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擅长麻烦别人,可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个正当摆脱宫城的理由,没道理莫名其妙放弃。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洛柒夕还是第一次这么厚脸皮地不依不饶求着别人,说完之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而那“为难”的话本来就是关宇辰随口一说的,正准备外洛柒夕反悔之前答应下来,就听到了那番话,这引起了他的警觉。
    她一般不会强求别人做什么事的,现在要住员工宿舍的态度这么坚决,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而现在唯一能让她产生困扰的,他不信除了宫城还有别人。
    简单的推断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的眉间堆起“川”字,语气比刚刚听到公司消息时更为严肃,甚至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宫城为难你了?”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里的阴沉和怒气,眼神直勾勾地投射在洛柒夕身上,想从她的脸上寻找答案,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洛柒夕瞥了一眼他的紧张神色,有些好笑,又有点酸楚,不得不说关宇辰的情商确实比宫城高了太多,尽管是随口一猜,还是掀开了她最不愿意揭开的伤疤。
    她抬头深深地看了关宇辰,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眼里是什么情绪居多,原本想撒谎瞒过去了算了,免得多生事端,但又不忍心辜负了关宇辰的信任,眼神在关宇辰和窗外的景色之间来来回回,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搓了搓,扭捏许久才深吸口气点点头,“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关宇辰固然愤怒,但也轻松了许多,他最怕的就是洛柒夕有事自己藏在心里,与其说是不想麻烦他,不如说是不够依赖他。
    如果不能让她爱上自己的话,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住在这里吧,没事。”关宇辰的嘴角弯的很轻松,声线带着温柔宽容,她住在这里他也放心,免得天天和宫城那个衣冠禽兽住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关宇辰这么想着的时候,鼻子微微皱起来,眼里满是不赞同,洛柒夕好歹对他有些了解,对于这个如哥哥般存在的男人,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带了些同样的宽容笑意。
    住在这里,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放松的空间吧,现在让她坦然面对宫城,她就算心再大也做不到。
    各自冷静一段时间,或许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答应住下是一回事,回去收拾东西却是不可避免的事。
    万一碰到了宫城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如实说还是撒个慌?
    问题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关宇辰也建议过要不要干脆不回去了,直接在这里住下,缺什么他让人去买。她拒绝了他的好心,以“东西还是自己用惯的好”为理由。
    其实她自己也隐约知道这其中最深刻最隐秘的理由,虽然远离宫城的决定是她做的,但是就这么离开,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负罪感。
    而她又是那么善于将负罪感叠加滚大的人,与其以后熬不住内疚重新回去,不如现在就先斩断那根幼芽。
    她选择步行回家,给自己留足够的时间去想该怎么开口,怎么完美地解释又不用看到宫城受伤的神色。
    也许是残留在记忆力的独属于宫城的温柔让她总是在狠心的时候心软。
    而再多的思绪随着路程越缩越短,也变得越来越飘忽,到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竟然只剩下前一天晚上宫城那沉沉的黑影。
    她站在门口,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眼前的明明就是自己开过千万遍的门,此时她却仿佛连钥匙孔都找不到,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钥匙插了好几次终于插了进去,刚准备转动开门……
    “你回来了?”楼道里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丝丝疲惫渗进洛柒夕的心里,她一抖,钥匙磕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嗯…刚到。”她甚至不敢回头,只是重新抓紧钥匙转动开门,宫城从楼下一步步走上来,墨黑的眸子紧锁着洛柒夕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到她握着钥匙的手上,默然将自己的大手握了上去,带着洛柒夕的手一起开门,面无表情地在她耳边调侃着,“连门都不会开了?”
    在他握着她手的时候,洛柒夕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刚要落下来的瞬间被他那句话吓得停在了中途,心跳漏跳了一拍,她呼吸一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尴尬地推门进去,暗自庆幸楼道黑漆漆的,宫城应该没有看到她的脸。
    宫城在她后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跟着她慢慢进去,顺手锁上大门。
    这气氛实在有些难捱,洛柒夕脱下外套,想到自己白天才答应的事,有些心虚地偷瞄了宫城一眼,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若无其事地询问,“要喝水吗?”
    “嗯。”宫城淡淡地应和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整个人舒适地躺下去,陷在沙发里,眼睛向日葵似的追着洛柒夕这只太阳,一刻不曾离开。
    洛柒夕给宫城端来一杯水,在离他最远的对角放下,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今天怎么样?”显然,宫城并不打算放过她,慵懒的声线听得她心头一跳一跳的,她脚步放慢了些,但并没有停止,嘴上随口应答,“还可以。”
    说完就匆匆走进了房门,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她才慢慢起身,拿出行李箱收拾东西。
    尽管刻意放轻了声音,但箱轮和地板的摩擦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等到好不容易整理完衣服,洛柒夕已累得气喘吁吁,歇息了一会儿,想到还有浴室里的东西要收,她拍拍裤子就要往外走,正准备开门时候忽然想起来宫城可能还坐在外面,开门的动作一顿,转念一想,看他回来的时候挺疲惫的,应该已经回房间了吧。
    拿捏不定的洛柒夕只好轻手轻脚地靠上门,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耳朵贴上去,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想要确认宫城是否还在。
    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洛柒夕这么侧头听了一会儿,只有钟表的滴答声愈来愈清晰,剧烈的心跳稍微平稳了些,她悄悄打开门,外面一片漆黑,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往浴室方向走。
    也许是太慌张,头脑发热,刚一迈步,就撞到了桌角,她不敢呼出声,只能强忍着痛意继续往那边走,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了浴室,她摸了摸肆无忌惮散发着痛感的小腿,龇牙咧嘴地狠狠揉了几下,才借着月光找寻自己的生活用品。
    “啪——”外面有灯打开的声音,洛柒夕一吓,以为宫城出来了,慌张地把东西放回去正想着怎么解释,半天听不到走路的声音,她疑惑地朝外看了一眼,并没有人,却灯火通明。
    重新拿了东西出去,一眼就看到那以肉眼的速度恢复到最初样子的沙发,显然刚刚有个人坐在这里很久,而且才起身离开。
    她的心一凉,步子像僵住了一般完全挪不开,原来刚刚宫城一直都坐在这里,他大概只是想坐一会儿,自己却……
    不开灯,不出声,是顾及着自己的感受,是给自己的尊重,而她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她不知道该怎么承受那突然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袭来的悲伤,嗓子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直觉自己应该去道歉,哪怕只是实话实说,也好过这样瞒着他。
    可她艰难地挪了一步之后就再也挪不开。
    脸上火辣辣的,心在泣血,但是不能动。走过去的话,解释了的话,不就等同于认输了吗。
    是她说要宫城死心的。
    她抱着一堆生活用品在宫城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里。
    宫城早上起来看到桌子上的便条时,确实开心了一把,不管内容是什么,洛柒夕总归是关心自己的。
    虽然内容并没有那么好就对了。
    带着半喜半忧的心情在办公室坐了一天,脑子里却都是洛柒夕的脸,他们的从前。
    几乎是雀跃着回到家,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可是却看到无比反常的洛柒夕。
    他不知道他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在听到洛柒夕第一次磕到的时候,他一冲动就要开灯,可是开灯之后呢?又是无尽的沉默和尴尬?他受够了。
    索性就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发展。
    他并不失聪,洛柒夕在隔壁收拾的叮叮咚咚的声音全部落在了他的耳朵里,那叮叮咚咚又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敲在了他的骨头上,生疼,却不能说。
    最后还是他先忍不住,替洛柒夕开了灯,回了房。
    他坐在床沿,面前是尚未熄灭的烟蒂,平日里深邃的眸子和着烟雾竟然有了欲哭的感觉。
    他的心思繁杂,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思考什么,洛柒夕在门外犹豫驻足的脚步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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