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正在后院耍乐着,陈姐陈玉芬满脸恐慌的从大堂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有大兵在镇东打起来了,快、快关门!小苗快到娘这里来!”
    大堂几个躺着的病人闻言惊跳起来,几人急忙将门给关上。
    靳布挪开杂物让大家依次进入酒窖,这酒窖并不大,他们几个人进去后几乎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等会儿,我楼上还有东西没有拿。”关键时刻陈玉芬将小苗子往靳布怀里一塞,匆忙折返回大堂。
    本想着妇幼优先,见她折返靳布只好先让赵姐和其他几个人先下地窖,又将小苗子递了下去。
    很快陈玉芬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待她进入酒窖后靳布迅速去厨房将几碗糙米饭递了进去:“家里只有这些了,省着点吃。”
    “云丫头你去哪!快点下来!”赵姐见她不准备下酒窖的模样,压着声音的语气颇为着急。
    “六十三上午出去了,现在还没见回来,我去找找他。”
    “大哑巴?!”这时众人才惊觉,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那个在他们身边默默帮忙的男子身影。
    “丫头,大哑巴一个男的肯定没事的,你快些进来。”赵姐伸出胳膊想把靳布拽进来。
    靳布将旁边的杂物堆上酒窖上方,再度叮嘱:“记住一定不能用火折子,别发出声音!”
    “云丫头!”情急之下赵姐的声音大了几分,“不行,我得跟着她才行,她一个小姑娘出点啥事该咋办。”
    “你先小点声保住自己的命再说罢,只有一只手,没人帮忙连这酒窖你都爬不出去,别再把人给引来祸害了大家。”陈玉芬轻哼。
    她说的是事实,但在此时却听起来尤为刺耳。
    赵姐横了她一眼:“整个店里的人就数你最自私,云丫头救了我们大家,我是豁出命也要护着她的。”
    酒窖里的其他人也随声附和:“是啊,云姑娘这段时间每天悉心照顾我们,我没钱付诊金她提都没提。”
    陈玉芬见状转了转口风,讪讪道:“要我说,那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再说了她不是去找大哑巴嘛,有大哑巴在她身边还怕有人欺负了云姑娘?!”
    几句话刚安抚了众人,她又嘴碎八卦:“诶,你们说云姑娘和大哑巴是啥关系,看起来不像亲兄妹也不想处对象的小俩口,没准这次去找人还能成人之美呢……”
    “啐!”赵姐一只手很推了陈姐一把,“再背后嚼舌根,我把你舌头给割了!云丫头还没出阁呢你少在这里掰扯瞎话,污了人家名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没皮没脸偷东摸西。”
    “你说谁没皮没脸呢!”
    酒窖内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两个女人要是吵起架来别说酒窖了,隔三条街都能听到。
    “你俩都快消停点!陈玉芬你闺女小苗还在你跟前呢,别跟个泼妇样的,孩子学不到好!”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奶奶沉声发话,“还有你,这是啥时间啥地界?!都不想要命了?!不想要了爬出去吵去!”
    小苗子软软的拽着陈玉芬的裙子:“阿娘,你别和赵姨娘吵了,她今个才给我做了肉菜饭吃呢,她可疼小苗子了。”
    陈玉芬一愣,狐疑地望了赵姐一眼,将嗓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客栈外,靳布出了客栈后一路向东,如果是镇东出现大兵打架只有一个可能,大夏的援军来了,大楠镇上的人要得救了。
    街上鲜少见人,知道消息的百姓都找地儿躲藏了起来。
    前面街道兵器交接的声音传来,情急之下靳布潜进左边一个废弃的药铺子。
    进去后她便往铺子最里面的内室跑,毕竟觉得最里面的位置最隐蔽。
    一掀开通往内室的门帘一个人影蹦了出来,紧接着靳布眼前一晃,便被人拽着着领口扔在了墙上,尚未反应过来脖间又是一凉。
    背后被撞的生疼,靳布欲哭无泪的望着面前的祁弘昱:“我tm欠你命了?每次想救你的时候都被你拿刀砍脖子。”
    祁弘昱紧张的神情瞬间换成自责和手足无措,他将匕首收起来,伸出手想帮靳布揉揉背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只能尴尬地将伸出来的手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靳布自己揉着肩膀蹲在角落。
    祁弘昱掏出怀里的药材指了指靳布。
    “你是帮我找药材?”靳布立马反应了过来,她一直用的是芥子空间里的药,旁人肯定很奇怪为啥一个客栈里会藏有那么多药材。
    果不其然祁弘昱点了点头。
    靳布好笑的接过药材,略微检查了一番:“多谢,这些药材我正需要,诶呀你伤口怎么流血了?”
    祁弘昱的腿上的白色纱布一片血红,应该是伤口裂开了,他腿上的伤其实蛮严重,但因为靳布用的药皆是现代药物,见效快,再加上他自己身体素质好,伤口愈合得比预料中快许多。
    只是今日上午走的路多,加上为了躲避大兵慌乱中撞到了桌椅才会再度出血。
    “我给你换一遍药,反正你两日没换药也该到换药的时间了。”靳布说着从袖中取出小瓶碘伏,消炎药膏和纱布来。
    刚准备拆祁弘昱腿上的纱布,对方一把将她手里的药抢了过去,扭了扭身子。
    “怎么了?”靳布再次伸出手,却被祁弘昱挡了下来。
    他指了指靳布做了个转身的手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这是要自己来?”靳布失笑随后释然,“你知道步骤对吧。”
    祁弘昱点了点头,将靳布推转过身。
    靳布背对着祁弘昱有些好奇,戏谑道:“六十三,你不会是害羞吧,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了?再说了你伤的是腿又不是别处,我之前都给你换过好几次药了呢。”
    祁弘昱一点点涂着药,心道,每次看你给人处理好伤口或者换完外伤的药后,半晌吃不下东西,估计你还是不太适应这种鲜血淋漓的场景。
    之前让你帮忙是我还没记住上药步骤,现在步骤简单了我自然不想再让你看见伤口犯恶心的。
    没一会儿,祁弘昱拍了拍靳布的肩,将手中剩余的药还给她,有指了指她的背,歪了歪脑袋。
    “你是说我的背么,没多大事,刚刚是撞得真疼,看来你之前是个练家子呐。”说着靳布伸手捏了捏祁弘昱的大臂,“哟呵,肱二头肌挺健硕。”
    祁弘昱脸上一热,这姑娘怎么动不动喜欢摸人,才开始摸自己腮帮子,摸自己喉结,现在又摸自己的胳膊。
    靳布见他还是没说话,语气不由黯淡:“诶,你说我叔的神药怎么到你这儿就失效了呢,我分明喝了一碗就能说话了的,等会儿我也在这药方搜罗一遍,看看有没有治你嗓子的药。”
    虽然当时说要给他煎药喝,但刚喝一两顿药材便没了,当初靳布以为一碗见效的,便没买很多。
    她现在看见祁弘昱不能说话的样子就很有挫败感,算下来,他是她真正意义上看得第一位病人,不需要用芥子空间里的药物治疗的第一位病人。
    虽然药方是直接搬过来用的,但也是真正开中药药方的第一人,怎么着她也要把他的嗓子治好才行。
    最主要的,她还想收些诊金呢。
    靳布想着想着歪着脑袋睡了过去,她这两天葵水来了,昨天喝了一天的布洛芬冲剂才将疼痛压下去,但身子疲惫得很,这会儿安静下来后更是困倦得不能自已。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这间药铺子主人的内室,卧房床榻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间,他们刚刚便挤了进来,靠墙蹲着,又随意将房间的衣物散在床榻上。
    这样不管谁进入这房间,都会认为这是一间不扫荡过的屋子,不会注意到床榻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祁弘昱见她睡着,站起身将旁边床榻上的被褥扯了下来,垫在靳布背后又在她身上围了一圈。
    身旁少女发出轻微的鼾声,祁弘昱微微震惊地看了靳布好几眼,又将耳朵贴近她的鼻息,确定这鼾声是她发出来的后,不觉失笑。
    他歪着头看着少女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面纱,忍不住抬起了手,她到底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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