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盛沉着脸看向沈宏敬:“玉娇说的可确有此事?”
    听到这,玉盛已全然明白了。
    从一开始,玉盛是相信女儿的,当听到沈宏敬污蔑之时,几乎想要把这厮给赶出去!而之所以会唤自个女儿过来,就是想让女儿看清楚这未婚夫的面目,让她死心。
    想到沈宏敬的人品竟差到这地步,不由得懊悔在女儿年幼时定下的这门婚事。
    沈宏敬脸上的镇定出现了裂痕,暗道就不应该把挑选玉娇礼物的事情交给小厮去办的。
    事已至此,依旧嘴硬的辩解:“我送玉瑶表妹那些东西只是从家中取,并不知有多珍……”
    “好了!”玉盛一声喝,打断了沈宏敬的话。
    玉盛脸色极为难看。见多了七窍玲珑且各形各色的人,岂会看不出沈宏敬的狡辩?
    目光凛冽看着沈宏敬,冷声道:“这两年你待娇儿越发不耐,你当我看不到?”
    先前见玉娇喜欢沈宏敬,心疼女儿,便想着婚事拖久一些,而后寻思机会把两人的婚事退了,这也是玉盛为什么让玉娇十八岁再出嫁的原因。
    沈宏敬一时语塞。
    “我会修信一封给你爹娘,让他们来淮家商讨解除婚约一事。”
    “姑父,此事我问心无愧……”
    玉盛气得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惊得沈宏敬的话戛然而止,也直接变了脸色。
    怒道:“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还想装?!娇儿品行不成,传出去后还有我这个爹,她下半生依旧衣食无忧,可你品行不端的事传出去后,你就别妄想还能入朝做官了!”
    玉盛为淮州的首富,不怒时似平易近人,怒时自是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沈宏敬被唬得脸色阵青阵白,就是玉娇在一旁也紧张的缩了缩脖子,暗道生起气来的父亲果然够可怕的。
    “这件事就当是你们性情不和,你若再执意不休,我便不顾你是我外甥,我也要你名声尽失!”护着犊子来,玉盛一点也不手软。
    落下这话后,玉盛直接把沈宏敬赶出了书房。
    半晌后,玉娇小心翼翼的端了杯茶水放到了她爹的桌面上,对着自家父亲讨好的笑道:“爹爹喝茶。”
    说着还替自个火气正盛的父亲扇扇子,好不殷勤。
    玉盛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你往后也别惦记那混球了,爹再给你重新寻一门亲事。”
    虽敛了怒火,但依旧严肃。
    “女儿不嫁成不成?”玉娇小声说道。
    玉盛微微蹙眉,只当她是被沈宏敬伤了心,过一段时日就好了,故未多劝。只问:“那马奴怎么回事?”
    玉娇手一顿,讨好的笑意也渐渐没了。
    思踱了半晌,才道:“爹爹,我有一事一直没与你说,说了之后我怕爹爹不信。”
    玉盛微微皱眉,“何事?”
    玉娇慢慢的说道:“先前女儿差些坠马……”
    玉盛脸色一变,“你坠马?!”
    玉娇摇了摇头:“没有坠马,护卫接住了女儿,而后女儿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梦到的事情竟然会一一应验……”
    玉娇接着从坠马之后空了一段记忆说起,随后是马儿被毒害,然后是下毒的凶手,紧接着又是他们从锦州回来的精确日子,最后说到沈宏敬送的礼。
    “因此,我还梦到了以后表哥会为了和玉瑶在一起,而与我退婚,我便对表哥寒了心。”
    玉盛表情变得微妙,有些复杂的看着玉娇:“你是否是鬼神灵异的杂记看多了?”
    玉娇也知道父亲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的,又道:“梦中接下来的有些事女儿是记得,爹爹若是不信,就等着看会不会应验。”
    想了想后,玉娇道:“再过几日布装掌柜儿子重疾,他知爹爹有千年人参,便来讨了,而后回礼了十匹冰蚕丝绸。再有二婶家的娘家弟弟赌博,输了应当是五万两,后来来玉家闹了。”
    玉娇所梦到皆是与自家有关的。
    玉盛闻言,笑了一声:“若是真会发生这些事情,那与你那马奴又有什么关系?”
    玉盛显然还是不信的。
    玉娇默了默,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那人以后会救女儿一次,女儿自然不能亏待与他,但许是这样才让旁人有闲话说,所以女儿把他调到外院去了。”
    看方才父亲训斥沈宏敬的神色,她又怎敢把裴疆将来做的混账事说出来?只能说他是她以后的恩人,待父亲知道她的梦会变成真的之后,也能待裴疆和善些。
    知道裴疆对自己早有了坏心思后,玉娇哪敢还想着让裴疆当靠山?只念他哪日成为淮南王后对玉家没有怨恨,不会报复玉娇就成。
    “这梦中的事岂可当真……”默了一许,还是问:“那可还梦到了什么?”
    玉娇朝着父亲福了福身子,道:“等爹爹相信女儿后,女儿再把这之后的事情告诉爹爹。”
    说了这些话后,玉娇也告了退。
    ——
    沈宏敬的事和告知父亲做梦的事情,都在玉娇的意料之中,倒没有多在意,她在意的是裴疆。
    也不知他还是不是在她院子外守着?
    玉娇在出了父亲的院子后,让桑桑先行回院子瞅一眼。
    玉娇在桑桑回去后,步子走得极慢。半晌后桑桑回来,告知那裴疆已经不在院子外了。
    闻言,玉娇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为何忽然这般怕那裴护卫?”今日之前,桑桑还以为主子对这裴疆心有喜意,可今日一看却截然不同了。
    玉娇看向桑桑,甚是硬气的道:“谁说我怕他的,我只是不想瞧见他而已!”
    哼了一声,把腰板一挺直,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步子明显快了许多。
    因未用早点,肚子饿得慌,回了院子后便让桑桑去把早点端到小厅。
    入了小厅等早点时,见桌面上有一小碟剥好的干果,心中一喜。觉着是桑桑知晓她最近爱吃果壳硬的干果,所以让人剥好给她当零嘴的。
    抓了一小把,径自的吃了起来。干果的香甜弥漫在口齿之间,一时心情也好了许多,也暂时把裴疆抛之脑后了。
    脸上染上了笑意,赞叹道:“果然还是桑桑最知我心。”
    第14章 教训
    玉娇这几日睡得极为不踏实,自从猜到了裴疆是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坏心思的之后。
    她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被梦吓醒了,睡了又继续做梦,一晚上根本无法消停。
    许是自从做了那个可预测未来的梦之后,玉娇再做其他的梦,很难分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像今晚,她梦到了玉家躲过了淮州总兵的陷害,但却梦到了裴疆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胄,带着一大群的兵将围了玉府,然后强行把她掳回了王府。
    接下来的事,不必多说。
    玉娇是被吓醒的,心里惴惴不安,更是不敢再睡了。
    睡不好,精神头自是差的。所以当玉夫人在丈夫那听了玉娇与沈宏敬的事后,过来安慰女儿之时,见她一脸憔悴,还以为她是被沈宏敬伤透了心,故而拉着自个闺女的手安慰了一上午。
    玉娇不敢说是因吓人且羞人的梦而致使的,所以只得配合着娘亲,装出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母亲安慰了她许久,久久不见停下来。玉娇怕了,便千般保证会忘记沈宏敬的,这才把人给哄走了。
    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在小碟子中拿了一粒剥了壳的杏仁放入口中,食不知味的嚼着,心情复杂得很。
    若是现在把裴疆送走,或许他的境遇会变得不一样了。但指不定他哪日会恢复记忆,发现自己的身份不简单,寻回家人,从而当上淮南王也是有可能的。
    他以后成了淮南王之后真的会回来抢自己,那她该如何是好?若不然她找一家离淮州远远的姑子庙出家了吧?
    但一想到当姑子不能蓄发,也不能穿漂亮的衣裳,更不能吃好吃的,顿时又蔫了。她爱珍馐美食,爱漂亮的东西,她放不下的。
    对于这一点,玉娇很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剃发做姑子这条路算是堵了,行不通的。而现下该如何应付裴疆,玉娇全然没有法子,所以也只能先把裴疆晾在外院,避开他,等那日想到法子再行处理了。
    不知不觉吃了小半碟的干果,一时口干,便喝了几口茶。
    这边正喝着茶,那边桑桑就匆忙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敬少爷掉池子里了!”
    茶水刚入喉,听到这话瞬间被茶水呛了喉。玉娇差些没把自个儿给呛死。
    顺了一会气之后,才问桑桑:“怎么回事?”
    桑桑幸灾乐祸的道:“不知怎的就掉湖里了,因是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着大喊救命,一丝平日里的自命清高的风度都没了,狼狈得很。”
    因前日玉娇把沈宏敬送礼差别的事告诉了桑桑,桑桑听了之后,对沈宏敬一时深恶痛绝。
    玉娇闻言,顿时也乐了:“怎好好的就掉湖里,难不成真的是遭报应了?可惜了,我竟没能瞧见。”
    沈宏敬还是在玉家住着,等沈家来人解除婚约。毕竟还没有解除婚约,且还是亲戚,自然不可能把人给轰出去的,除非玉盛不想要锦州沈家这门亲戚了。
    “不过人被救起来后,直嚷着是有人故意害他落水的。说他站在池子旁的时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打到膝盖,一疼之下站不稳才会摔入了池子中的。”
    桑桑说着话的时候,玉娇的笑容渐渐凝结,不禁冒冷汗。
    她想到了前两日裴疆说的话——若是小姐不想再看到沈家少爷,奴有法子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更无人会怀疑到奴的头上。
    不会吧……
    玉娇整个人都僵了。
    “小姐,小姐?!”
    被桑桑推了推,玉娇猛的回过了魂,惊瞪着一双眼看着桑桑。
    桑桑被看得有些慌,有些害怕的道:“小姐,你莫要这样看奴婢,有些渗人。”
    玉娇表情微敛,但心里边依旧无比的骇然,“你去把福全喊来。”
    ——
    玉娇虽然把裴疆安排到了外院,但依旧让福全盯着他。
    玉娇问福全裴疆被调到外院后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福全道裴护卫似乎比平日里边更沉默寡言了,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更加的沉默寡言?
    莫不是她把他调到外院伤他的自尊了?
    又或者他以为被调到外院去,是因为沈宏敬而被迁怒的?所以想要杀了沈宏敬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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