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贪婪无比的怪物,竟然会像狗一样‘听话’,这无疑打破了我对这种怪物的认知,同时对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人,有了更深一层的‘畏惧’。被逼进犄角旮旯,穷途末路的猎物,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处境。
    没有反抗的资本,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若是此刻苏靖在我身边……我摇头苦笑,那个男人,就像是一匹野马,而我实在是不能称之为草原。他终究要驰骋与天地之间,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陈潇,久仰大名。”
    中年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与他粗犷的外表,极其不搭配。若是闭着眼睛,恐怕会错误的以为是‘刘德华’在我跟我说话。
    可惜他的外表,瞬间击碎了听觉的美妙享受。
    “我要死了吗?”我直截了当的问道。
    中年男人伸手摸了摸孤儿的脑袋,深吸了口雪茄,烟气从鼻孔冒出来,充满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若你死了,兄弟会恐怕也要被牵扯出来吧?冥妃、新任锦绣阁主,无论哪个身份,哪个背景,说实话,都够兄弟会喝一壶的。不过你别误会,我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是兄弟会忌惮你,而是忌惮社会舆论。”
    确实,倘若我死了,苏靖也好,锦绣阁那些精怪也罢,恐怕都会不顾一切的来攻击兄弟会。最后的输赢暂时不必去考虑,至少兄弟会的‘低调’处境,将会被彻底打破。到那时他们所面对的将不再是我们,而是整个社会。
    经过苏万里的事儿之后,我已经彻底对‘社会’这这两个字进行了重新定义。
    再强大的人或是邪物,在面对整个社会的时候,也显得太过渺小了。
    “所以你不打算杀我?”我再次开门见山的问道。
    中年男人耸了耸肩:“我打不打算不重要,像我这种底层的小人物,只需要执行,而不需要定制。”
    一个可以操控孤儿的男人,竟然仅仅是一个听命办事的‘小人物’,看样子这个兄弟会的强大程度,再次超出了我的预计。
    在我茫然疑惑的注视下,中年男人的眼神瞥了一下趴在地上的长发女人,嘴角浮现一抹冷厉:“叛徒就是叛徒,为了自己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在中年男人说出这话的时候,长发女人身体像是触电一般,不在装死,而是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中年男人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哀求:“放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
    “哼,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不配活下去!”
    几乎是中年男人话音刚落,身旁的孤儿便扑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幕,除了血腥便是悲惨,直到回荡在耳边的惨叫声彻底消失,我才将一直避开的视线转移回去。长发女人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了些许遗留的血液,证明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我轻叹了口气,感慨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说的没错,若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呆在这,至少可以多活一段时间。”说到这,中年男人拍了拍孤儿的脑袋,语气平淡却又毋庸置疑:“回去!”
    孤儿低着头,又用它白茫茫的瞎眼,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甘与不舍,但却不敢忤逆中年男人的命令,磨磨蹭蹭的离开了库房。与此同时,中年男人则将抽了一半的雪茄,用力按在门框上捻灭,冲我微微一笑,语气竟然带着些许的歉意:“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讨厌二手烟。”
    听到这话,我不禁眉头紧锁,苦笑道:“看样子你们已经把我调查的很透彻了,连这种琐事儿都知道。”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瞒你说,自打得知你干掉了何须弥,成为新任锦绣阁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你了。你的所有资料,和过往经历,所有档案资料摞在一起,足有一本大百科全书那么厚。”
    我心里一阵阵的叹息,兄弟会对我的了解,连生活习惯都事无巨细,而我对兄弟会的了解,却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种巨大的信息差距之下,我终于意识到,我与兄弟会之间的对抗,是毫无胜算的。
    而且,这还仅仅是我接触到的最底层成员,说得难听点,我连人家的‘门童’都打不过,又何来的资本与兄弟会的真正高层叫板呢?
    不过感慨归感慨,老话有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尽管处于绝对劣势,但我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尤其是这个中年男人,没有伤害我,反而心平气和的跟我聊着天,就证明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郑重其事的上下打量了一眼中年男人,除了长得比较魁梧之外,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之处,并非阴人,也不是道士。
    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往旁边闪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周凤薇吗?走,我带你去见她。”
    我心里一阵警惕,但是感觉中年男人的眼神很纯粹,并没有太多的‘阴谋算计’,我也就不再迟疑,立刻起身,跟随中年男人往外走。
    在穿过肮脏的后院时,中年男人指了指那些悬挂在铁架子上的猪肉,笑道:“别误会,这些猪肉都是用来喂孤儿的,多是些病死猪肉,要是用来做菜卖给食客,估计隔天就会被消协和工商联合执法。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所有售卖的肉类,全都是从正轨屠宰场购进的,绝对合格。”
    “好一个正经生意人。”我不由一阵嘲意,瞥了一眼第二间仓库:“那里面的死人又该如何解释?”
    中年男人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一码归一码,至少在面向社会的时候,我是正经生意人,你要不信,我可以发个毒誓,从没有做出任何欺骗消费者的事情。否则我们店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说呢?”
    “这事儿跟我没有太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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