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凌敏敏利用靳布状元身份私联慕容家,为自己兄弟谋出路,甚至怂恿小丫头离开东宫,这心思不简单得很。
    并且据他所知,小丫头每个月的俸禄和一年多的赏赐几乎全都直接给了这位假娘子,在他看来那位假娘子穿金戴银,吃穿用度能与宫里的妃嫔媲美。
    而小丫头大多数时间穿的还是东宫发放的侍读服,自己的私服没见几套,甚至今年春猎出行时小丫头的私服明显短了一截,手腕都露在了外边。
    虽然欺骗了她一年多,但她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别人知晓小丫头是女子亦不会怀疑她的贞洁受损,收敛的财富也足以让她后半生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靳布轻轻点头,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亏欠了敏敏,虽然同意成亲的人是原宿主和靳重之,可她穿越过来后知情不报便是助纣为虐,便有连带责任。
    下了马车,天色已经全黑了,靳布欲褪下楚修然的外袍还给他,想来也有些难为情,自打下午他为自己披上外袍后她竟一直穿在身上,连面见夏皇时都忘了取下来。
    楚修然按住她的手,将外袍的领口系上:“别脱了,晚上冷着呢,本宫身强体健不差这一件外袍。”
    靳布低头羞涩地笑笑:“改日我浆洗过后再带去东宫还给你。”
    “还有,本宫今日起将德勇留在你身边,时刻保护你,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女孩子,哪怕不喜带婢女身边还是得有个侍卫的。”
    楚修然很担心那位假娘子会作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好。”靳布乖巧应下,德勇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拱手施礼。
    依依惜别半日后楚修然才不依不舍地坐上马车回了东宫,靳布站在靳府门口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入府中。
    “平安老爷怎么样,请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靳布一脸担忧地往靳重之的院子走去,她受伤在明坤殿十天,靳重之也告了十天病假。
    “老爷、老爷……”平安支支吾吾。
    靳布抬起头,有些疑惑,难道老家伙情况不妙?这次事情实在事发突然,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罢了罢了,我自己去看。”靳布加快脚步,心里不断设想着靳重之卧床不起的场景。
    “叩叩”靳布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敲了两下门:“爹,你睡了吗。”
    房内的人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和茶盏,几步跨到床榻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爹我进去了。”靳布侧着耳朵听了听,打开门走了进去。
    床榻上靳重之双眼紧闭,脸颊透着异常的绯红,口中还不停地呻吟着。
    这是在发烧?靳布坐在他身旁,攘了攘:“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反应,靳布伸手往靳重之额头摸去。
    这么烫?这能直接煮鸡蛋了罢,靳布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一只手放在靳重之额头上比较着体温。
    “诶唷~”床榻上的人呻吟声更大了些。
    “病成这样怎么没人叫太医,喊不来太医去找医馆找大夫也行啊。”靳布焦急道,伸手为靳重之掖了掖被角。
    手背不经意间碰到靳重之的脖颈。
    咦……脑袋这么烫,脸颊这样红,脖子大动脉处却是常温?
    靳布大惑不解,直接再次伸手探向靳重之的脖颈和耳后,很正常的体温。
    但床榻上的人依旧满脸菜色不住的呻吟着。
    “没脸找太医啊,也没脸找大夫……”靳重之迷迷瞪瞪回应着靳布。
    靳布心中疑虑更甚,原地转了几圈这才发现厅中的茶盏依稀冒着热气,伸手用手背一试,茶盏还是温热的。
    仿佛听到她的脚步身离开了床榻边,靳重之呻吟声更大了些,诶诶哟哟的叫唤个不停。
    靳布觑了他一眼,忍住心里的怒火喊来平安:“既然老爷不愿意叫大夫,你帮我烧些热水过来罢,前些日子我跟着佳贵妃治疗宫里的疫症学了些退热的方法,可以用用。”
    平安一愣,床榻上的人又呻吟了一声,平安瞬间哈腰点头:“小姐稍等,奴才这就去烧水。”
    “要滚烫的那种。”靳布叮嘱道,“太凉的不管用。”
    很快一铜盆滚烫的热水端了过来,靳布拿起棉布放进去浸湿,又用指尖将棉布喝饱烫水的棉布夹了出来,平安果真很听话,这水直接放进去能将人的手给烫出水泡来。
    靳布夹起不停滴水的棉布,很是正经:“佳贵妃说退热得以毒攻毒,得用滚烫的水给发热的人泡澡才行,爹,我给你泡澡有些困难,但给你敷敷额头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直接将滚烫的棉布扔到靳重之的脸上。
    “烫烫烫!”棉布刚盖上脸,靳重之嗷嗷直叫一把抓过脸上冒着热气的棉布扔在地上,同时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要烫死亲爹?!”
    靳布瞪着他气得牙根痒痒:“我在明坤殿昏迷了十天,醒来听说你告了病假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结果你是装病?!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当初用装病来逼我成亲,现在又来?!”
    说着说着靳布满心的委屈,眼眶也红了起来:“你闺女我挨了几十鞭好么,我都挣扎着起来,你还好意思躺着装病?!是不是我从昏迷到现在你从未去明坤殿看过我?!有你这样的爹?!”
    靳重之有些心虚,走到靳布身边用衣袖为她沾了沾脸上的清泪:“诶唷唷,我家闺女真是受苦了,这脸都瘦的凹下去了。”
    “知道我受苦还在家里装病!你这脸是自己拿手拍的?额头是用啥捂得?你这样我都懒得当你闺女!”靳布越说越委屈,怎么原宿主摊上这么一爹。
    靳重之轻声哄着她:“你爹我也不愿意呀,可不装病怎么办?难道等着皇上问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估摸着这小半个月每天都在牟足劲参我本子呢,这种情况下我可不敢出现在早朝上,若皇上念在我多年的功劳下想要从轻处理,可百官硬是上纲上线要砍头抄家的,我还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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