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遥,地为平,人为器,灵为媒,魂为主,天道为炉,护为长治,魂久长安,九为至尊……
    化凡尘仰望虚空,那一副久久不曾消散的画面,吟唱的乃是千百年来经久未散的魂哥。
    虚空中虚幻的灵域,如同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隗宝。
    “这就是魂塔?”化凡尘问。
    “这只是门户。”楪祈眼里有着一丝迷茫,一丝追念以及一丝兴奋。
    “魂塔不是塔?”化凡尘再问。
    “老婆饼未必有老婆。”楪祈结印,然后一道虚幻的身影在这虚空呈现。
    “竟然是你?”化凡尘有些许意外。
    “尊者。”虚影竟有意志,躬身行李,乃逐鹿之地化凡尘亲眼所见以一己之力,九品巅峰力引心魔劫与天鼎袁寿春同归于尽的郑功成。
    我有一剑,自成江湖。
    我有一剑,解我情仇。
    我有一剑,不为搬山卸岭,却以自断长生,血酒祭亡魂。
    化凡尘耳畔如同听到郑功成那雨夜血染天鼎的豪言壮语,那不正是郑功成的道,郑功成的选择。
    天道不仁,我以剑意开天门,天鼎不义,我以长剑毁长生!
    “如此甚好。”化凡尘点头一笑,看向楪祈。
    作为远古魂族,能在心魔劫之中救下魂飞魄散的郑功成虽让化凡尘震惊却也并不意外,只是不知晓楪祈是为何在这魂塔之外,让郑功成随行。
    “魂塔流离域外前年,今日能找寻得到也是机缘。”楪祈一指郑功成,“你能在心魔劫之下残魂苟且偷生,若你能进入魂塔,那就是你的造化。”
    “谢,尊者。”郑功成恭敬行礼。
    “不必谢我,这魂塔里面凶险莫名,我虽为魂族但这魂塔乃是魂族禁地,我也从没进入,我有开塔之能,却再无保你之力。”楪祈看着郑功成,“你若不去,仍可残留世间,但若踏足魂塔,或许就是烟消云散。”
    “江湖儿女江湖眠,郑功成本是已死之人,奈何祖上蒙荫幸得尊者救赎,哪有贪生怕死之理。”郑功成畅快一笑。
    “魂塔已开,你好自为之。”楪祈看着虚空中的门户,在那门户之上三颗魂珠散发着玄奥波动。
    “吾往矣。”郑功成哈哈一笑,一跃而去。
    “你呢?”楪祈看着化凡尘,“这魂塔是无数远古魂族的长眠之地,里面……”
    “当初你体内只有一颗魂珠,我寻回一枚,你又凝聚了一枚。”化凡尘看着那滴溜溜旋转的魂珠,“想必你是知晓这魂塔的某些凶险。”
    “我承认我可以凝聚魂珠,但是那其中的凶险我并不知道,甚至这魂塔之内是何种世界我更是一无所知。你自己也是知道,若不是有着战灵的身份,我死几十遍都不会再次凝聚出一颗魂珠。”楪祈不在多说,“选择在你,这魂塔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再次闭合,而想要再次打开的话……”
    “会如何?”化凡尘问。
    “我没有能力保证能再次找到虚空乱流中游荡的魂塔。”楪祈消失不见。
    化凡尘看着虚空中的魂塔,眼里没有一丝挣扎,然后一跃而起。
    之前与那地尊一战,让化凡尘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弱小,如今世道崩碎,群魔乱舞,化凡尘哪敢轻易放弃。
    这一跃如同千年。
    眼前的画卷如同沧海桑田。
    心魔劫?
    化凡尘一愣。
    看着自身的装扮,看向长街之上的熙熙攘攘。
    “相公,你在想何事?最近你总是神神道道的,是不是遇见了不顺心的事情?”女子声音悦耳,一声相公更是叫的人浑身酥麻。
    “你是何人?”化凡尘转身相问。
    “我是你妻子啊,你这是怎么了相公?”女子眉宇间似有愁云却隐藏的极为巧妙,想来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
    “今夕是何年?”化凡尘问。
    “武历七百年。”女子如实相告。
    化凡尘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念一动,却是突感意外。
    地尊修为全无,神识暗淡无光,已然平凡。
    这是什么鬼?
    化凡尘扪心自问,若是有大能突然封禁了他的修为定然不会浑然不知,除非是那神秘的魂塔。
    难道说,这就是魂塔之中的世界?化凡尘不解,却也是浑浑噩噩回到家中。
    平凡人生,草屋,池塘,歪枣,无幼童,有老者。
    “长歌,你以后莫要再乱跑,让半夏好生难找,这如今快是月半,外头怕是不平静。”老妪坐在门槛上抽着水烟,啪嗒啪嗒。
    “娘亲莫要担心,长歌只是在家闷了,出去也并没有乱跑,半夏晓得长歌不会乱走。”女子回家开始忙碌。
    “我叫长歌?”化凡尘坐在门槛上问,“这名字你取的?”
    “好你个龟儿子,喊你读书你不读,你老子当年花了三文钱让门前算命先生给你取的名字,你又意见?”老妪那个脾气让化凡尘一愣,愣是不敢再问。
    粗茶淡饭,却也是美味无双,全都出自半夏之手,一家三口,有母有妻。
    入夜。
    化凡尘看着漫天星辰,感觉自己是不是置身幻境,起身结印,并无灵力萦绕。
    “你怕是看奇闻异志看傻了。”半夏笑笑,靠着化凡尘的肩膀,“你以后要少看那些修真神仙,这个世界上我虽敬仰神明却不至于跟你一样入了魔。”
    “入魔?”化凡尘问,“什么魔?”
    “魔怔啊,就是我们常说的神经病。”半夏开口,声音却是轻了。“家里快没钱了,你的治疗可能要中断。”
    “什么治疗?”化凡尘再问。
    半夏却没有声音。
    足有半月,化凡尘才渐渐接受这个身份。
    姜长歌,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将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并供姜长歌识字念书,好歹姜长不负众望,学业有成考取了个秀才,却不料中举那天乐极生悲,神经错乱。
    幸好姜长歌长得秀气,早年娶了贤惠的媳妇,即便姜长歌患病也不离不弃,照料母子两人生活。
    虽然苦,但是一家过的也是平淡,只是每月姜长歌的治疗需要一笔不俗的开销,长年都是半夏那个颇有家底的岳父救济,只是不知为何,上月姜长歌怎滴得罪了岳父,老头子说不再给他治疗。
    要不是半夏寻死觅活的不愿意离开,估计姜长歌也就是歇菜的份。
    大街之上熙熙攘攘,尽为平凡,化凡尘接受了长歌的身份,站在桥上看着满城烟雾。
    月半,月半,鬼节不是,满城火光,映照着一张张不同的侧脸,有欢笑有哀愁。
    “该回去了,娘亲等着给爹爹烧纸。”半夏站在化凡尘身后。
    “辛苦娘子了。”化凡尘开口。
    半夏愣在当场,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
    以至半响才说了句跟你在一起,不苦。
    远处,镇魂歌悠然而起。
    天为遥,地为平,人为器,灵为媒,魂为主,天道为炉,护为长治,魂久长安,九为至尊……
    化凡尘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轰然倒下,坠入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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