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信他,依赖他,这对他来说,是极好的开端。
    他就巴不得这姑娘没有一丝勉强,做不来的事就信着交给他。如她在范阳春猎时那般,只需心无旁骛去做她最擅长的,不必再畏畏缩缩怕人察觉自己不全才。
    “你倒不必做什么,安心准备回青衣道就好。”梁锦棠被她专注又带笑的目光瞧得心颤,便抬手将她的眼睛挡住。
    “邹敬招认,是为着南史堂内部的积怨,有人想除掉他,他才生出投靠成羌的歪念。我叫齐广云想法子将他交给南史堂吧,自家的门户自家清理。”
    邹敬意欲叛国,好在并未成功,否则梁锦棠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如今邹敬既未来得及掀起波澜,那就江湖事江湖了。
    若事后当真有人追查起来,也最多就能得出“宝云庄心怀家国大义,无意间拦下意欲越境投敌的可疑分子”这样的结论。
    此事梁锦棠多少有些把握,心知若齐广云连这都圆不了,那真不用混了。
    傅攸宁将他挡在眼前的手压下,歪着头想了想:“由齐广云出面将人交给南史堂,萧擎苍就能被摘出来,也不会叫人发觉你私自联络河西军主帅。对不对?”
    “所以我说你聪明伶俐又可爱呢。”梁锦棠亲昵笑着,轻捏了她的脸。
    至于,要不要让皇城之内的某些人惊上一惊,还需再斟酌。不过这种事就不必让她徒增困扰了。
    傅攸宁才缓和的脸色又窘然发红了:“闭、闭嘴,说正事呢。”
    “正事说完啦,”梁三爷一皮天下无难事,“还是来说点私事吧。”
    什么私事?!哪有私事?!
    傅攸宁红着脸瞪他片刻,趁他不防,一溜烟跳下就开跑。不过这回她学机灵了,只跑到书房门外,便将门死死抵住。
    一时不察便被人溜掉的梁锦棠又着恼又好笑地起身,缓缓踱到门前,抬手试了试,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抵住呢。
    听得里头的脚步声近前,傅攸宁颤声道:“你……”
    “你确定要隔着门板说话?”梁锦棠声音放得轻缓。
    傅攸宁力持镇定,隔着门板颤声道:“梁锦棠,我、我是不会收你聘礼的!”
    待宰的兔子忽然自手中溜掉,难得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梁锦棠还来不及扼腕遗憾,一听这话就立马绷不住,登时忍不住想把门板瞪穿。
    就说,这情节的走向不对啊!
    隔着门板,显然在美色上与气势上的优势一并都丧失了。
    愕然又发恼的梁大人心中思忖着,该不该待会儿就出城去将齐广云劈成八瓣。
    门外那个无胆匪类显然坚持要隔着门板谈私事:“我也、也没有嫁妆。”
    “什么意思?”瞪瞪瞪,最好瞪到门板燃起火。
    梁锦棠怕伤着她,又不敢破门而出,只得皱着眉,瞪着门板细细回想是哪里出错了。
    “行走江湖,讲的是个信字,”傅攸宁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对门板那头的人豪言,“说好私奔就是私奔!若有三媒六聘,那就算我言而无信。”
    失策啊,失策啊!
    梁锦棠微恼着抬脚轻踢了门板一下,实在悔不当初。
    那夜这家伙一句私奔哄得他头上开出小花儿,却没想到会在这儿等着他呢。
    合着他这个傅氏的童养婿就只配私奔,连个正经名分都捞不着的?x的想刨傅懋安的坟。
    “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梁锦棠咬牙,愤愤不平:“你也就敢占我便宜!”这混账姑娘。被他惯得,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
    就仗着他舍不得!
    “那我若是占别人便宜,你答应啊?”傅攸宁的声音里渐渐有了理直气壮的笑意。
    “当我没说!就占我便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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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又是羽林与绣衣卫合兵演武的大场面。
    “我怎么觉着……傅攸宁近来越发诡异了?”尉迟岚立在廊下,余光瞥着不远处正跟索月萝讲话的傅攸宁。
    梁大人冷冷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越想越心酸。
    原本昨夜他也没想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只不过想着……若能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也算聊胜于无……
    结果却被那仿佛忽然胆大包天的姑娘摆了一道!末了只能隔着门板割地又赔款,实在惨无人道。
    尉迟岚不为他的冷淡所阻碍,谈兴大发地凑近他些:“不是,你不知道,昨日她可是把我气惨了,我当场就叫她四十八个时辰之内都别出现在我面前的。可她今日见了我居然没躲,真是很怪啊。”
    按傅攸宁往常的德行,昨日他那样发过火之后,今日她该绕着走才符合一惯胆小如鼠的秉性嘛。
    “躲你做什么?”梁锦棠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屑得很。那家伙如今连我都不怕了,还会怕你?!
    不明真相的尉迟岚闻言立刻凶神恶煞地哼哼:“昨日那样摆我一道,还敢在我面前招摇,看我待会儿骂不哭她。”
    “你骂一句试试。”
    尉迟岚觉得……左侧有凉风嗖嗖!
    见他像被冻住,梁锦棠惯例补刀嘲讽:“这些年索月萝拍桌摔凳教你做人那么多回,怎没见你吭过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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