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幻儿说出这话时菡萏是背对着她的,而她突然森冷的语调让菡萏的背上窜起了一股寒意。再回头看向她,又见到她唇畔勾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禁心头一颤。
    “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他只能选择三日后带我回到王府,否则我就把这瓶溃阳散交给殷夕和,并把你们让我做的事也告诉她。反正我做不到最后也是出不去,那倒不如卖殷夕和一个好,兴许她一高兴反而会放我出去了。”
    菡萏一惊,脱口反问她:“白姑娘这是要背叛殿下?难道你对殿下是虚情假意?”
    “当然不是。”白幻儿依旧勾着诡异的笑容,没有被菡萏的话激起丝毫愤怒,“我爱他,我那么爱他,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而我也已经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同殷夕和决裂了,这还不能说明我爱他的心吗?!”
    “那你为何要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你若是将此事告诉给了秦王妃,殿下将要面对怎样的处境。”菡萏在这一刹那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似骤然换了一道灵魂,不再是那个她认为的蠢女人了,但她依旧为她所说出口的话而感到愤怒。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都说了我被困在这里,你要我办的事我根本不可能办到,那么三天后亦尧离开天心城,我就要被继续关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要跟他在一起,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白幻儿最后几句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使得面上勾着的笑越发诡异了起来。同时她的眼里也乍现出了一道寒芒,生生使得菡萏冒出了一头的冷汗来。
    “奴、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向殿下请示的。”面对这样的白幻儿,菡萏顿时语塞,只能丢下了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了。
    又过了一日,菡萏终是给白幻儿带来了她想要的结果——两日后会有人在浣花宫外接应,带她离开这里,前往尧王府。
    事情这么一定下,菡萏便想从白幻儿手里取回那瓶溃阳散,但白幻儿却不给,称担心她会反悔,要等彻底离开这里了才能还给她。菡萏只得应下。
    两天时间眨眼即过,在这两天里除了偏殿耳房中悄无声息地出了变故,正殿里的夕和也遇上了一点变故。
    五天前,她锁骨下方的蝴蝶胎记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那只金色的蝴蝶像是幻化成为了一小簇跳跃的火焰,滋滋烧灼着她的血肉,让她疼痛难耐却毫无办法。因为这个胎记既没有出现任何破损、变化等表征,叫人从外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也因其本身就是夕和身上的一个秘密,不能叫旁人瞧见知道了去。
    傅珏同花绣都给夕和把了脉,从脉象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么一来,夕和只能生生忍着这股疼痛,等它自己慢慢一点点消弭下去。
    而五天过去,这股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从胎记的一处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折磨得夕和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坐都坐不住,到了第五天夜里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珏心疼不已,可思来想去也只能让隐卫跑一趟东篱,去向东篱国内的圣女请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此去东篱路途甚远,任是隐卫动用全身武力赶路,也终究没办法在短短五天内就赶回来。
    因而,第五天的夜里,傅珏依旧只能抱着夕和虚弱的身子无可奈何。
    好在这股疼痛并不是一直持续的,而是疼一阵好一阵,等于给了夕和一定的缓和时间。
    戌时一刻时,夕和再次熬过了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得以获得喘息。她苍白着一张脸挨着傅珏的胸口急促地呼吸,放在傅珏手心里的手也一片冰凉,还有位微微发颤。
    “夕和,你不用忍着,痛就叫出来,咬我也可以,不要自己憋着知道吗?”傅珏拿过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再怜惜地抱紧了些她的身子。
    夕和听出了他尾音上的一点颤抖,动了动身子,仰起脸想跟他说自己没事,不用太担心,但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提不上一点力气把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最后只能朝他虚弱地笑了笑。
    这时,流萤端着一碗参汤进来了。她也是拧着眉红着眼眶,满面愁容。
    “小姐,奴婢知道你现在吃不下东西,但这碗参汤一定得喝了,不然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啊。”流萤到了近前,舀起一勺参汤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再送到夕和唇边。
    夕和艰难地张口将这勺参汤咽下去,然后流萤又再喂给她一勺。胎记的疼痛在这几天里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而最为可怕的是今晨的时候她还感觉到了全身的力气都在被不断的抽离,就好像是中了软骨散之类的药物似的。
    到了这会儿,更是连吞咽的动作都很费劲了。她不免感到很恐慌,却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她真的不想在最后出什么岔子,毁了这份难得的母子情分。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定理叫做墨菲定律。一件事你越是不想要它发生,它就越可能会发生。
    夕和在好不容易喝下了半碗参汤后突然感到了腹部一阵疼痛,她的眉心猛地一紧,虚弱无力的手掌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立刻就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傅珏马上就察觉到了异样,一眼扫过流萤手里的参汤,面色凝重地扬声唤了花绣进来。
    夕和痛苦的神情和摸着肚子的动作所表现出来的意思非常明显,即便她一个字都没说流萤也看出来了不对劲。她一懵,和傅珏一样也是第一时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参汤。
    “不,不可能,不会的。这碗参汤是奴婢亲手熬了再端过来的,从取参到端过来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小姐?”
    花绣就在外间守着,一听到传唤声就立刻进来了,进来时刚好听到流萤的话。但她没有多问什么,马上就给夕和切了脉。
    片刻后,她神色一凝,立即同傅珏汇报道:“主子,王妃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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