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我要亲眼看着苏瑾年被无头死尸掐死,确保他真正死掉。老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现在的情况是,苏瑾年遇到行尸一身本事难以施展。我对苏瑾年的恨意,并非是因为他要唤醒幽翎公主,那顶多算是我们的目标不同,属于利益冲突而已。放在古代,各为其主的两军对垒,相互之间的士兵不会恨对方,只是简单的杀掉对方而已,与我和苏瑾年的情况差不多。
    但是除了简单纯粹的敌人,我对苏瑾年却多了一种额外的情愫,明显的恨意。
    他不该用苏靖来算计我,更不该处处用什么狗屁‘血浓于水’的话题来压我。我讨厌别人用感情来当成谈判的筹码,若是连感情都能与利益等价交换,那么这个人的心就烂透了,发臭了,让人嗤之以鼻。
    血浓于水的合理性无需质疑,但是人与人紧密依靠在一起,自古至今靠的都不是所谓的‘血脉’,而是‘感情’二字。父子之情,母女之情,夫妻之情,兄弟之情。反之,只有血缘没有情,就算是房子靠着房子,两家人也只会互扔砖头,隔墙大骂罢了。
    阴人可阳人,阳人克道士,道士克阴人,老天爷把这个万物平衡的圈子做的很完美,找不到任何纰漏。
    我静静的站在旁边,欣赏着老天爷的杰作,看着苏瑾年被无头死尸紧紧掐住把我,脸色从潮红变成惨白,再从惨白变成酱紫色,一身本领全都烂在了肚子里,让我很解气,心里暗爽不止。
    我被自己此刻落井下石的心态吓了一跳。
    我不禁想起之前孙庭跟我说的话,甭管阳人还是阴人,都是会变得。乔娜因为瞎了一只眼睛,从一个心胸广阔的驱魔人,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驱魔人。而我,也因为遭到至亲姐妹的背叛,变得心胸阴暗,有仇必报了。
    苏瑾年已经说不出话了,在我冷漠的注视下,苏瑾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奋力扔向我。
    我凌空抓住,低头一看,精神为之一振,苏瑾年扔给我的东西竟然是白玉蟠龙!
    难道梅姐已经……
    我心头一紧,看着苏瑾年的眼神,从冷漠转变成了凌厉:“你还真是该死啊!”
    苏瑾年翻着白眼,不断伸手指着西北方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估计苏瑾年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当完全了解了苏瑾年的为人之后,想要再提起信任他的勇气,着实困难。可是,孤身一人身处苏家古宅,此刻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掌握越多消息,对局势越有利。
    感情与理智互相抗衡,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
    我长叹了口气,将白玉蟠龙带在手上,没有在这个人渣身上浪费不必要的精力,而是直接迈步走到无头死尸身后,用佩戴着白玉蟠龙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无头死尸的后背上。
    无头死尸飞扑出去,撞在回廊旁边的柱子上,身体痉挛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苏瑾年用力将领口撕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足足喘了五分钟才把气息喘匀,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
    接触到我漠然的眼神,苏瑾年眯缝着眼睛,冲我苦涩一笑:“叔母,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子被杀掉。等以后见到苏靖,我一定在他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几句,让他重新爱上你。”
    不出我所料,刚从死亡边缘逃回来,苏瑾年就开始见缝插针的用苏靖刺激我。
    好在我已经对苏瑾年的伎俩,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瑾年,淡淡道:“白玉蟠龙怎么会在你手里,梅姐呢?”
    “梅姐,哎……”苏瑾年长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哀伤起来,语气中尽是惋惜:“我没能救下她……”
    我被苏瑾年的话说的一阵纠心,可是很快,我就从苏瑾年的言行举止中发现了端倪。我稳住焦躁的心神,一脸鄙夷的看着苏瑾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依旧是我记忆中,那个谎话连篇的屁孩子。”
    久病成良医说的就是我这种,跟苏瑾年接触久了,他张什么嘴,我就大概能猜到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就算苏瑾年和周凤薇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密,但再怎么说这个时候也会同仇敌忾。苏瑾年不落井下石的帮忙杀掉梅姐就算了,绝不会去救梅姐。至于他刚才‘好心’把白玉蟠龙还给我,纯粹是因为白玉蟠龙早已认主,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使用它。
    与我对视了片刻,苏瑾年撇了撇嘴,一边拍打着衣服站起身,一边没好气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这都没骗到你。”
    “梅姐到底怎么了?”我注视着苏瑾年,冷声质问。
    苏瑾年用眼神瞥了一眼西北方向:“最后见到她,她被乔娜劫持,往西北方向去了。”说到这,苏瑾年伸手指了指我手上的白玉蟠龙:“我们刚才混战的时候,我趁势抢了过来,差点被你养的小宠物咬到,现在物归原主,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苏瑾年说的小宠物,必然是小黑。小黑与我和乔娜还有梅姐早就熟悉了,并不会意识到乔娜的改变,自然不会去攻击乔娜,再加上梅姐根本没有防备,被乔娜得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梅姐被乔娜抓走,好过落在周凤薇的手里。
    “西北边有什么?”我下意识瞥了一眼西北边。
    苏瑾年耸了耸肩:“这我哪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要不然咱百度一下?”
    我不理会苏瑾年毫无笑点的调侃,迈步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叔母,你需不需要保镖?”苏瑾年厚颜无耻的追了上来。
    “不需要!”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了,有我在,绝对没有人能够伤到你!”苏瑾年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我身后。
    我心里止不住冷哼,苏瑾年对付阳人的手段有一套,可惜这里的人,全都是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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