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林曼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平息下赵愫霜的怒火,但什么都不说的话,只会助长事情的严重性。
    “愫霜,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确实是云儿做错了,我也不会包庇他,现在不是追究他错的时候,而是先等叶楠出来再说!”
    秦羽唯恐赵愫霜会同意,但是只见赵愫霜嗤嗤一笑,并未说话,身后却传来另一道饱含怒火的声音,让秦羽蓦然一笑,他怎么忘了赵愫霜还有个妹妹—赵菍霜。
    “现在虽然不是追究莫云错的时候,但是人我要见到!”赵菍霜一看就是匆匆赶过来的,没有人陪伴,但是那张脸的怒火却不少于赵愫霜的。
    林曼眼眸闪闪,“这个…艾安电话给云儿,让他来医院一趟。”
    今日的事怕是双方都落不到好,可是赵家姐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现在…
    林曼的视线从不言不语的顾昱身上掠过,从刚才开始,顾昱就一个字都没有,理应对林曼来说是挺好的结果,但现下看着顾昱眸中深沉压抑的黑色,林曼不确定最后出手的会不会是他了。
    再加上之前医生说叶楠宫外孕流产的事,让林曼心里越发没底儿了。
    手术室红灯灭,叶楠昏睡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出来,满脸的惨白,却都无法掩去那半边脸上的红色掌印。
    口鼻上的氧气罩在维持着她的呼吸,不让她微弱的呼吸断掉。
    脖颈上厚重的白色纱布,让赵愫霜等人呼吸均是一滞,哪怕是知道叶楠伤口的秦羽,这个时候也都平静不下来,双眸微红,想要伸手去抓住叶楠的手,但胳膊却犹如千斤重,让他抬不起来。
    医生看看林曼艾安,在看看赵愫霜顾昱等人,心中有些为难,要不要将病人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纠结来犹豫去的,顾昱也看到了。
    低沉微哑的声音蓦地炸响而起,平静得很,但赵愫霜却微微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昱儿这是生气了?
    “说吧!”
    两个字却给人一种无声的压力,压得在场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林曼的心稍沉,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云儿那么不待见叶楠了,顾昱对她的感情恐怕不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病人虽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虽不至于严重到必须换颗心脏才能继续活下去,但病人情绪实在不能过于激动,遭受刺激,平常生活饮食也非常重要,不受到刺激的话,药物就能压制下去,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赵愫霜,顾昱,赵菍霜都是知道的,自然的秦羽也是知晓的,小时候莫初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身体虚弱,心脏病没少发作,最后是以药物硬生生压制下来的,除却那件事的发生…
    “还有便是病人身怀有孕,加上这通刺激,孩子没有保住,造成宫外孕流产,宫外孕本来就极易致使孕妇小产和流产。”
    这下除了早就知道实情的林曼和艾安,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后视线都落在了顾昱的身上,从那一晚上开始,叶楠整个人都里到外都是顾昱的,孩子也百分之百都是顾昱的。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条小生命的到来,但对于它突然的逝去,心底无端冒出无边的悲痛。
    秦羽更是傻了眼,半响都反应不过来,“流产?也就是说孩子…没有了?”
    顾昱的视线极其复杂落在叶楠的身上,搭在赵愫霜肩膀上的手指在轻微颤抖着,孩子?那是他和叶楠的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来到这个世界,却在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然成为血水,从叶楠体内流落而下。
    眼瞳有些泛红,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面上却无太多变化,周身的气息较比之前越发沉抑,阴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拧断莫云的脖子。
    秦羽见状直接冷笑出声:“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要是你对小楠再上一点心的话,莫云那个...人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对小楠下手,顾昱,小楠的孩子没了,都是你的错,既然不能爱她,当初何必对她那么好,让她心存希望,一步一步陷下去,沦落到现如今这般地步。”
    “也许小楠醒来之后不会怪你,但这件事始终都会成为她的心结,抑郁在心中,按照她的性子必定会抑郁成病,到时候不管多少的对不起,都挽救不回来了。”
    秦羽简直就是豁出去了,其实,他是没有那个资格来说顾昱的,比起任何人都没有那个立场和资格,可是那些话憋闷在心中,让秦羽不吐不快,一口气死死郁结在心中,让他满心悲凉。
    顾昱凉凉看了一眼秦羽,最后收回视线,没有开口。
    等到给叶楠安排好病房,秦羽死皮赖脸要求和她同住在一起,免得那个莫云在对她下什么黑手,他也不用看着她受伤流血,因为疼痛而哭泣了。
    顾昱直接冷笑,将人弄到了隔壁,对此秦羽颇有不满,但是浑身的力气都仿佛流尽般,让秦羽眼前一黑,一跟头栽倒下去,骇了一跳赵愫霜和赵菍霜,还是顾昱眼皮一跳伸手将人给拉住,扔给了医生,就直接无言站在床尾看着叶楠了。
    有很多事,顾昱心中都很明白,但并不代表着他要去计较,要去做什么,所以他选择漠视,对叶楠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
    但这次的事情超出他的想象,那一周的极尽缠绵,却让叶楠有了孩子,可本人却一无所知,让顾昱心中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正如秦羽刚才说的那样,叶楠醒过来的话,这件事会成为她心头消散不去的心结,久积成病,他可没有忘记她还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样的郁结很有可能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但倘若瞒下去的话,以后叶楠知道了,打击并不会比现在小。
    缓步无声走到叶楠跟前,温热却细微颤抖着的手覆上她扎着针的手,冰凉的温度激得顾昱眼眸逐渐黑沉下来,轻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般,将她冰凉得毫无温度的手,抬起,放在他的掌心上,温暖着她的手。
    赵愫霜看着这样的叶楠,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了,却不敢发出声音来,怕吵醒了叶楠,也不敢接近她半分,唯恐她再给她伤上添伤的时候。
    赵菍霜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眶,双手成拳,却一直压抑着自己没有对着林曼艾安怒吼出声,压制得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可怕。
    “林曼,莫云到底在哪里?”
    “你们都出去!”顾昱浅浅出声,声音平静宛若一汪宛若死水的寒潭,藏匿着丝丝溢散出来的怒气。
    所有人都无话,林曼艾安更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好依言沉默着离开,赵愫霜赵菍霜泪水滚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只得怀着满腔怒火走了出去。
    顾昱抬手轻轻抚过叶楠手腕上那被包扎好的伤口,每触碰一下,叶楠就好像感受到了疼痛,轻颤一下,让顾昱心底的心疼犹如潮水蔓延开来,堵在喉头的酸涩让他面对这样的叶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他疏忽大意了,而他也怎么想不到莫云会将诺儿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叶楠身上去,这些伤,可见当时叶楠有多痛,可他却一无所知,还让她肚中的孩子还未成型,就先成为了一滩血水。
    顾昱对那个孩子有没有期待,他不知道,但在听到叶楠肚中曾经有过他的骨肉时,那种掩藏在心底的喜悦激动是骗不了人的,他可能是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的,可—
    他没有护好叶楠,没有护好那个本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从来没有什么哪一刻的心情像现在这样难过过,也没有这样的压不住对叶楠的那种心疼,怜惜。
    “愫霜,这件事是晕染做错了,你要怎么对他,我没话说,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林曼,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吧,”赵愫霜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变得平静无波,“如果出事的楠楠是你的女儿,罪魁祸首是我的儿子,我想那个时候你把我儿子剁了的心都有,所以你也理解一下我现在的愤怒,不要跟我说什么看在谁谁的面子,那根本就不可能。”
    赵菍霜满脸的嗤嘲,眼底冷色异常,“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曼知晓,这件事得发展彻底脱离掌控,想要压下去,除非叶楠这个受害人开口,不然莫云要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不要去打楠楠的主意,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楠楠是她的心头那块宝儿啊,现如今有人动了她,差点害死她,怎么能够视而不见,“林曼,让你儿子小心一点,要是让我看到他,或者落在我手里,他怎么对待楠楠的,我就双倍十倍从他身上讨回来。”
    林曼呼吸一滞,随即眼眸微沉,“愫霜,做事留一线,不用这么绝吧!我不知道叶楠对你来说是什么人,但云儿是诺儿的哥哥,你这样做就不怕顾昱生气吗?”
    “我确实生气,”顾昱拉开门,面无表情,扑面而来的寒冷之气让林曼心里没底,“气得想直接解决了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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