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此时才知道,确实是自己和肥佬拔了棺材钉放了黄衣女鬼出来。心中懊悔不已。
    廖海波说:“和我估计的基本一致,把她们的尸体火化了,彻底解决掉这两个魔鬼。越早动手越好,现在就回分局。”
    老王听了毛骨悚然,见廖海波说要走,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马上要去开门,刚到门口,“砰”的一声,似乎撞在一堵透明的墙壁上,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连声呼疼。
    田丽觉得奇怪,伸手去摸老王撞到的地方,吃惊地对廖海波说:“头儿,这儿有一堵透明的墙壁!”
    我和廖海波也伸手摸去,在门前的空间中确确实实地存在着一堵有形无色的透明墙,那墙非砖非铁,坚硬异常。
    廖海波说:“刘彦秋在笔记中说他被妖术困在这间房里,看来咱们也着了道儿了。”
    我在房间四周摸索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如此,四人就好比是掉进一个大大的玻璃鱼缸之中。
    廖海波回头看了一眼油画对我们说:“咱们是不是被关在油画里了?”
    廖海波说:“沈老太太是用这画把咱们圈起来了,咱们虽然没有进入画中,但是离不开画中所绘空间的范围。”
    我仔细去看那幅油画,突然发现画中多出来的并不止我们四个人的轮廓。在画中所画的房间角落里,蹲着一个老妇人,正在用怨毒的眼光死死盯着我们看。我按照画中老妇人所在的位置转头去看房间中相同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对廖海波说:“老哥,你看这画中的老妇人很像死去的沈老太太,不过她双眼完好,死去的那个沈老太太眼睛是瞎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廖海波摇摇头说:“不对,画里的就是沈老太太,咱们虽然在院中挖出她的尸体,但是她未必就是真的死了,对付这两个魔头绝对不能以常理推断。”
    “嘟……嘟……”房中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众人都被突然传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谁会给一个孤老太太家打电话?
    田丽想去接电话,手还未碰到电话机,电话的免提功能键就自动按了下去,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刘彦秋的笔记本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被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翻了出来。笔记本你们已经看过了,不过就算没看过,我也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你们都得给我死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罢狂笑不止。
    这个声音非常刺耳,就好似用两块泡沫塑料相互磨擦一般,听在耳中让人心烦意乱,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可声音就像是在我脑子里面所发,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廖海波对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我们看那幅油画,画面又有了变化,画中本来蹲在房中角落的沈老太太,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部电话。看来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画中的沈老太太。
    老王见状,忍不住骂了声:“老妖怪。”
    电话里的声音大怒:“无知鼠辈,竟敢出言不逊,刚才偷喝了我不少好酒,今夜就先拿你开刀……”
    廖海波听沈老太太说话,知道她片刻之间就要对老王施杀手,于是屏息凝神准备救人。
    突然间身后酒柜中的两大瓶洋酒悄无声息地狠狠砸向老王头顶,廖海波应变奇快,把老王拉向一旁,但是这两瓶酒砸的劲道太大太快,饶是廖海波拉了老王一把,仍然有一瓶砸在了他的头上。老王的脑袋立时鲜血横流,他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我吓得呆了,忽然廖海波大叫一声:“小心。”
    被他一叫我回过神来,见一把菜刀从空中向我头顶劈来。
    廖海波刚才在救老王,离我太远来不及出手救援,束手无策。
    菜刀来势快如闪电,我吓得两腿发软根本闪避不开,耳中猛听“扑”的一声响动,我心想这回可真是死定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想摸摸看是被砍掉了半个,还是整个都没了。
    没想到一摸之下,竟然完好无损,仔细一看原来是田丽在危急之际把茶几抬起挡在我面前,菜刀正好砍在茶几上。我死里逃生,心中对田丽好生感激,心想:不愧是我老哥的手下,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这时候酒柜中的酒瓶就像狂风暴雨般砸向我们,我和田丽躲在茶几后面,酒瓶砸在墙上地板上,碎片四处飞溅,我们忙用衣服把头脸护住以防伤了眼睛。
    廖海波在房间的另一侧,拖着昏迷不醒的老王躲在一只双人沙发背后,撕下衬衣给老王的头部做紧急包扎处理。
    这时候酒瓶砸得差不多了,密度越来越小。不过这房间中的刀叉厨具尚多,哪一样砸过来也不比酒瓶的威力小。
    电话中继续传来沈老太太狰狞无比的怪笑,从笑声中听得出来她对自己刚才几招的效果十分满意,气焰嚣张已极。
    我喜欢吸烟,打火机一向是随身携带,我掏出打火机对廖海波说:“老哥,我冲出去一把火烧了这老妖怪的画,把她烧成一只老烧鸡,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廖海波说:“别烧,搞不好画中的四个人形是咱们身上的什么东西,你烧了画不要紧,咱们搞不好也成烧鸡了。”
    廖海波一生中打过仗杀过人,经历了无数凶险,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无从下手。但是他沉着冷静临危不乱,环视四周稍一思索,便有了对策。
    他记得刚才搜查房间之时看到身后的床头柜中有一卷胶布,伸手打开柜子把胶布掏出来,对田丽说:“小田,引开老妖怪的注意力。”
    田丽见廖海波发出命令,毫不迟疑,从茶几背后站起来掏出枪对着画中的沈老太太就是一枪。
    沈老太太稳操胜算,正在享受任意摆布四人的乐趣,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开枪还击。大骂:“臭丫头,你这烂枪连老鼠都打不死,焉能伤我一根毫毛,看我不碎割了你这死丫头!”
    也就在这一瞬间,廖海波飞身跳到油画前面,用刀把油画中沈老太太所在的那一部分切了下来,折了两折,用胶布缠了一百多圈。
    从他出手,割画,叠画,到缠上胶布,快得难以想象,行动之迅速准确匪夷所思,真如同电光石火一样。画中的沈老太太一向都是祸害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人,哪想到今天碰上这位爷的动作比鬼魅还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胶布包得严严实实,只得在里面大叫大骂。廖海波毫不理睬,掏出打火机来就烧,只闻见一阵恶臭,灰飞烟灭。
    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画,我们四个人的身形已经消失了,画中所绘的房间也慢慢消失,最终变成一片空白。我想沈老太太的妖法算是破了,心中对廖海波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哥真是神勇,兄弟的胆色和手段能及上你的一半,死也情愿。
    廖海波没有任何得意之情,对我说:“今夜的情况凶险无比,我没料到世界上真有如此厉害的妖术,过于大意了,没做任何准备就贸然来这里搜查,险些连累了你们。我最后也只不过是赌上性命博了一把,侥幸得很,若是一击不中,咱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田丽搀起了老王,看了看他的伤口说:“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咱们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廖海波拿上刘彦秋的笔记本,和我一起搀扶着老王,田丽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来到院子外边,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的经历惊心动魄,虽然老王受了伤,但是好在四个人都还活着。
    廖海波把老王扶进警车,对我说:“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送老王去医院,你回去好好休息,改天我请你喝酒压惊。”
    我想要一起去把老王送到医院,然后再看着廖海波把沈姓姐妹的尸体运到火葬场烧成灰才会觉得安心,但是既然廖海波执意劝我回去休息,也只能作罢。
    我回房之后躺在床上,思前想后,觉得今天又到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竟然还能毫发无损,真是幸运,自己对生与死的领悟又深了一层。又想这几次如果有一次稍有差错,不免早已身首异处,心中对父母和韩雯娜的思念之情再也不能抑制,掏出手机就给韩雯娜打了个电话。这些时候两世为人,又听到韩雯娜的声音,恍如隔世。
    我对她把分别以来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韩雯娜听后哭了半天,怪我没良心把她扔下自己跑路,说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原谅我,一定要狠狠地罚我。我觉得我是罪有应得,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了,就问她想怎么罚我。韩雯娜想了想说要罚我带她去海南岛玩,还罚我不许花钱,费用只能由她来支付。
    我感动得泣不成声,心想:如果娶了这么好的老婆,就算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也是心甘情愿。我跟她在电话里约定后天一早坐火车回北京,她到北京站出站口接我。
    压在心中最大的石头终于搬掉了,自从来到天津之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屋里有人站着,心中一惊,仔细观看,肥佬和他老婆两个人满身是血站在房中,肥佬口里不停地对我说话,我听不清楚,凑过去听了半天只听清两个字:“快逃。”
    我大惊失色,猛地醒来,原来是做了噩梦。看了看表是深夜十一点半。回想适才的梦境,越想越是担心,拿起电话打给肥佬,他的手机没有信号,宅电无人接听。
    懦夫在死亡来临之前已经饱尝死亡的恐惧,勇士在死亡之时尽情地享受死亡的滋味。
    我再也睡不着了,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只盼着天快点亮起来,然后马上去找肥佬。在天津这些日子里,我做了几个梦,每一个梦都与真实发生的事件有联系,难道今晚的梦……想到肥佬夫妇可能已遭不测,只觉五内俱焚,真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代替他们。
    这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有响动,转身看去,墙角的老式梳妆台上的镜子晃了一下,我走近细看,又无异常,心中纳闷。突然从镜子中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随后从镜子中爬出一个人来,我脖子被掐住,呼吸困难,但是对面前发生的事仍然瞧得清清楚楚,爬出来掐住我脖子的正是老冤家黄衣女鬼。
    黄衣女鬼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旋涡一样的黑窟窿。掐住我的脖子的那只手并未用力,她用两只黑洞洞的窟窿对着我,一阵怪笑,狰狞无比,犹如一阵黑雾般转到我的背后,骑在我的肩上,两只手掐住我的脖子,随时都能掐死我。她似乎是要我仔细品尝恐惧为何物,两手掐住我的脖子,却不用力,只是在我肩上冷笑。
    她每笑一声,我身上就多长一层鸡皮疙瘩。我的楠木数珠已毁,心知今日必然无幸,事到临头,反而不再觉得害怕。我最牵挂的就是肥佬夫妇,便问黄衣女鬼:“你是不是把肥佬杀了?”
    黄衣女鬼仰天打个哈哈,开口说道:“今夜你必死无疑,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不要做个糊涂鬼。不错,是我杀的,我生前被龙虎山的狗道人活活扒了皮,在幽暗无比的地下被钉了五十多年,如今终于得以回到世间。我要杀人,杀很多人,让你们都知道我的痛苦,我最先要杀的就是来过这楼里的人。那个死胖子到医院去接老婆,我在他的车里等着他们,等车开到一半,我现身出来活活地掐死了他们两口子。嘿嘿,那个胖子临死的时候屎尿齐流,叫得好像是宰猪一样。”
    我听到肥佬确实已经死了,眼前一黑,感觉嗓子发甜,可能是要吐血。我心中的难过和愤怒把恐惧驱赶得无影无踪。我心想:很多人因我而死,包括我最好的兄弟,今日若不能为他们报仇,就算逃得性命,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我又问黄衣女鬼:“刘师傅父女也是你杀的吗?”
    黄衣女鬼答道:“我几百年来杀人逾万,这几条贱命算得上什么,只不过你来这间房子的第一夜,我想杀你,被你脖子中的佛珠伤了元神,多亏我妹妹抓了这楼中的一个女孩给我吸食精血,恢复元神。若不是我受了伤,也容不得你活到今天。”
    我见这么多人因我而死,当下心如死灰。
    黄衣女鬼接着说:“你小子的这班朋友,当真是罪大恶极,竟然敢擅自挖出我的尸体,还想运去火化。我白天不能出来,险些就被尔等挫骨扬灰了。可是你没料到,我妹妹的徒弟也是警察,他把我们姐妹的尸身偷了出来,哈哈哈哈。”
    我心中大惊,暗暗为廖海波担心。心里盘算着如何想个办法,能在我被杀之前把这消息告诉老哥,提醒他小心警察中沈老太太的徒弟。
    我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黄衣女鬼骑在我的肩膀上笑道:“你以为跑出去就能逃得小命吗?”
    我说:“这间房子是你以前住的,我不想死在这里。”
    黄衣女鬼只是冷笑不止。
    我心中暗想需要跟她说话,引开她的注意力。于是对黄衣女鬼说:“你妹妹沈老太太被我老哥一把火烧成了灰,你知道吗?”
    黄衣女鬼说:“你们烧的那张画,是我妹妹用仙法留在画中的影子,我那老妹子仙法神奇,岂是你们这几只小小老鼠能杀得了的?哼哼,真是不自量力。”
    我又问黄衣女鬼:“大姐,你能不能留下我这条小命?我怕得要死,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你不用动手,可能也活不了几天了。”
    黄衣女鬼说:“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你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现在我不杀你,是为了仔细看看你临死前的表情,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死到临头的人。紧张、憎恨、恐惧、哀怨,这些人类心中的负面能量,真是世上最美最美的艺术品。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中大骂:死鬼,和你那个死妹妹一样都是这么狂妄。
    我嘴里和黄衣女鬼说话,脚下未停,越走越远,只觉得肩上的黄衣女鬼越来越重,两条腿也开始酸软发麻,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黄衣女鬼见我并不怎么害怕,折磨我的兴趣大打折扣,怪眼一翻说道:“再走下去天都亮了,我看你也别挑三拣四了,赶上哪儿就是哪儿了,咱们不等了,现在就要掐死你。”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口中答应:“好,咱们不等了。就是这里。”说完话,我身体向后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黄衣女鬼问:“你小子折腾什么?跳大神吗?”
    话音未落,从黑暗中伸出无数的巨大怪手,抓住了我们俩的身体,向后就拉。黄衣女鬼大惊,嗷嗷怪叫着想挣脱这些怪手,但是毫无反抗的余地,就如同一只黄衣小鸡一样。不到两三秒的时间我们就被抓进了无边空虚的黑暗之中。随即一切都归于平静,胡同中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天以后,在北京火车站的出站口,站着一个女孩,她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不停地看表,隔一段时间就拿起电话来,但是始终都打不通。她从早晨一直等到晚上,还在那里苦苦地等候,她有一种直觉:她等的人永远不会来了……
    爱因斯坦曾比喻道:“用一个大圆圈代表我所学到的知识,但圆圈之外是那么多的空白,对我来说就意味着无知。”所以,知识越多,圆圈越大,人们无知的范围也就越大。知识是有限的,而未知却是无限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是对宇宙还是自身,人类的认识都是渺小的,未知是永无止境的。
    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件事情,我也不会深刻体会到未知世界居然是如此的可怕,而且自那件事情之后,我始终坚信,无论是追溯之前还是展望其后,都没有什么比它更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处在有生以来最不如意的一段时期,所以这件事情的发生,真实地让我感受到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人生窘况。
    我曾经供职的单位,位于上海远郊的淮阴路,这里有一座被称做“七号公馆”的九层红色小楼。如此偏僻的地理位置,似乎也彰显着七号公馆的与众不同,而事实上,它的确是个非常特殊的机构,特殊得有些诡异!
    这个机构在国内独一无二,我蒙祖上之荫进入了这一机构,并在这里度过了七年的时光。但是,七号公馆成立于何时?因何而存在?究竟是何背景?我一无所知。这栋九层红色小楼,就像是天外来物,很突兀地出现在世界上,随时又可能很突兀地消失,似乎与这个世界不存在一点点的联系。
    作为七号公馆的第三代成员,我有编制,有职称,甚至有某些挤破脑袋才能争取到的特权。于是很多人认为,我所在的机构既然如此的特殊和诡秘,所从事的工作必定是充满刺激和挑战,而我们这批人,定然也是掌握着某些高度机密,享受着某种特殊待遇的。
    每每听到这,我只能作一声叹息,实话说,我们这些人只能算是集体神经质,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神经紧绷如行尸走肉般的职业生涯,才是我们这些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始终相信高度机密定然是存在的,只是因为我们是属于奋战在前线的,所以真正的高度机密绝对不容许我们窥视。即便如此,我在七号公馆的七年生涯中,受到的最正统的教育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保密!
    正如预想的那样,某一天终会来临!2002年夏的一天,我们的机构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宣布撤销,所有人员尽数遣散。这一切来得极其迅速,一夜之间,原本神秘莫测的七号公馆便人去楼空。面对七年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当时我的心情既不是留恋,也没有解脱感,七年的时间培养出的那份敏感告诉我:有事情要发生!
    我们这些人被遣散后,随即各奔东西,有不少人就此便断了联系。我本有机会再次进入事业单位,但此时的我已经厌倦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于是选择了下海。本以为这样,我必定是和之前的生活来个彻底的告别,但命运的转盘是神奇的,不经意间,它就会调动着你的人生走向,进而使得你被动地回归到一切的起点。
    2004年夏天,我承包了市郊一栋烂尾楼的拆迁工程,附带新楼盘二号楼和中心绿化带的建设项目。那时候,国内的房地产业蓬勃兴旺,大量的郊区被城市化,但由于种种原因,我这几年一直在惨淡经营。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承包的上一拨工程出了质量问题,急需回笼资金,而这笔业务是个肥差事,我只得拆东墙补西墙,竭尽全力通过以前在单位的老关系搞来这个工程,也亏得有了这层关系,才使得我这样一个本来最不可能竞标成功的小建筑商顺利夺标。
    一切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跟我有关的东西,终究无法逃避。也许我注定和七号公馆有不解之缘,我所负责的项目恰巧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七号公馆办公楼,自从我们部门撤销之后,这栋九层小楼便人去楼空,如今刚到两年时间,就沦落到了必须强行拆除的境地了。
    而就在一切工作就绪后不久,技术人员突然带来一个消息:此楼地下多处出现不规则的空洞,而且分布极其不均匀,所以不适宜施行爆破!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我大吃一惊,倒不是顾虑无法爆破会给我增加多少拆迁的成本,而是我很明白这种不规则的空洞意味着什么,那正是说明,这栋楼的底下分布着很多的地下室。
    我在七号公馆整整工作了七年,或多或少地也接触了一些被别人称做机密的东西,可我从未听说过七号公馆有地下室。我虽然明白,在七号公馆,很多机密不仅仅是针对外人,对内部人员也是一视同仁,但那时的我尚未从人生的低谷中彻底走出来,心理状态很差,所以得知这个消息的一刹那,我顿时有种被蒙骗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如你死心塌地地为某个人卖命,他却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你。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心:必须进去一窥其究竟。虽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但至少现在看来,我从未对当年的这个决定感到过后悔。
    正如爆破人员所说的那样,地下室的分布很不均匀,入口的位置也十分的隐秘,在一楼根本找不见任何地下室的入口。无奈,我只得借助工程人员的力量,在地下空洞的一楼某处强行打孔进入。
    一楼的地面极其厚实,比寻常有地下室的房屋足足厚了一倍多,中间还包裹有尺余厚的隔音材料。待整层地表被完全洞穿时我才发现,地下室的房高远远高于一楼,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得不借助绳索才得以进入。
    当时我的心里很明白,有些东西之所以如此慎重地做着保密的工作,自然有它的道理,而我也从未尝试过窥探,但事已至此,内心的那种悸动和好奇是无法阻挡的,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和两个伙计的脚顺利地踩到了地下室的地板上。
    从开凿的洞口下来,刚好是地下室的走廊位置,这栋楼已经闲置两年了,所有的电路系统已经废弃,我们只能借着几只手电向里摸索。走廊里显得平淡无奇,地面是水磨石,顶面石膏天花,墙面的石膏粉都已经崩落,给人一种老旧的感觉,墙面零星地悬挂着几幅人物肖像画,画框的玻璃大多已经碎裂,和一些文件资料一起散落在地面上,很多仪器、桌椅等物也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旁,现场凌乱不堪,就好像这里的人遭遇了什么突然变故紧急撤离了一般。
    走廊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呈弧形,由此可见整个地下区域的格局和地上九层是完全不同的,地下一层完全是独立体。每隔一小段,走廊两侧的墙壁上便会出现一扇涂了绿漆的铁门,有上了锁的,有虚掩着的,也有大门洞开的,从敞开门的那些房间看,这里分明是被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房间内桌椅、书架、书报夹等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显然正是用于办公的场所。
    看到这我更是一头雾水,我可以肯定,在七号公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人说过这地下居然还有如此像模像样的办公场所,而且七号公馆工作人员这么多,不可能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此时我甚至怀疑所有人中只有我一个还蒙在鼓里!
    这样的想法越加刺激了我的窥探欲望,继续向前,直到走廊的尽头,前方是一堵封闭的水泥墙,再便是两扇朱红色的铁门。铁门从里面反锁,且相当厚实,蛮力根本无法打开。我当时决心已定,再加上这已经是确定拆除的项目了,我更是无所顾忌,马上让人取来了氩弧焊切割机,强行破门而入。
    铁门一打开,一股怪异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夹杂着呛人的金属焦味,极为难闻,我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适应。
    这是个相当大的封闭石室,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站在铁门前,手电的光还无法照到对面的墙。放眼望去,隐约可见一张张长方形的长桌整齐地排列着,我疑心这里是地下的会议室,但没走两步,当我慢慢地靠近那些长桌时,一种异样紧跟着扑面而来,接着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长方体根本不是什么长桌,分明是一口口棺材!我简单扫了一眼,数了一下,这些棺材共十七口,围绕着石室中心的一座石台,呈菱形的方阵排列着,而石台的上方,赫然矗立着一个更为巨大的方形物体,用厚实的帆布掩盖着,看不清面目。
    我当即一怔,伴随着恐惧涌上心头的,是极度的困惑。说实话,我在七号公馆的七年,可以说过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浑浑噩噩的生活,我根本不知道七号公馆为何种目的而成立,也不知道自己每天究竟在做些什么。虽说我们也接受一些考古研究的项目,但那对业内人士向来都是公开的,而眼前我所见的一切显然是瞒天过海而进行的!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我带着满腹狐疑,再次扫了一眼四周。昏暗的地下密室中,十多口棺木齐整地排列着,这情形原本就足以让人吓破胆了,更骇人的是,这些棺木虽然摆放得极其整齐,但有几口呈现半掩的状态,就好像后来有什么力量使得棺盖被启开了一般。
    “我说沈工!我觉得这里瘆得慌,咱还是别折腾了!”随我同行的一个叫阿广的伙计见此情形当即道,另一个伙计立刻表示响应。
    而我当时的想法称得上固执了,我有种很清晰的预感:自己正在接近一件巨大秘密的核心部分。这种力量使得我当时无法就此收手。
    两个伙计在我的压力下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我心里乐道跟着我做事也够惨的,拖欠工资不说,还得干这些赶鸭子上架的事情。
    我们小心地绕过那些密集的棺木,直接来到中心石台上。这里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了,甚至可能远远超过我在七号公馆的生涯,帆布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而且脆弱不堪,轻轻一扯便支离破碎,帆布扯下后,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赫然显现在眼前。
    我无法具体形容我看到的东西,只能说这是一个箱子,黑色的金属箱子。箱子近似正方体,长宽估计两米左右,高约一米半,周身漆黑光滑,触之冰凉异常。将耳朵贴到箱体上,隐隐约约地,似乎能听到箱子内有响动,那声音若有若无的,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声音正是来自于箱子内部。
    箱子是密闭的,合上之后便上了锁,但因为年代久远,锁眼已经锈堵了。从敲击的声响判断,这箱子异常的厚实,我们现在的工具是没法强行切开它的,而且我当时还有着那一点点觉悟,对于这种隐秘的未知之物,我想做的仅仅是窥探而并不是破坏。
    箱子表面并没有任何纹路,只在靠边的一个角上,发现有一行用漆笔写的红色小字:1982年5月13日,南陵,8号档案。再便是一个封条,封条上的日期是1989年。看到这我便知道我猜测得没错,我是1995年进入七号公馆工作的,原来这里早在我来六年前就已废弃不用了,也难怪我一点也不知情。
    “沈工,有发现!”我正在那儿纳闷沉思,我的伙计忽然叫了一声,一个劲地朝我招手示意。我一怔,赶忙上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石台上赫然有一个像小门一样的入口。
    放置铁箱子的石台相当的大,高度也超过一米,那入口开在离北墙最近的一面上,那是一个不到一米高的窄小门洞,虚掩着一扇铁制栅栏门,栅栏门的门锁已经锈坏脱落,形同虚设,被我们几人合力一拉便打开了。
    打开铁栅栏门,里面是一个一次仅供一人通过的窄小通道,当时的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探求欲望了,当下咬着手电,小心地顺着那通道探了下去。通道在底下一人深的地方便到了底,进而便转变了方向,由原本的纵向变成了横向,径直通向七号公馆北墙的方向。
    但通道的大小却并没有多大改变,依旧窄小,通行起来十分的困难,就连转身也是件比较吃力的事情。好在这一段路程并不远,我们猫着腰很快就抵达了尽头。这时候,通道又变成了纵向,宽度也陡然增加了好几倍,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条钢筋铸成的爬梯。那些爬梯一直通向顶端,手电光都无法照到尽头,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最底端的位置。毫无疑问,这里是条秘密通道,而且极可能是地下室与上层连通的唯一通道。
    我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地下室的布局,脑子渐渐清晰起来,这里应该已经处在七号公馆北面最外墙的位置了。我记得七号公馆里有位老前辈和我说过,这栋楼刚建成的时候,正北面中心位置本来留有一个凹形的角,为了放置排水管道的,后来因为各层的领导办公室都处在这里,排水管道又被改到了其他地方,而这个凹形角也因为风水的问题最后被堵上了,使得整个北墙一马平川。
    这样的说法显然是为了麻痹无知的人,那个年代的人们狂热地信仰着我们的主义,何况是我们这样严肃的部门,堂而皇之地谈论风水几乎不可能。而现在看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十分的明显了,显然就是为了制造出这样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望着黑黝黝深不见底的通道尽头,我微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地,我便转头示意我的两个伙计就在这里等候,接着我戴上工程帽,咬着手电便就着那些爬梯往上攀。我的伙计不放心我,见我态度如此坚决,当下坚持和我一起上去。
    爬梯的确很长时间没有使用了,手一握紧就扒下来一把铁锈,爬九层高的爬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摔下来就足以丧命,我一边爬一边还得检查着四周有无出口。
    等出口找到的时候,我已经爬到了最顶端,当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幸好底下漆黑一片,否则让我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状况下,在如此高的地方俯视地面,足以将我吓坏了。抵达最顶端的时候,通道再次变成横向,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砖石结构,而是变成了金属板,扁平扁平的,就像是室内中央空调的通风管道。
    顺着通道再穿出去,第一眼见到的又是一扇木质的子母门,门是虚掩着的,我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进入了一个房间内。
    这间房相当的宽敞,却没有窗户,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房间四周的墙壁用的都是软包,做了很好的隔音处理,正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张可容二十人开会的会议桌,四周围绕的是一圈转角椅,会议桌的正中位置摆着一台胶片放映机,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套杯盏、碳素笔、纸质文件等物,就好像刚刚有人在这里开会才散会一般。
    上前一看,只见桌子上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杯盏中的茶水早已干涸,茶叶凝结成了一团霉块,纸张也被老鼠啃咬得不成样子,软塌塌的一抖就散。
    靠北的一面墙上整齐地码着几个档案柜,其中一个档案柜的柜门敞开着,地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文件资料。而敞开柜门的档案柜里,码放的是一堆堆包装完好的铁皮箱子,这些铁皮箱子塞满了整个柜子,上面都被做上了记号,分别标记着1997年2月、1997年3月、1997年4月……这些箱子就被用这些不间断的日期标记下去,很容易看出这是某种档案,用日期进行标记的。
    而且再仔细一看,房中所有的档案柜子里都装满了这种东西,清一色地都用日期进行了标记,我扫了一眼,这些标记从1995年一直到2002年,每个月份几乎都有。但我看着那些东西,越看越觉得奇怪,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再理了一下才猛然发现,这些东西缺少了1998年的,而按着这些东西的排列规律,我发现1998年的那十二箱就放在那个被打开门的档案柜里,很明显,有人特意拿走了1998年的这套东西。
    就在这时,屋内的日光灯突然忽闪了两下,接着“扑哧”一声爆了。这样的情形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便听到一旁的阿广惊愕地道:“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电!不过这儿太长时间没用,电路早就老化了,刚才那一下就短路了!”
    七号公馆已经废弃两年,电路系统也早已经废弃,这里能通电,肯定走的是独立的电路系统,或者就是为了防止电路故障而设置的应急备用电源。
    我试探地摸索着寻找电源开关,试图再打开光源,但光源控制开关实在太多了,刚才的一下造成了短路,整个光源系统已经尽数崩溃了。而就在我按下最后一个开关时候,突然一阵“嗤嗤”声响起,屋内腾起了一道微弱的亮光,而我很快辨别出这亮光并非来自于顶面,而是来自会议桌的方向。
    亮光正是放映机的指示灯,我大感惊愕,没想到这废弃多年的放映机居然还能够使用。而到了这个时候,我相信任何人都没法去阻止自己的下一步行动的,所以我当时直接省略了犹豫这个过程。
    我在入七号公馆之前,曾做过很短一段时间的林场放映员,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我熟练地上手调试了几下,先简单往回倒了倒,确定胶片没有粘接在一起后,当即按下播放钮。
    放映机的转盘微微晃荡起来,接着顺利地被启动,对面的幕布上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画面黑白,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是居高临下俯视拍摄的那种,而且不住地抖动着,不难看出拍摄者是乘坐飞机在进行航拍。影像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底端配着字幕,但字幕的文字都是日文,我们在场几人都无法识别。
    画面的主要场景是大片的丛林,飞机拍摄时进行的是低空飞行,一旁不时还有飞机呼啸而过,地下浓烟四起。我当即明白,这很可能是在进行着轰炸,这架飞机的航拍就是为了观测这种轰炸效果。我放慢了镜头,捕捉定格住了几个飞机的画面。
    我受家庭环境的影响,自小对军事武器之类的颇感兴趣,多年的军事常识积累,使得我一眼便认出了画面中的飞机类型,这分明是绰号为“飞行雪茄”的日本三菱g4m一式陆上轻型轰炸机。
    一式陆上轰炸机是二战期间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上使用率最高的一种俯冲轰炸机,在日本一系列侵略战争中,可谓立下汗马功劳。二战期间,这种战机凭借着优良的性能和庞大的载弹量,在中国和东南亚诸国制造了一系列的血腥恐怖,可谓臭名昭着。
    画面上的几架一式轰炸机对一片茂密的丛林进行了轮番轰炸,原本郁郁葱葱的广阔密林被强行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块块隐藏在密林中的巨石显现了出来。与此同时,航拍的飞机绕着那些巨石的上方盘旋了几圈,徐徐地向目标靠近,使得此时的画面显得越加清晰了。
    从高空俯视,那些巨石排列得十分紧凑整齐,像是一块块矗立的墓碑,由于被炸开的地方是一个圆形区域,在丛林的反衬下,灰白色的巨石组合起来,形成一道白色的圆形地带,像极了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空。尤其是航拍的飞机向目标靠近,画面被拉得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东西看起来就越像是一只人眼。
    而我此刻盯着这些画面,直感到一阵诡异从里面透出来,但我又不知道里面的东西究竟哪里不对劲,只是这种画面看着让我纠结,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轰炸产生的烟柱像虫子在蠕动,飞机在上空盘桓了几下,仍在向那眼球状巨石阵接近。这时,画面突然出现了干扰波,接着剧烈地抖动起来,充斥着许多雪花点,原本清晰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画面上的那眼球状巨石阵有了些变化,和之前的不一样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辨清那是何种变化,画面迅速模糊起来,根本无法再辨清了。很快地,画面上满布雪花点,就此定格住了。
    我迅速将带子倒回去,从出现干扰波那时候再重新看,无奈这种老式放映机的性能实在太差,卡镜头的缓冲带太强,我来回折腾了好几次,都没有卡到我想要看到的镜头。我也知道即使卡准了位置也会因为画面的原因无法看清,于是失去了兴趣,接着又迅速地快进,将这些无聊的内容跳了过去。
    跳到后面,画面忽然又变成了彩色的,同样是以俯视的角度航拍,但这次的不但有了色彩,而且比之前的黑白画面清晰了很多,而当画面上又出现了那丛林巨石阵的时候,我很快就明白了。
    这显然是两次不同时期的拍摄,从后面拍摄的那些彩色高清画面来看,两次的拍摄时间至少间隔四十年。但它们的拍摄角度和方法都是一样的,更奇怪的是它们的拍摄目标也是一致的,也许这才是它们被剪辑到了一起的原因。想到这我顿时又疑惑丛生了:是什么人整理剪辑这些相差数十年的录影带?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画面又转移到了那巨石阵的上方,随着飞机的缓慢挪动调整角度,最终拍摄角度停留在了巨石阵的正上方。从画面的显示不难看出,这次运用的是直升机定位拍摄。
    那些巨石阵已经不再是掩藏在密林中了,从上方一看便已经暴露无遗,显然为了这次的拍摄,掩盖着那些巨石的树木被砍伐殆尽,而且这次暴露的巨石范围比之前那次不知道大了多少。
    而画面中的直升机似乎很忌惮那些巨石,一直没有靠近拍摄,随着拍摄角度从巨石阵的边缘扫过,直升机便开始缓缓上升,远离巨石阵,不一会儿,整个巨石阵便尽收眼底。
    我们几人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止不住一阵惊呼,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后背袭上来,直让我浑身一阵哆嗦。画面就此又定格住了,只见高空俯视之下,那些巨石排成的方阵,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而规则的图案,那居然是一张人脸!
    这的确是一张人脸,而且还称得上清晰,由碎石组成的人脸,就像是一张人脸照片被撕成了无数片,再拼凑组合起来一般,看起来极不舒服,而且此刻我总觉得画面上的人脸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异样,有一种妖异感。
    我一扭头,只见两个伙计都直愣愣地盯着我,一副十分困惑的模样。见我一扭头,阿广即道:“沈工,我觉得这张脸很……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另一个伙计也接过道:“对!沈工你不觉得吗?”
    他们说着,目光在幕布和我的脸之间来回跳动,好像在比对着什么!我脑门一热,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再仔细一看,当即惊愕得差点没站稳脚跟:画面上的巨石阵人脸,极其逼真传神,无论从脸形还是面部表情来看,都像是从一个模板上复制出来的,那居然是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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