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把小琴给折腾进来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逼大哥低价贱卖浆染坊?用女人和孩子,你这手段未免太缺德迂回了些!再者,你把这些浆染坊拿到手里有何用?”
    “大哥这人虽不善表达,但务实能干,这些年将浆染技术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现在咱们的浆染水平足以同进贡品相媲美,这些浆染坊放在你手里除了能提高你手里的产业份额外,还有什么用?”
    “你是能像大哥那般亲手撸起袖子下染缸,还是能像云云聪云辉那般亲自调颜色,炼染料?!”
    “你以为当年爹娘给大家分配产业的时候,是平白无故抓阄分配的吗!想我多年为云家上下兢兢业业,宵衣旰食,才将云家发展至此,没想到背地里我自己的兄弟竟要杀我女儿!”
    云飞章抬起头眼睛中迸射出自私的光芒:“你是个女人,父亲当时昏了头才将整个云家交给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建树,说到底还不是得嫁给外人?!”
    “是,你的确回到云家,为云家卖命了挺多年,但若非有云家滔天的财富,你一个跟人私奔过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生的也是个赔钱货,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将云家产业一点点交给这个私生女?”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云家而已,祖父与父亲辛苦了两辈子挣下的产业怎能流落到外人手中?”
    许是有了心理准备,亦或者是因为云锦早已听到过这些歹毒的话语,此时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云飞章,不再辩解任何,只是从袖中拿出代表云家大当家的印章,缓缓下令。
    “云伯,马上通知云家上下,从今日起云家三少爷手里的瓷器和茶叶生意归到云家主体,由我暂时代为管理;晚上将瓷器和茶庄的所有账房管家到云家同我会面。”
    云飞章置若罔闻,仿佛将他手下的产业收回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同时,三少爷所有的钱庄户头全部注销,放消息出去,以后云三少爷的所有开销皆不能挂云家的账,云家不会为云三少爷的任何借贷行为做担保!”云锦继续补充道。
    云飞章听到这些才真正的慌乱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些年我也为云家忙进忙出……”
    云飞章知道,单是凭他云家三少爷的身份,他能随随便便从任何地方借到数十万的现银,再凭借他这些年的人脉关系他定能再度夺回瓷器与茶庄的生意。
    但现在云锦的作法无疑是将他的下一步路给堵死了。
    “我并未将你赶出云家门,待你调整好后还是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在云家任何一家店铺做工挣钱,云祥云禄没有参与你这些腌臜事,我自然不会追究,他们还能在原来的位置上任职。”
    “并且我是他们的亲姑姑,也不会为了提防他们便对他们下杀手。”
    最后这一句话让云飞章羞愧难当,当初他也是挣扎了好久才下定决心雇人杀靳布的,如今听到云锦的话,他的确有些后悔。
    自己想争云家的财权,这无可厚非,但拿小辈动手,的确很不光彩。
    将云飞章打发走后,隔壁厢房便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靳布心神一动,想去看看又怕云锦不喜,便按捺下好奇与激动,乖乖坐在位置上。
    没一会儿,云子实抱着襁褓脸上挂着泪又挂着笑,走了出来:“大妹,是个女娃娃,大哥也有闺女了。”
    云锦看也没看襁褓里的孩子,径直从云子实身边走了过去。
    靳布见她离去,起身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娃娃,刚出生的小婴儿,很丑,皱巴巴的一张脸,红一块白一块的,也看不出长得像谁。
    她鼓起勇气抱起这个软软的肉团,眼泪一滴滴的砸在襁褓里。
    不知怎的,长久以来压在靳布心头的一块石头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觉得或许婷婷的孩子已经投胎成人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小宝宝,或许她方才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不过是想弥补自己曾经连累婷婷的罪过和遗憾。
    接下来好几天,云锦都忙着处理云飞章瓷器和茶庄的事情,似乎已经将云子实和小琴的事情给忘了。
    小琴虽说在月子里,但能下床后便自己亲自带孩子,对待云子实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关怀。
    云子实见她没再作妖,想着她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是真心对待孩子的,也就没再提休妾一事。
    更何况那碗红花过后,她已经无法再生育,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一旦被休,被迫离开夫家和孩子,其悲惨可想而知。
    云阁里,靳布向白云讨了一些朱砂又从寺庙里求了些平安符,小心翼翼的将这两样东西缝进一个小小的福包里。
    白云见她缝得艰难不免打趣:“你随便找个婆子缝,也比你扎这好几天要好看。”
    靳布将歪歪扭扭的线拆了又缝:“这是作为姐姐的一点儿心意,小娃娃容易受惊,寺庙门口的大仙说这两样小玩意儿放在一起能辟邪收惊。”
    “没想到你与这位小姨娘没说过几句话,紧要关头竟是你保住了这孩子。”
    靳布咬断线头,将红色的三角福包放在手里端详:“我不过是不想让娘亲将来夜夜梦魇罢了,毕竟是个孩子。叔,你不也不忍心嘛。”
    “我不忍心属于医者本能。”白云握着石臼一下下舂着药材,迟疑道,“你真的打算跟着我整日面对这些枯燥的药材,不再涉及丁点儿云家的产业?”
    靳布又用剩余的朱砂和平安符做了第二个福包,笑道:“对啊,我前两天不是跟我娘已经说清楚了嘛,云钟楼也好,大舅的丝织坊浆染坊,三舅的茶庄瓷器我都不会去,我就赖着你了。”
    “可是从你那些天管理云钟楼来看,你与你娘一样,很有经商的头脑和天赋,学医可是很枯燥乏味的,挣得也远远没有做生意多。”白云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看着靳布。
    靳布停下手里的针线:“或许我现在才明白当初叔为何要学医并且搬出云家住到这云阁里来。”
    “我是个没有多少朋友和亲人的人,来到流霄郡后才遇到娘亲遇到二舅,还有叔,我有这些就足够了,云家那么多人才娘亲会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的人来培养。”
    “再说了我要是没挣到钱花,叔你不是还会偷偷给我零花钱嘛。”
    说着靳布笑嘻嘻地掏出怀里的荷包,扬了扬:“前些天你给我的,我还没动呢,真要做生意我也自有门路,做完全与云家脱离的产业。”
    晚上,同大家一起用过晚饭后,靳布专程到永宁苑去看了看孩子。
    她刚到永宁苑的时候,大舅云子实正小心谨慎的抱起小婴儿慢慢的哄逗着,看向孩子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慈爱。
    如此反差巨大的场景让靳布不免发笑,他是真的期待着这个小生命。
    一旁的小琴见到她过来不自在的福了福身:“多谢云朵小姐。”
    云子实将孩子还给小琴,咧开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再过些日子,等孩子断奶了,我就让她走。”
    他以为,靳布是代表云锦过来的,毕竟他当初在云锦面前表过态,是要留下孩子,休了小琴的。
    小琴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云子实,随即低头抹泪,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云家没有现在赶她走已算是开恩了。
    “小琴姨娘是娃娃亲娘,她走了娃娃谁带,大舅妈还是柳姨娘?你觉得哪个会比亲娘带的好,带的真心?”
    靳布的一句话让面前两位都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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