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未说本宫要进这御书房。”楚修然冷然打断兴荣。
    而后轻轻撩起靳布被秋风吹得凌乱的鬓发,柔声道:“本宫会在门口等着,你且放心,一旦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本宫都会进去保护你的。”
    靳布紧张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如果夏皇当场赐死她,她都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不要傻得觉得自己该死,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楚修然叮嘱着,“不管他让你吃什么喝什么都无需理会他。”
    靳布故作轻松地笑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御书房门前,楚修然握着她指尖已经发凉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不若你不要进去了,本宫进去。”
    靳布轻微摇摇头,她现在已经没有刚才害怕紧张了:“自己犯的错,必须自己承担,自我知道自己欺君的那一刻开始已经为自己设想了千万种后果。”
    靳布将手从楚修然手里抽出继续道:“原以为我会心无牵挂的独自承担,没承想中间竟遇到了你,让我了无牵挂的心有了眷恋和不舍,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尽量求着陛下饶我一命。”
    说罢深吸一口气,抿抿唇转身。
    突然她手腕一紧,已经跨出的步子被迫收回,整个人亦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全全包围。
    靳布惊得忘了推开他,整个人僵着身子,肩膀亦不受控制的缩起。
    不知楚修然几天没刮胡子了,靳布只觉得额头被他的下巴扎得生疼,耳畔轻柔的声音仿若来自梦境:“本宫等你出来。”
    靳布重重点头,想要将自己从梦境中拽出。
    楚修然轻笑着松开怀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耷拉着的脑袋,用一副得逞的语气戏谑道:“憋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抱到了。”
    靳布微微抬头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莫名的勇气充斥着全身。
    御书房
    这次进入御书房感觉要比上一次舒畅许多,紧闭的帷帐全部拉开,秋日西下的夕阳懒懒照射进来,殿中央的香炉上腾起袅袅烟雾。
    靳布直觉跪下行礼:“靳布参见皇上。”
    紧张间,靳布听见自己心跳快如战鼓擂,手心亦潮湿起来。
    “起来罢。”一个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重重的呼吸声响起。
    靳布心下一惊,她之前与思思聊天时听说夏皇的心脏似乎有些小毛病,有时会出现心悸,心绞痛的现象。
    当时靳布拿出了些速效救心丸和治疗冠心病的药物给邱佳思,让她为夏皇进行调脂治疗,降低心绞痛的发病率以及猝死率。
    看来她与思思这次将夏皇气得不轻,可能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去沁和殿了,少了药物的日常调理,再加上情绪激动,心悸心慌又找上门来。
    “陛下,您在责骂训斥惩罚微臣之前能先服下这颗药吗。”靳布掏出速效救心丸捧在手心,“听佳贵妃说您有时会心绞痛,这药能及时缓解您心慌心悸的状况。”
    怎么着也不能让夏皇等会发起脾气来被当场气死吧,那她到时候更要罪加一等了。
    半晌,夏皇挥手让兴荣将药拿了过去,哑声道:“你呀!让朕怎么处罚你才好!”
    夏皇看着殿中跪着的少女内心很是复杂,她犯了天底下最严重的错误,欺君亦欺骗天下人十几年。
    若她只是一位平凡的普通少女该多好,女扮男装玩玩算了。
    可她偏偏参加了科考,偏偏是经过殿试被他这位皇帝钦点出的新科状元,还是大夏五十年来最年轻的状元,是整个大夏人尽皆知的状元!
    还是太子的心上人,太子那小子为了他母妃的事足足同他至了五年多的气,却为了她甘愿背下欺君的罪名,甘愿受罚,他这爹再看不出太子的心意那真是傻了!
    同时她还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修复者,若没有这姑娘估计太子还在同他冷战,以他对太子的了解,估计他到死都不会得到太子的原谅。
    若她现在受到了什么处罚,恐怕他与太子刚恢复不久的父子亲情又得崩塌了。
    但若真的不对她作出惩罚,怎么说服满朝官员,怎么让全天下的人信服皇权?!
    靳布不知夏皇心里所想,听到他的声音赶忙俯下身子,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陛下,此事是我一人主张,与我爹无关,与靳府内所有的人都无关,他们皆不知晓内情。”
    哼,夏皇想到这里更是生气,愤怒,靳重之这老东西竟骗了他十几年!若不是这些天他告病在家休沐,夏皇一早把罪名全部塞到他头上去了!
    夏皇的血压‘蹭’的上升,持续了好几天的心悸更加严重,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服下靳布刚刚给的那颗药,兴荣急忙走到他身旁为了顺了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夏皇才缓过气来,重重叹了口气。
    得!又被这闺女的药救了一命。
    夏皇无奈得很,想想当初也是这闺女和佳贵妃一道救了好几位公主的性命,解除了宫里的疫情。
    太子昏迷时几乎所有的人包括他都要放弃了太子,也只有这闺女一直坚持着救他,想来这闺女也早已心属太子。
    太子是他与娆辛唯一的孩子,他很早便打算将整个江山交给太子,所以这些年他倾注了很多心血来培养太子,太子虽然与他冷战好些年但到底还是成器的,完全按照他的设想发展。
    而今已经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皇子了,只需再打磨两年定能完美承担起大夏这个重担。
    难道自己现在要处死她,棒打鸳鸯,让太子再恨自己一次?!那他去往了那边该如何面对娆辛?!
    夏皇推开兴荣的手,端正坐直后招手:“过来!”
    靳布不明所以,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往金交椅旁挪着小碎步。
    “坐过来!”夏皇看着台阶下缩着脑袋的小鹌鹑,恍然而笑,之前那么大胆现在这般心虚!
    “是。”靳布依言往台阶上走了几步,胆怯地觑了觑夏皇。
    夏皇无言,细细地端详着她。
    靳布被看得头皮发麻,冷汗津津,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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