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摘星见他脸都气红了,便也没追上去再说什么,只微微出神地想到,昨日的谈琅果真是难得心善,才将他送回郁水宗。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拜见了郁水宗主及夫人。
    只是一边为父子,一边为师徒,待遇却是截然相反。霁摘星,他是来挨夸的;谈琅,他是来挨训的。
    郁水宗主从谈琅的言行举止批到了道德修养,还有他那十年如一日的修为境界,气得痛心疾首,白须微颤。想来要不是霁摘星在一旁,他的修辞形容,还会更加丰富些。
    而对霁摘星,则俨然如慈父,不过关心衣食住行,丹药补给,还有劝勉他平日修行,无须如此耗神。
    换作之前,恐怕这时候的谈琅已经脸色难看,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地要离开了。但是这时候,他听着霁摘星一句句回答那些细枝末节,不厌其烦,心中竟然生出了这般听着也很有趣的念头来。
    甚至想着……若换作他来“养”霁摘星,应该能养得更好才对。
    郁水宗主询问着,冷不丁突然提到:
    “摘星,你昨夜和谈琅去了何处?我听巡守长老言,你们今日寅时才回。”
    未料见他爹早得知此事,谈琅的眼皮微微一跳。却听霁摘星道:“夜间无趣,正好谈琅师弟相邀,我便借机出宗透气了。”
    郁水宗主显然比他夫人更清楚谈琅平日喜好。也没来得及思考他二人关系何时变得这般熟稔,顿时微妙担忧:“你们是去……”
    “射箭。”霁摘星道。
    他眼中如缀着星光,仿佛在回忆重温,轻柔又温情地提起那些谈琅都未注意的景致,和有趣的细节。
    “我们还喝了酒,”霁摘星微微偏头,“我喝的比谈琅师弟要少一些,只喝了三杯。入喉回甘,只是后劲有些大。”
    霁摘星之前从没喝过酒,如今尝一尝,又十分克制,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他说的“后劲颇大”,也只被郁水宗主当做霁摘星酒力尚浅忽略过去了,有些感慨地对谈琅道:“你到底懂事了些。同门和睦,兄弟相宜,是应当如此。”
    宗主夫人亦满脸慈爱。
    谈琅:“……”
    等他被夸的头晕,第一次被父亲和颜悦色地送出来时,谈琅对着霁摘星的印象,又有些变化了。
    他知晓霁摘星是有意为他隐瞒昨天的事。的确一句谎话也没有说,但一个语境,状况便天差地别。
    原来霁摘星这般乖顺的弟子,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谈琅想到这点,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讨厌霁摘星的那些……回护。
    他只能勉强维持冷脸:“你不要以为帮我说几句话,我便会感激你了。”
    霁摘星走在他一旁,微垂着眸,盯着曦光穿透枝叶摇曳在地上。
    他的肤色雪白,侧面亦精致好看,如同无尽柔美月色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谈琅偶尔注视他时,便会有些出神。霁摘星听到谈琅似想要撇清干系的话,也并不生气,微偏头道:“自然。”
    谈琅又埋头,快步先行几步。
    他们住的侧峰相隔颇远,霁摘星和他并走了一段,也不过出于礼貌。这时候谈琅表现出要分道扬镳的意思,霁摘星便已经思考好从哪一条道回去得快——
    却又忽然听到,前面的人传来含糊地质询声。
    “你明日,有没有时间?”
    ……
    谁都道谈琅近来浪子回头,一月未出过郁水宗,传来消息也是他修为突破的喜讯。简直从修真界人尽皆知的纨绔,成了一心求道的新任名流。
    连他那些朋友,都情不自禁抱怨,少了谈少宗主的酒局要无趣许多。
    又有些人格外沉默。
    他们微妙地猜测到缘由。
    大致是因为……霁摘星罢。
    那样的人,他们也会在看到的第一眼,便生出将珍宝掠夺私藏的心思来。也就谈琅对他心存偏见,才肆无忌惮,张扬显摆。
    而现在谈琅亦收起来了。
    连着所有窥看都阻挡在外,他们却无任何立场指责。
    其实谈琅,一开始倒未思虑到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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