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凡凡的一番解释,张瑾才知道,原来救了凡凡的那个名叫赫仑的人,恰好是炎雀族的族人。
    炎雀族是万炎国北部的一个种族,张瑾知道他们。他以前曾交过一个名叫“曼莎”的朋友,她恰好也是炎雀族的人,因此他对炎雀族还算有些了解。
    曼莎曾跟他说过,炎雀族是上古神兽凤凰的后裔,具有特殊能力。由于不满万炎国被汉人统治,他们又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于是干脆从万炎国搬出来,在边境自立门户,与万炎国成为异邦。
    惊愕之中,张瑾也没有忽略一个问题。凡凡是在现实世界被人劫走的,那为什么,她醒来以后,会出现在圣罗兰大陆上的某片荒漠之中呢?
    这个问题简直细思极恐。可张瑾还来及细想,就被凡凡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凡凡说,这群人不仅救了凡凡,还告诉她,她的母亲也是炎雀族人。
    “你的母亲是炎雀族人?”听到这个消息,张瑾有些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他们认识你母亲,难道也还认识你不成?”
    凡凡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他们说,我是异瞳,所以我是炎雀族的圣女。既然我是圣女,那我父母至少其中之一肯定是炎雀族的人。而近二十年,炎雀族唯一有孩子流落在外的人,就是前任圣女。”
    张瑾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母亲是炎雀族的前任圣女?”
    凡凡点点头,语气骄傲地说:“我母亲不仅仅是前任圣女,曾经还是族长呢!”
    张瑾心中念头一转,开始思考这件事的真实度。
    首先凡凡的确是他从圣罗兰大陆捡回去的,几乎可以肯定,她是圣罗兰大陆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她的父母在圣罗兰大陆也不奇怪。
    至于“异瞳是炎雀族圣女的代表”的说法,他以前倒的确从曼莎那里听过许多次。只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曼莎。
    现在看来,曼莎也不一定真的是骗他们的。有了曼莎的话做印证,炎雀族人的话也变得可信起来。
    骗一个差点要死的小姑娘干什么呢?没什么利益可图。
    经过了以上的思考,张瑾开始相信凡凡说的这些事了。
    张瑾突然问道:“那他们有没有把身世告诉你?比如你为什么没有在炎雀族,而是在遥远的罗尔国长大?”
    “赫仑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已经不在炎雀族了。她原本是炎雀族的圣女,后来被坏人拐走,被迫离开了炎雀族。母亲离开炎雀族之后的事情,赫仑说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在外面生了一个孩子。其他的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了。”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问出这句话之后,张瑾敏锐地发现凡凡有几秒钟的沉默。
    但这几秒钟过后,她神色如常地开了口:“她已经去世了,应该是在生下我没多久。据说,是病死的。”
    张瑾愣了一下,随后便无措起来。
    亲人去世的痛苦他体验过,所以他很清楚。可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因为没有任何话语和行为,能将这彻骨的伤痛抚平。
    倒是凡凡比他先露出了笑容。
    “张瑾哥哥,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这件事,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不是很惊讶。”
    张瑾怔怔地看着凡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从记事起,生活就过得不太如意。小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疼爱,我却什么都没有呢?”
    说这话的时候,凡凡脸上笑意不减,张瑾却越看越是心疼。
    “我小时候也曾期望过,期望自己的父母还活着,说不定他们正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寻找着我,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可以过上有父母疼爱的生活,这是我小时候曾产生过无数次的幻想。”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先等到的人,竟然是你……”
    她从小就生活在地狱,面对无尽的黑暗,她无数次绝望到想要借助死亡逃离。可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依旧存有一片光明,那是留给她的父母的。
    她在期待着父母的出现,期待着父母为把她给弄丢了而对她道歉。只要他们能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她就能原谅他们所有失职的行为,也可以完全不计较他们在她的生命中整整十年的空缺。
    只要他们肯出现。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没有等到期盼已久的父母,却等来了一个陌生人。
    好在,这个陌生人,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份礼物。也许这是上天对她命运不公的补偿,不管怎么样,总之,凡凡收下了。
    后来的那段日子过得简直跟梦一样,她时常害怕自己突然惊醒,周围的一切就都变成泡沫,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这个人还在……
    握着男人衣角的小手默默收紧,她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不想让那个男人察觉。
    张瑾也不会察觉,因为此时的他只顾得上心疼了。
    他伸手抚摸上凡凡的头,轻柔地为她捋顺睡乱了的秀发,一言不发。
    凡凡沉默着,似乎是在调整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所以,其实听说她去世了,我不是很难过,反而还有点开心呢。”
    “她去世了,就说明,她不是不想要我,不是故意不来找我,她只是不能而已。她不是不爱我,我也不是被丢弃的孩子。”
    “张瑾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凡凡已经很满足了呢。”
    听到这番回答,张瑾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体会凡凡的心情,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受的苦远没有凡凡多,对于“痛”的理解,又怎么比得上凡凡呢。
    明明她才十岁啊……
    “我听赫仑说,母亲以前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很喜欢小孩,她还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会很爱很爱她……”
    “所以我想,母亲应该是很爱很爱我的吧?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带我很好很好,不会让我吃一点苦的……”
    凡凡的脸上明明仍挂着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是她自己也没预料到的。她原本已经想好了,之前为了让张瑾哥哥原谅自己的假哭也就算了,但是讲到母亲的时候,绝对不能掉泪,不然张瑾哥哥真的会心疼。
    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不让张瑾担心,她连忙接着撒娇的姿势,将脸上的泪水在张瑾的胸襟蹭干。
    她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仰头对张瑾说:“对了张瑾哥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现在变得可厉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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