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孩子是在叫楚修然‘爹爹’?
    靳布眨眨眼,她确定这孩子绝对不是瑞儿,虽然和瑞儿分别有两三个月了,可她不会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模样都不认识。
    楚修然一愣神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
    那孩子便在楚修然胸前蹭了蹭,用黏黏糯糯的声音撒娇道:“嗲嗲,嗲嗲~”
    因为这些天照顾瑞儿的缘故,楚修然对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完全没有什么抵抗力,不由自主的对怀里陌生的小姑娘流露出慈爱温柔的神色。
    细听之下,这孩子还不清楚,也只会发出‘爹爹’的喊声。
    靳布看着面前亲昵的一大一小,愣在原地。
    方才馄饨老板的话在耳畔回荡,王爷和王妃感情很好。
    如果康州王府没有王妃,这个印象百姓又是从何得知的呢,还是有王妃,整个康州的人都知道,只要她不知道。
    这么大小的孩子和康儿瑞儿差不多大,那应该是他刚过来康州不久便有了身孕,看来是程墨竹无疑了。
    那时他刚被自己设计禅位,对自己又恨又失望,身边有个愿意追随他到此,善解人意的女子他怎会无动于衷!
    刚刚激荡在胸臆的重逢喜悦瞬间荡然无存,靳布面色微沉心中纷乱如麻。
    她费尽心力的过来康州作甚?!
    还不如独自带着瑞儿随便找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那样也好过与别人共享一位丈夫。
    楚修然从怀里娃娃身上抬起头时,只看见靳布没入街道众人的背影。
    坏了,看来这是误会了。
    他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侍卫带回府中,潜入人潮,逆流而上大声呼喊着靳布。
    这厢靳布在街上无意识的走着,她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去。
    如果现在有个龟壳给她,她一定会钻进去躲起来永远不出来。
    失望,无助,恍然……
    靳布一会儿想着要把孩子偷出来离开这里再也不见他,一会儿想着要冲到康州王府将楚修然这个渣男暴打一顿出心里的恶气。
    她在费劲心机和别人斡旋的与他相守的时候,他居然美人在怀,还生了一个孩子!
    靳布越想越难受,整个人像钻进了一个绕不出来的死胡同。
    康州城并不是那么大,等到靳布停下脚步时她居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康州王府的围墙边。
    院子里似乎有孩子嬉闹的声音。
    靳布忍不住挪着步子往里张望,刚挪到大门口,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怀抱。
    楚修然紧紧将她勒在怀里,暗暗喘气。
    靳布隔着他的衣服能听见他犹如擂鼓的心跳,咬咬唇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个孩子我不认识,不知道是谁家的。”楚修然在她耳边解释,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举起手发誓道,“我向你发誓,如果这几年我有任何出格的事便让我妻离子散鳏寡终生。”
    “你敢有其他人我肯定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一定让你孤独一生,别以为你的誓言不会实现!”
    楚修然攥住她的手将她拉进院子,里面三个自来熟的孩子正玩得开心,晚上买的那两个木头鸭子也在地上被拖拽着。
    瑞儿先看见她,愣了一瞬后,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木木,木木~~”
    靳布的心顿时好似一团麦芽糖被暖暖的火炉烤着,化成一滩甜腻的水,只搂在瑞儿在怀里亲个不停。
    另外两个孩子也立刻丢下手里的玩具,步伐蹒跚的跑过来挤到靳布面前一起‘木木、木木’的叫着。
    “木木?”楚修然听了好几遍,确定瑞儿喊得是这个词。
    靳布抬起头,纠正道:“是妈妈,就是娘亲的意思,你不觉得‘娘亲’这两个字很绕口么。”
    “那爹爹要唤作什么。”
    靳布搂了搂瑞儿做了一个口型,小家伙立马领会,嘴巴开始‘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
    这一带又让另外两个孩子一起‘爸爸、爸爸’起来。
    “爸爸原来就是爹爹的意思啊。”楚修然恍然大悟,他听过瑞儿这样喊过他,可他没能理解还以为是孩子在学说话随便发的音,没想到居然早就把他当做了爹爹。
    楚修然无奈指了指那个陌生的小丫头,道:“你看,这孩子还跟着喊你‘木木’呢,她真的和我没关系。”
    靳布知道刚才是自己多虑了,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逗弄着三个孩子。
    正玩着,有侍卫来报:“王爷,方才属下等在远处,这对夫妻在那附近寻孩子。”
    随即一对年轻夫妻被带了进来,当娘的看见刚刚那小姑娘立马冲了上去搂在怀里,又高兴又生气又舍不得对孩子发脾气,只是冲着自己的相公踢了两脚,骂道:“让你看会儿孩子你都能给弄丢!”
    那男子也不还手瑟缩着肩膀挨了几下后,喏喏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女子也回过神来道谢,只说孩子命好遇见了贵人,没有被坏人抱走。
    一番交流后靳布才得知,这小俩口是做糖画生意的,今日夜市人多男子便边摆摊画糖画边看着孩子。
    原本以为给孩子一坨糖便能哄着孩子在脚边玩,没想到等他做了两个生肖糖画后脚边的孩子就不见了。
    当即吓得他满街乱转,王府留在原地的侍卫听到他们的喊声上前询问才对上号,将这二人带了回来。
    “王爷您等等。”这男子嘴上放下一句话迅速的跑了出去。
    女子望着自己相公的背影,连连致歉:“王爷王妃,我家那口子木讷,不会说话也不懂礼节,你瞅瞅说着说着就跑了,别见怪别见怪。”
    没多大会儿男子手里拿了四个糖画来,将两个递给旁边的康儿瑞儿,道:“小世子小郡主应该和我们是一个生肖的,我给两个生肖糖。”
    接着又将手里的‘牛郎’‘织女’的糖画递给靳布和楚修然,憨憨笑道:“这是牛郎织女,今个晚上卖的最好的,王爷富贵,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谢您们,就这手艺。”
    靳布看着手上细细的棍子上缠绕着的丝丝糖浆,寥寥数笔便将织女的鼻眼神态勾勒的栩栩如生,不由连连称赞。
    楚修然亦拿着糖画笑得一脸亲厚,一点都不见往日的冷脸。
    靳布捅了捅他,将手里的糖画比划了一下:“我这个可比你的好看多了。”
    楚修然亦不服输:“我的才最像我呢。”
    王府上空半月悬挂,靳布从来不知原来七夕节竟也可以是个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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