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锦云自怨自艾好不后悔的时候,只见乔宫慢步来到了正在受刑人的身边,他见受刑之已然昏死过去,便从旁人手里要了瓢冷水,对这人兜头浇了下去。待这人悠悠醒转之后,乔官冷笑一声说:“我还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白面犴狴’花无影,是条钢打的男子铁铸的汉,却原来也是凡人一个。一鞭子下去,还是见到一条血痕。你若是识趣,把那秘密讲了出来,也免得受这些苦楚。”
    林锦云听到“花无影”三字,心头不由一震。她霎时便想起当年在武当山下的那一幕来,若不是此人相救,那有自己的今天,说不定早以抛尸荒郊野外了。另外她也从司马昊的口中得知,这花无影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兄长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兄长的师兄,于理于义自己都要援手相救,于是她在心中下了要把花无影救了出去的决心。
    “呸!一群好不要脸的狗东西。”这时只见花无影,微微睁开血肉模糊的双眼,大骂道:“你当爷爷是刚出道的雏儿么?这些刑罚爷爷只当是挠痒痒。有种的你便给爷爷来个痛快的。爷爷若是皱了一下眉头,便算不得好汉。”
    “好!好!好!不愧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乔宫边说边从火炉中,拿出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来,对着花无影冷笑着说道:“我听说这烙铁一下去,便会皮焦肉燥,留下的印记终身也不会抹掉。我虽未使过这玩意儿,今天倒想试上一试,让你到了阴曹地府后,一看到这个记号,便会想起老夫来。”
    “哈哈哈……。”花无影大笑着说:“痛快!痛快!爷爷身上什么伤疤都有,缺的正是这烙铁的印记!来吧,爷爷正等着呢!”
    听到这里,林锦云只觉周身热血沸腾,她不仅为花无影这种无所畏惧,大义凛然的豪迈气概所折服,还为自己兄长有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师兄所高兴,花无影那种藐视一切的英雄气概,深深地感染了她,此刻这屋内所有人,在她的眼中看来,便如一群蝼蚁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再说这乔宫,听了花无影的一番话后,连声冷笑说:“放着阳关大道你不走,便往鬼门关里钻,须怪不得老夫了。”说着,手里那把通红的烙铁,作势便要往花无影的胸膛印了下去。
    “哈哈哈……。”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屋外飘然走进来一个人。
    乔宫闻声不由得扭头向这人看去,当他看清这人的身影时,脸上顿现惊恐之色,失声叫道:“黑面罗刹!”
    林锦云此时对乔宫已是心中恨透,但她却不立时发作,她知道自己身边已是强敌环伺,稍有不慎,不但救不得花无影,反而会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于是她嘻嘻一笑说:“你这人本事不怎么样,记性倒是不坏。哦,对了,还会弄些破玩意儿整治人。哎哟,几日不见,这方面倒也有了些长进。”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这种地方,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沈翰右手那人,一拉架式,便要和林锦云斗上一番。
    林锦云斜叱了这人一眼,微笑着说:“你若是急着上路,也不用这般猴急猴急的模样。”她用手指了指沈翰,接着说:“待我问问这老东西一些话儿,再送你上路不迟。”
    “你……。”这人闻听林锦云的言语之后,气得面红耳赤,正要冲上前来的时候,被沈翰一把拦住,只听沈翰对他说道:“陈少侠休得动怒,有老夫在这儿,料想还不用你出手。”
    这人正是燕王朱棣的心腹之人燕王府总管陈文,这陈文轻功了得,江湖人称“草上飞”,他既被朱棣封为燕王府总管,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在那天朱棣和一班心腹密谋之后,不久又被朱棣派来联系沈翰。原来燕王朱棣在北方经营多年,还在建文帝被立为皇太孙时,朱棣便与沈翰联系上了。他知道沈翰手里控制着冀、鲁、豫一带的秘密帮会,而且人数不少,大多是江湖中的武林人士,若是将这样一批人抓在自己手里,这将是他今后夺取皇权又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此事进行得极端的秘密,只有朱棣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这陈文便是其中之一。他此番来的目的,就是特意通知沈翰,要沈翰随他一同前往燕京王府,以加强燕王府的保卫力量。而这保定城内的“沁心园”,就是燕王设下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林锦云阴差阳错地住进这店中时,陈文也正好在这晚赶到“沁心园”,待陈文弄清了沈翰他们现在的位置时,便立即动身赶了前来,但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把林锦云这个女魔头惊动了。
    面对朱棣伸过来的橄榄枝,沈翰也是欣然接受的,因为沈翰心里也清楚,仅凭自己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想要恢复元朝的统治,简直是异想天开,两人虽然各自追求的利益不同,但相互利用的目标却是一致的,沈翰提出的条件就是让自己放手去寻找“小明王”留下的宝藏,朱棣不得干涉。在这一条件得到朱棣的允应之后,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双方都加紧了各自的步伐。
    此刻见林锦云这咄咄逼人的模样,他只得拦住陈文,对林锦云说道:“你这女娃儿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这刀剑丛中来,还谈笑风生的毫无怯意,单凭这也是难得了。听说你的绰号叫什么‘黑面罗刹’,我那青龙、白虎二堂被人挑了,便是你干的好事吧?想来你也必定有些本事吧,老夫正想讨得空闲后,便去会会你。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说吧,你有什么要问老夫的?”
    林锦云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对沈翰说道:“你果真就是那沈翰老儿么?”
    沈翰点点头说:“不错,老夫便是沈翰。”
    林锦云又问道:“那安庆城外那个沈翰又是什么人?”
    “你要问的便是这事儿么,哈哈哈……。”沈翰一阵大笑后说:“老夫乃是千金之躯,会轻易犯险么?他只不过是老夫的师弟,极善易容之术罢了,这次叫他以我的模样去往南京办事,没想到叫一个姓什么司马的小子给搅了。既然这事我师弟没办好,我便留他不得,哼,他到是识趣得很,自断经脉而死。倒是省了我许麻烦。”
    原来在安庆城外的沈翰,真名却是唤作苗兴。乃是沈翰的师弟,官至千夫长,武功虽赶不上沈翰,却是极善易容之术,心肠也不似沈翰这般歹毒,还有一点羞耻善恶之分,且性格还十分的倔强。四十多年前在武胜关前,从“夺命观音”手里拣了一条性命后,就曾暗发毒誓,以后若再撞见“夺命观音”,倘还不能报得仇,就再也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谁知在安庆城外却被“夺命观音”的传人,打得大败而归。他知道此生再也无望报仇,一时羞辱交加,便自断经脉而死。
    沈翰与苗兴都是崆峒山兀鹫道长的传人,兀鹫道长是世不另出的前辈高人。一身武功已臻化境,但性格乖张阴戾,喜怒无常,平生很少涉足江湖,所以在江湖名头倒不怎么响亮。
    但他这两个徒弟却是非常了得。尤其是这沈翰天生异禀,臂力过人。十五岁左右时,有一天,他正在村旁的路边玩耍,突然迎面奔来一匹受惊的烈马,这马后面还挂有一辆大车,可车把式却没有坐在车上,车上只有几个受了惊吓的女人和小孩,眼看就要车毁人亡。情急之下,沈翰冲上前去,双手抓住车帮,硬生生地将车拽住。这一幕恰巧被路经此地的兀鹫道长看到,他深感惊讶,认为沈翰正是学他这门中武艺的好材料,于是便把他带到了崆峒山,并把一身本事倾囊相授。沈翰也的确学武的好材料,不出两年,武功便有了根基。
    有一天,沈翰无意之中来到了崆峒山兀鹫峰下,见背阴之处的地上,有一朵颜色极为鲜艳的磨菇,他一时好奇,伸手摘了下来,便闻到这磨菇隐隐透出一种异香来,他不禁用舌尖舐了舐,竟然十分地甘甜。进而当作普通的山果吃下肚去。不一会儿,腹内如烈火焚烧一般难受,一张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一般。他不由得大惊失色。才知道自己误食了毒物,便慌慌张张地朝山下跑去。还未到他师父的房前,人便以昏迷过去。
    兀鹫道长听到动静,出来观看怎么回事,发现沈翰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一搭沈翰的脉门,便见沈翰体内气息紊乱,一股强劲的内力正在四处乱窜,便立时便知道了怎么回事。来不及细想,他立即用自己雄厚的内力,将这股四处乱窜的内力,慢慢引向沈翰的丹田,然后又引向任督二脉。这样才将沈翰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待沈翰清醒以后,兀鹫道长问沈翰怎么回事,沈翰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兀鹫道长听了哈哈大笑说:“你小子福缘不浅,竟然采食了极为罕见的‘七彩摄魂菇’,要知道这“七彩摄魂菇”是学武之人不可多得的宝物,内力尚浅的食了,便会要了性命,内力深厚的食了,反而能增加内力,只是这菇还不是采摘时候,功效便打了大大的折扣,真是可惜了。”从此后,沈翰内力大增,武功也是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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