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嘛,冷得很。”靳布依旧喋喋不休,心里实则慌得一比。
    楚修然清了清嗓子:“再啰嗦把你嘴堵上。”
    靳布低头默默画着圈圈,我也不想啊,这样尴尬的情况若不说些什么,你胡思乱想强了我肿么办。
    “好了,自己把衣服穿好。”很快,楚修然站起身留下靳布一人径直走出了内室。
    他再次错误低估了小丫头对自己的诱惑力,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他得独自冷静冷静。
    若不是小丫头一直咕咕叨叨个不停,估计他早已把控不了自己了。
    靳布见状松了一口气,飞快穿上衣服。
    这内室空间太小,太密闭,太容易让人犯错了。
    走出内室时,楚修然已经端正坐在了案几前,见靳布出来眼神飞快从她身上扫过,继而右手握拳放在嘴前轻咳了一声:“待会儿送你回府。”
    “嗯。”靳布觑着他的脸色,“我能将悦诚接到靳府住几天吗,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她那么小极短的时间内没了父母和至亲的兄长,我怕她一个人在宫里没人照顾会乱想。”
    宫里的人大多拜高踩低,春信宫彻底覆灭,悦诚又受了伤,估计想从太医院里拿些好的药材都难。
    楚修然抬头:“也行。”
    见靳布欢天喜地的离去,德文上前禀告:“已经查出,今日凌晨春信宫的一位宫女拿了良太妃的手信去寻得靳小姐,这手信老早便写了,只是此前靳小姐在大理寺,没能及时送过去。”
    楚修然神色平静:“既是春信宫的宫女便去陪良太妃罢,也算尽了他们的忠心了。”
    德文微微敛目:“是。”
    “以后不要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轻易在私下接触到她。”这丫头心思单纯善良,不明白后宫里的弯弯绕绕,若被人拉出来顶雷便不好了。
    “敢问陛下悦诚公主那边……”德文斟酌出声,整个春信宫的人都要陪葬,这位侥幸逃脱的公主能留吗。
    “除夕之前先留着罢。”往后能否留还是要看悦诚自己的选择了。
    因为夏皇新丧,饶是年关将至街道上也没有任何喜庆的色彩,宫里亦是如此,虽说不上一片愁云惨淡,冷清十足倒是有的。
    楚修然身为太子时东宫仅有五位美人,虽他与这些美人没有任何接触,但登基后这几位美人皆被接入宫随便给了才人,常在的位分。
    不为其他,单是这几位美人就能让楚修然耳边的聒噪减少大半。
    不然,单是每日听百官立后,纳妃的话语,楚修然都能一个头听出两个大来。
    按照规定,除夕当日至来年初七,朝堂百官休沐八日,期间各职能部分皆有人轮班当值。
    虽然靳府的大门不能像往年那样挂上红灯笼与对联,但靳布带着悦诚买了一堆新年的物件,将靳府内收拾的尤为喜庆,每个窗户上都贴着窗花,连府中的小树上也都挂着红色的拉花。
    这可能是她在靳府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往后入了宫除夕之夜便要留在宫中,可不得隆重的过一过么。
    “阿布姐姐,你弄得这么欢庆,不怕被人说去。”悦诚嘴上担心着,手上却一刻不停地帮忙贴着窗花,剪着拉花。
    “靳府大门我毛都没弄,除非是翻墙进来否则谁知道府中有装扮?”靳布说着扭过头,逗悦诚,“除非府中有人去举报。”
    “谁举报?”悦诚没反应过来一脸紧张,“你们府中还有养不熟的人?”
    靳布扯了扯悦诚的发髻:“我爹养的都挺熟,我自己养的,我不知道会不会是白眼狼。”
    话说到这份上,悦诚才反应过来:“我才不是白眼狼呢,绝对不会举报你的。”
    “敢举报试试,这满府窗花都是你贴的,我可没挨过哈。”靳布摊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哇,我说怎么从一开始就使唤我干活呢。”悦诚嘟着嘴巴将手中最后一只窗花贴好,蹦下台阶扑到阿布怀里,“即使被举报了阿布姐姐也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身为皇室公主,悦诚对夏皇的记忆极少,仅有的记忆也是每次宮宴随着自己的兄长一道拜礼时,所以夏皇突然驾崩她并没有多少感觉,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多少。
    可母妃却是她在后宫的天,在后宫的地,当年因为母妃身边有兄长的缘故,在后宫中说话颇有分量,因此她那时在宫中也是相当的无法无天刁蛮任性。
    母妃兄长去世后,她才彻底明白,没了春信宫没了母妃她什么都不是,面临死亡除了靳布没人敢出面忤逆帝王,受了伤甚至没人敢去太医院请太医拿药。
    不管她的要求合理不合理,身边的宫人除了‘今时不同往日,公主且忍忍’这句话外,再没其他回答。
    母妃与兄长下葬时后宫之中亦没有任何一人敢去灵堂拜祭。
    正在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之时,靳布将她带出了那个让人压抑不已的皇宫,让她住到了靳府。
    对于靳布她现在除了原本的友情外,更是从心底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世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
    “嗯,最多管你七年,七年后给你找个好婆家,要一大笔彩礼然后把你嫁出去。”靳布刮了刮悦诚的鼻子语气甚是亲昵。
    “阿布姐姐自己恨嫁,连我也就势安排上了,我才不要嫁人呢,姐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若入宫了我也入宫陪着你,如何?”悦诚搂着靳布的脖子,说得全是心里话。
    “你才多大点,竟有看破红尘之念?!放心,以后姐姐肯定会给你找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靳布轻轻摸了摸悦诚的肩,她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只是留了长长一条疤。
    当时那一刀本就是为了留疤而刺,所以靳布刺的并不深,未及筋骨的皮外伤。
    一个疤痕换条命,挺值当。
    “年夜饭快开始了,给你商量个事儿。”
    悦诚开口:“跟我商量?”
    “等会饭桌上,我爹肯定会给你压岁红包,多少不知道,反正你得分我一半,权当你这些天住在我家的房租饭钱了。”靳布嘿嘿笑着。
    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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