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疑惑了二人的是如何联系上的。
    便问:“对了,你与三妹平日都是如何联系的?”
    莫子言蓦地轻咳了两声,那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自在之色。
    “若寒少将军有事寻下官,会在夜半时分……”顿默了片刻,微呼了一息继而道:“进房中寻下官。”
    两人相视一眼,皆静默了一晌。
    裴疆最先开口:“我三妹与旁的女子不一样,你且多担待。”
    莫子言淡淡一笑,心底却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裴疆与莫子言并未多说关于吴维的事情,只道那吴维不是好人,让他提防着,随后二人也就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二人自书房分开后,裴疆回了屋。
    玉娇便让青菊把莫青婷带去厢房休息,而奶娘则抱着小团儿到玉夫人的院子。
    待裴疆走到床边,玉娇坐在床上一把抱住了他精壮结实的腰身,在他的腰腹蹭了两下后,才问他方才去了哪。
    “方才与莫子言说了一会话。”裴疆回道。
    听到莫子言,玉娇抬起头,甚是诧异的看向他:“你不是向来都不怎么喜欢子言哥哥的吗?”
    话到最后,玉娇想起了他先前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
    好似记起了一些事情,却又不是很完整的记忆,从而误会她与莫子言有些什么,然后冒着暴雨深夜来寻自己。
    想到这,玉娇复而笑眯眯的问:“怎么,不吃醋了?”
    裴疆低眸看她,声音不急不缓:“你喜欢看我吃醋?”
    “自然不是,若你每回吃一次醋就淋一次雨,我可舍不得。”他吃醋都是使劲的折腾他自己,她哪里舍得呀。
    但说真的,她其实还挺喜欢看他吃醋时闷着别扭的模样。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不然下回她与莫子言多说两句话,他肯定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不过他与莫子言有什么好说的?
    暗自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在淮州的百里寒,脸上蓦地露出了担忧之色。
    “阿寒小姑子在淮州,而子言哥哥也回了淮州,莫不是阿寒小姑子出了什么事了!”
    自从小姑子去了淮州之后,玉娇很是担忧。所以每隔几日都要询问一遍裴疆关于小姑子的事。
    只是这小姑子去了都三个多月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玉娇更是担心。
    “她无事,只是知道莫子言要来禹州,让他带了两封信来。一封给我,一封给你的。”
    玉娇松开他,甚是焦急的朝他伸手:“信呢?”
    裴疆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玉娇眼疾手快的拿了过去,忙不迭的拆开。
    玉娇边看着信,边道:“阿寒小姑子说她现在很好,让我不要担忧,知晓我生了个小侄子,但因不便准备小侄子的满月礼,所以待回到金都后,便再补回来。”
    信件的内容很是简短。三言两语便把意思说得甚是明白,就如同她的性子一样。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玉娇看了信后,心情依旧大好。
    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我这颗担忧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话落,看向裴疆:“对了,子言哥哥有与你说阿寒小姑子正在做什么吗?”
    若让她知晓三妹真在狼窝之中,她必然会吃不好睡不好。故而沉默了一息后,并未骗她,只是道:“你还是不要知晓的为好。”
    可他反倒这样,玉娇就越是担忧:“是比起调查吴维还更危险事情吗?”
    “还是与吴维有关,你莫要太过于担忧,你常说莫子言聪明睿智,有他帮忙,三妹不会有事。”
    玉娇满是担忧的点头,但下一瞬间蓦地愣了愣。
    寻思道:“可我记得阿寒小姑子对子言哥哥偏见向来重得很,她会让子言哥哥帮忙吗?”
    裴疆琢磨了一下,便与她说:“应当会,听莫子言的意思,三妹应当时常深夜夜探寝卧寻他。”
    夜探寝卧……
    玉娇眼眸一睁,满是惊诧。但很快回过神来,轻笑了声:“原来不是你一人喜欢夜探别人的闺房,这是你们百里家的传统呀……”
    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团儿也是百里家的,脸色倏然露出了担忧之色:“万一小团儿长大了之后也像你一样怎么办?”
    她一惊一乍的模样落入裴疆的眼里,他很是无奈一笑。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道:“我只夜探喜欢的姑娘的闺房。”
    ——
    入了夜后,赵虎来寻。
    赵虎:“今日守在普安寺的探子来报,说沈如月身边的那婆子去寻了寺庙中的普一大师,而他们两人约莫两刻才谈完。属下觉着那普一大师应当就是同盟会的人,”
    听了赵虎的话后,裴疆轻点着桌面,静默揣测他们二人到底都商议了些什么。
    昨日才给刺史府下了帖子,今日人就去了普安寺。沈如月是想接着满月宴动手脚?
    前几日福全来问裴疆是否给刺史府下帖子之时。他说要下,便是想看看沈如月会不会有动作,不曾想她还真的按捺不住的入了坑。
    “还有,接回的人已经在半道上了,约莫后日便会到禹州。”
    “可有探出什么?”
    赵虎:“探出来了,那沈如月不仅想害将军,更想害夫人一家。”
    裴疆手一顿,眸色瞬息凛冽。
    约莫气势过于强悍,让赵虎的身体不知不觉的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自从看过将军在产房外那模样后。赵虎便明白了他们这面临生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军,可在对上夫人的事之时,却全然不一样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动他,或许尚可留下一命。但若是想动他的人,那便是人头落地。
    感受到了将军身上隐隐透出来的杀意,赵虎还是硬着头皮问:“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布局?”
    在桌面上的手握紧成拳,沉声反问:“她若想都要我们命,那便会在满月宴动手。动手必须要有人手。但先前刺史在城中搜查得紧,同盟会的人在城中所剩不多。那我问你,她到时哪来这么多人?”
    赵虎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回道:“那定然要从外边调集人手,仅仅几百人定然是动不了的,那便是要千人以上,可就这两日让这么多人进城,那岂不是暴露了?”
    抬起冷冽的眼眸看向赵虎,“莫要忘了她现在身在何处。只要她想,便会有办法。”
    思索一晌,果断的下令:“你带五千将士在满月宴前一晚蛰伏守在城外。若真有大批人马,不必来报,立即动手,能活抓便活抓,不能便杀了。随后再假扮成他们,看沈如月想做什么。”
    若沈如月在满月宴那晚动手,那便先她一日埋伏,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94章
    玉家小外孙满月宴这日,来赴宴的人甚多。
    其中以淮州来的客人为多。大多皆是玉盛的好友,除了莫家外,其次还有榕城钱家,玉夫人的娘家沈家。
    高朋满座,一派的喜气洋洋。
    玉府别院的庭院中皆摆满了桌椅,而曲廊回旋和临湖亭台水榭皆是谈笑的宾客。
    婢女小厮端着一道道精致小食井然有序的行过拱门,过了小桥后分别端入庭院与亭台水榭中。
    白白嫩嫩的小团儿睁得大而有灵气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因戴着个小虎帽,更穿着红色的小棉衣,像个小福娃一样,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围观着小团儿的妇人和姑娘们一个个都被他给软化了,忍不住弯着嘴角,满脸的笑意。
    一个个都说爹娘长得好看,连生小孩都比别人家的长得俊。
    哪个做娘亲的不喜欢别人夸自家孩子的,玉娇也不例外。听到别人夸小团儿,眉眼都噙着欢愉笑意。
    亭子中氛围甚是融洽,看得从锦州而来的沈家眼热得很。
    玉夫人的娘家来了玉娇的两个舅舅和两个舅母。其中的一个舅舅和舅母,是沈宏敬的父母。
    这对夫妇一直觉着自己的儿子与玉娇退婚了是件好事。毕竟这夫妇二人都坚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科考高中。高中后的低分也跟着水涨船高,届时一定能娶上一个世家小姐。
    而那玉娇娇蛮无礼,若非有万贯家财,当初他们又岂会答应定亲?
    所以那次退婚正中下怀,他们都觉着摆脱了一个会影响到儿子前程的女人。也暗道玉娇就是图个样貌的,所以选了空有皮囊,没身份没地位的男人做夫婿,往后再多的家财都不够那小白脸败的。
    沈家夫妇皆是等着看笑话而沾沾自喜的心思。
    后来沈宏敬科考落榜之时,正巧裴疆失踪。所以沈家夫妇便把错归咎于玉娇的身上了。觉着玉娇是个克夫的,而自己的儿子落榜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先前与她定过亲。
    沈家夫妇以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的儿子,而后又说去寺庙给他驱邪摆脱了玉娇的晦气后,再等三年定然能高中。可就前不久,就听说玉娇的夫婿寻着了,身份还极其的不简单。
    听说是百里家的人后,夫妇二人再加上沈宏敬三人顿时忐忑不已。吃不下也睡不好,生怕那玉家夫婿会因先前的事情而给自家穿小鞋。
    这次收到帖子后,两口子厚着脸皮来参加,就为了来看看玉家的态度。
    来禹州有两日了,玉家对他们也笑脸相迎,夫妇二人心中大石也就落了地。
    玉盛夫妇本是想着办好小外孙的满月宴,所以才没有给他们冷脸。
    但玉娇舅母本就是个无知妇人。以为玉家这般小心翼翼的招待,是怕她把玉娇先前那些丑事在大家伙的面前抖落出来。更是认为玉家人反过来要看她的脸色,所以腰杆子一下子又挺直了。
    自以为是后,那点忐忑的心思全消了。再看着一个个围着玉娇后拥前呼,曲意奉迎的女眷。沈家舅母心里泛酸,更眼红得很。
    心想着左右不过是他儿子不要的,嘚瑟什么?
    因此也控制不住嘴巴,在一旁阴阳怪气问道:“对了,不知外甥女你见过公婆了没有。那百里夫人如何说的?”
    这话一出来,其他人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
    毕竟男女双方门不当户不对,差距实在太大了。且也没听到关于金都振国将军府传出国什么消息,早有人揣测那将军夫人不满意玉娇这个儿媳。
    玉娇摸了摸小摇篮中儿子的小脸蛋,随而抬眸看向她,轻笑直言拆穿:“舅母大可不必担心百里家不认我这个媳妇,认不认似乎都与舅母毫无关系。”
    玉娇脾气虽然未变,但与两年前冲动的性子比起来,已经沉稳了许多。
    亭子中的人都知道玉娇与沈家定过亲的,也有很多人都知道这说话的妇人便是沈宏敬的母亲。因此大家伙都有些看不惯沈家舅母的做派。
    这定过亲也都是以前的事了。既然来了,那便是当做没过那回事了,更何况今日还是大喜的日子,就算是有不满的话,也应当过了这日,在私底下说才对。
    现在搬到台面上给人难堪,还亲戚?仇人还差不多。
    大家伙都明眼清得很。这沈家舅母的话根本就是看不惯这外甥女过得好,所以阴阳怪气的想看外甥女的笑话。
    沈家舅母装模做样的道:“哪的话,我这不是关心外甥女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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