,辜文杰谈了一个对象,这个女孩子是咱们学院英语系的学生,人长得很一般,个头不高,但她的父亲在省里面工作,是某一个厅的副厅长,在毕业之前,粱燕已经把辜文杰的去处落实好了,毕业的时候,是粱副厅长的秘书亲自到学校来拿辜文杰的档案材料的。”
    当时,在大学生中流行这这样一句话,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
    听到这里,郑峰和李云帆多少知道了一点辜望弟“心如止水”,“没有心气”的根本原因了。辜文杰上了大学,镀了金,后来又攀了高枝,自己的养母就不够瞧了,那辜望弟和粱家可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辜文杰肯定不希望粱家人知道母亲是一个专门靠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巫师,这种情绪也一定会在辜望弟面前流露出来。那辜望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养育的二十几年的儿子和自己渐行渐远。这是其一,再者,辜文杰虽然是一个大学生,也有点才气,但和粱家也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为了缩小和梁家之间的差距,他极有可能用母亲的钱来装潢自己的门面,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辜望弟从小就很溺爱儿子,而在这种情况下,辜望弟会由着辜文杰的性子来吗?这可能就是辜望弟停掉杂货铺生意,并从净月庵请回观音菩萨的主要原因。
    当然,背景可能还包括辜文杰瞒着辜望弟去寻找自己的生母。
    再进一步推想,辜文杰找到生母的下落,却没有和生母相认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已经知道了生母正在接受政治审查,在这时候,如果他和母亲相认,势必会影响自己的前途。面对现实,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仔细掂量。
    “我想起来了,教育厅的吴厅长曾经给我打过电话,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放人啦。”蒋校长终于想起来了。
    “郑局长,你们稍等一会,辜文杰的班主任周老师马上就到,他知道的情况会多一些,至于具体的情况,特别是细节,辜文杰有七个室友,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通过周老师,我们肯定能找到相关的人。”余主任道。
    卞一鸣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眉头紧锁,一定是在做更深入的思考。
    半个小时以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教师疾步走进办公室,她就是辜文杰的班主任周老师。周老师带着一副眼镜,剪着齐耳短发,看上去很干练。
    余主任将双方互相介绍一下,自不必说。
    谈话很快进入正题。
    关于辜文杰在一九七一年六月十二号和十三号的活动情况,周老师说,不必找辜文杰的室友了解情况,只需找两个人就可知晓,周老师之所以不能回答郑峰的问题,原因有两个:第一,在大学里面,班主任平时很少到班上去的——一般是一个星期到班上去一次,开一个班会,讲一点事情什么的;第二,在大学里面,上课全靠自己自觉,有事一般不会——也不必向班主任请假。
    周老师所说的两个人是辜文杰平时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三个人平时进图书馆,打篮球,到食堂吃饭,逛街都是形影不离的。一个叫段左都,一个叫王冬。段左都和王冬既是辜文杰的好朋友,也是辜文杰的室友,其中,王冬睡在辜文杰的上铺。段左都睡在辜文杰的对面。
    不巧的是,这两个人一个在苏北的淮安市,一个在苏南常州市。两个人都在学校工作。
    蒋校长是一个很爽快的人,她立即打电话到淮安市教育局和常州市教育局,让他们立即通知王冬和段左都赶到南京来。对方答应一定照办,因为这两个市的教育局长都是蒋校长的学生。
    “郑局长,你们太辛苦了,借这个机会,你们好好休息一下,也不要找旅社了,我们学校有招待所,条件差一些。学校有一个浴室,下午四点开放,你们去洗一把澡。”蒋校长看郑峰一行风尘仆仆,蓬头垢面,“晚上就在学校食堂吃饭,我马上就给齐主任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郑峰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蒋校长把什么都想到了。素不相识,因为一个案子,机缘巧合地碰撞的一起,你一点都不感到陌生,这恐怕才能叫做“和谐”,现在,虽然人们把“和谐”挂在舌头尖上,但“和谐”的人际关系已经不多见了。笔者不记得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
    现在,大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断掉的线终于又在辜文杰这里接上了。
    现在,就看辜文杰在七一年六月十二号和十三号的活动情况了。
    下午一点半钟左右,周老师匆匆忙忙地上得楼来,走进郑峰和李云帆的房间。
    一定是王冬和段左都中的一人到了学校。
    “郑局长,蒋校长让我来喊你,王冬来了。”
    四个人随周老师走进了茅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蒋校长和茅主任以外,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王冬头发散乱,一脸风尘,上身穿着一件四个口袋的褂子,在左上面的口袋里面插着一支黑色钢笔,下身穿一条黄颜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解放鞋。
    “郑局长,基本情况,我已经跟王冬谈了,你问吧!”
    “王冬,你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和辜文杰是好朋友吗?”
    “是,我们是好朋友,我,辜文杰,还有段左都,在系里面,别人读叫我们‘三剑客’。”
    “毕业以后,你们还有来我往吗?”
    “没有,辜文杰走上了仕途,我们只不过是普通教师,起码的自尊自爱还是要有的。毕业以后,他没有和我们联系,我们也没有和他联系。”
    “请你认真仔细回忆一下,一九七一年六月十二号和十三号,辜文杰是不是离开过学校?”
    “辜文杰是回去过一次,但是不是你们说的这个时间,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辜文杰接到一封家书,说家里面有点事情,他要回去几天。”
    “他离开学校几天?”
    “有三四天。”
    李云帆和郑峰低语道:“会不会是辜文杰报案的那一次呢?”
    “按天数算应该是辜文杰报案那一次。”
    “当时,正是迎考复习阶段,他怕影响考试,回去的时候,还带了几本书和复习资料,说是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在此之前,他有没有回去过呢?”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你们不是好朋友,又是室友吗?他平时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过去是这样,但自从辜文杰和梁燕谈恋爱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辜文杰和粱燕的关系确定和公开以后,辜文杰时不时地住到粱燕家去,梁燕的家在南京——就住在玄武湖板仓桥附近,所以,辜文杰到底是回家还是到梁燕家去,他不说,谁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辜文杰经常不在宿舍睡觉?”
    “我就是这个意思。”
    “晚上不知道他到哪里去,那么,白天呢?他难道不上课吗?不在学校吃饭吗?”
    “我们的课大部分是大课,整个年级集中在阶梯教室上课,谁去谁不去,谁知道呢?”
    “你们是好朋友,平时上课不在一起吗?”
    “关键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辜文杰和段左都都说我没心没肺,意思就是说我记性不好,丢三忘四。”
    王冬说的不无道理。
    “要不这样吧!公安同志,等段左都来了,你们不妨问问他,他记性好,又是一个细心人。”
    在等待段左都的过程中,郑峰又和王冬、周老师聊了不少和辜文杰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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