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皇帝喝醉,忆起往昔来:“朕八岁时不慎落水,是境宁王扎进水中救的朕。十四岁那年登基,朝野荡乱,是境宁王日夜穿甲护在朕身侧。今岁遇险,又是他回京勤王。”
    “朕知道,那劳什子谶语,你们还没忘。但只要朕在位一日,没人动得了齐家,你们休想将朕变成孤家寡人。”
    少年皇帝虽在笑,那眼睛却是冰冷的。
    朝中众臣经此一事,对齐棪愈发敬重,同时也更忌惮。
    这两日所奏密折教人心寒。
    齐棪装作不知。
    说到花燃,魏琇笑骂:“朕这舅兄,实在该成个亲,做事毛毛躁躁。还好朕这回没用上他,若就指着他,他再摔断腿,那朕没处哭去。”
    齐棪起先还跟着笑,后来便哈欠连天,险些端着饭碗睡过去。
    翊安心疼,他多日没挨着枕头好好睡一觉。
    魏琇看在眼泪:“境宁王这段时日辛劳,今夜就宿在宫里吧。”
    说着准他提前退宴。
    礼宁殿内一早收拾利落,齐棪没精打采地让人都退出去,没吩咐不许靠近。
    而后将翊安拉进内殿。
    翊安也有些乏:“这就睡了?好歹洗把脸啊,我钗环还没卸呢。”
    齐棪回过身将人抱起:“殿下答应过我的,暂不卸妆。”
    眼里哪还有半点困意。
    “我何时应了?”翊安恍然大悟,轻笑骂道:“你演的好戏。”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演戏,怎么跑得出来。”
    翊安虽不在礼宁殿常住,这殿内的布置却随春夏秋冬换得勤,首饰胭脂从不短缺。
    齐棪按她坐下,替她描眉,重新上了胭脂。
    花钿娇媚,长眉轻弯,鸦睫浓密。
    面容艳绝至极,因他擅作主张的缘故,笑意稍淡,却不推拒。
    翊安见他兴致高,由着他忙,坐得端直,矜贵地唤道:“齐卿。”
    她表情镇定,就像齐棪伺候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本也如此,他是她的臣。
    齐棪的三魂七魄丢了个一干二净。
    哑声道:“臣在。”
    “本宫以为,你当好好歇息。”她不赞成地皱眉,目光从镜中挪向他的脸。
    齐棪狡猾一笑:“臣有更重要的事。”
    “本宫”二字都用了起来,哪里是不想应他,这是与他调趣呢。
    弯身将翊安打横抱起,信步往外殿去。
    云龙纹银炉内熏着柔香,夏夜为通风,北面留了扇窗子。
    从雕花窗框望出去,便见星子低垂,树影婆娑。
    禁宫之内,夜半无人轻易走动,齐棪既让人下去,便不担心会被瞧见。
    外殿空旷无人,帷幔轻动,翊安敛眉:“出来做什么?”
    “玩你啊。”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放肆!”翊安羞恼,瞪他眼。
    齐棪被这声呵斥惹得上头,将她扔置上座的长案上,“臣今夜偏要放肆。”
    翊安着青鸾纹的长罗裙,两手后撑坐在案上,裙摆曳地。
    齐棪的手自那绣着繁花的裙底探入,撩拨起夏夜的曲子来。
    片刻后,翊安腰腹兀然绷紧,促声道:“你未净手,不许进去。”
    齐棪怜惜她,便只按揉那花口的丹珠。
    翊安冷白的肌肤很快透出浓艳的胭脂色,咬唇偏过头去。
    夜风一阵,吹进空旷殿内,她上衣齐整,身下却清凉。
    “去……把窗子关上。”
    齐棪置若罔闻,在案前跪下,低首埋入罗裙中。
    翊安呼吸停滞一瞬,仰起雪颈,失神地看着梁上的彩绘。
    风细细,水涟涟。
    靡泽淋漓。热汗浇乏。
    齐棪起身,将她在案上转了方向,毫不客气地提剑入内。
    他不忍她咬唇隐声。
    便将两根手指塞进她嘴里,咬住她耳尖道:“既嫌我手脏,就由你来舔干净。”
    说着在她口里搅起来,津液微漾。
    他上下皆没轻没重。
    翊安在这方寸之地不得力,微微痉挛,喘得可怜。
    双目濡湿地盯着那扇窗。
    天色泛着墨蓝,外头的宫灯一盏连着一盏,若登高望去,不比那繁星稀落多少。
    月辉洒下,泛着冷意,倒让夏夜宜人不少。
    外殿若有若无的婉转之音陡然停下。
    那风却继续往殿里钻,宛如蝉翼的纱帘被吹起,隐隐绰绰地露出人影来。
    内殿镜前,他从后将那张媚到极致的脸抬起来,交颈缠绵道:“细瞧瞧,咱们俩有没有夫妻相?”
    她扫了眼,气息不匀道:“有。”
    “像在哪儿,说来听听。”
    他压着她往镜前凑,端详她的脸。
    入得更深。
    妆面被热汗熏得有些花,唇上的胭脂早没了,唇色却比涂过胭脂还红。
    步摇撞在云髻边,簪环不曾乱,只散了两缕青丝垂在额边。
    翊安不忍照镜观己,垂下眼帘,摇头不语。
    她没力气说话。
    “怎么又摇头了,没有夫妻相?”齐棪误解其意,从后痛快地扇了她两巴掌。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巴掌,两股火辣辣地疼,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长指捏住桌角,小声地呜咽着。
    窗外风声渐息。
    归于平静。
    翊安沐浴之后,清爽地回到床上,尤未没缓过神来。
    齐棪尽兴后,倦意更甚,倒床搂住她便睡过去。
    昏暗中,翊安见他睡得香甜,兀然想起他方才说的浑话。
    “殿下在外仪态万千,惯会骗人,怎么在臣身下浪成这样。睁眼瞧瞧?”
    翊安脸上燥热,气得凑过去咬他的脸。
    齐棪惊得一抖,速然转醒,揉着脸茫然问:“怎么了,我打呼噜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作践我了?”她愤愤然。
    他从前只侍弄她,从舍不得让她用嘴。
    方才竟强迫她替他舔干净。
    齐棪还当怎么了,重新闭上眼睛:“唔,好困,我要睡了。”
    “你玩高兴了,现在想睡?”翊安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齐棪闭眼颤笑,死死搂住她,像是要挤进身体里似的,“殿下不讲道理。”
    翊安更气:“我不讲道理?”
    “跪在地上取悦殿下的是臣,累死累活动作的是臣,抱殿下去沐浴的也是臣。”
    齐棪委屈地叹了口气:“臣这般尽心侍奉,怎么成了作践殿下?”
    “你无耻,强词夺理。”那也不妨着他作践她。
    翊安心道自己不是那等扭捏的女子,从前逗齐棪时,他常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知何时开始,他越来越孟浪,如今更是出息了。
    今夜她乖顺,全因不敢招惹他的缘故,怕他再想出坏主意欺负她。
    齐棪声音懒得含糊不清,拍拍她的头,哄孩子似的哼唱:“华华乖,快快睡。”
    翊安虽恼,却吃这一套。
    眼皮很快睁不开,在他怀里睡过去。
    翌日翊安醒时,齐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专注得仿佛在钻研兵法。
    “怎么了?”她不解,话一出口耳朵就红了。
    嗓音哑得可以去扮男相调戏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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