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安潇潇自地上捡起一小截木棍,啪地一声,一折为二。
    而手心那一小段,则是随着她双手合掌的捻动,慢慢化为了粉尘,在肃国公的眼前,倾洒而下。
    “你?”肃国公的眼神,当真就是可以杀人了。
    “你没有再见到皇上的机会了。当年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念在儿时的情分上,饶过鲁宥策。否则,你们一家人,就在奈何桥上相遇吧。”
    安潇潇话落,便双手负于身后,不急不燥地看着他。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你怎么会?”
    安潇潇不语,有时候,让人相信眼前之事,就是这么地难。
    “你想让我指控皇上?这不可能!”
    安潇潇抿唇一笑,“如果我所料不差,皇上赐的毒酒,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的时间不多了。要信我,还是信皇上,随你。”
    安潇潇也不再强求,反倒是退了一步,那样子,看似十分悠闲。
    “对了,我忘记提醒你一句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并非只有你一个。比如说,当年那毒,是皇上透过了淑妃,再转呈到了鲁夫人的手上,才又送至你的面前。我说的可对?”
    肃国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之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断然没有就此罢手的道理。两条路,要么信皇上,要么信我。随你。”
    转身,看了一眼牢房的出口处,微眯了一下眼,“我数十下,你如果还没有做出选择,那我就当你选择了站在那个人那边。”
    “一!”
    安潇潇不给肃国公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开始数数了。
    肃国公自然是分外紧张,从心底里,他自然是选择相信皇上的。
    可是如同刚刚安潇潇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自己的儿子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若是真的落在了她的手上,不死,也被扒层皮呀!
    “六!”
    不过是转念之间,安潇潇已经数到了六。
    肃国公大惊,“你想要什么?”
    安潇潇转头看他,微微一笑,“你是聪明人。应该早猜到了,不是吗?”
    话落,轻拍了拍掌心,便有人备了纸笔进来。
    “好了,你自己写。时间不多。若是被我发现你敢欺瞒于我,我敢保证,你家人的下场,一定会比你惨上十倍不止。”
    肃国公在她的注视下,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明明就是一个黄毛小丫头,身上怎么就会有如此强悍的气势?
    由不得他多想,有些颤颤微微地接过了纸笔,然后半趴在了那张破旧的桌子上,有些哆嗦地写着。
    待他写完,安潇潇一个眼神过去,便又有人拿来了朱砂,将他整只手掌都按了下去。
    安潇潇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条湿帕子,“擦擦吧。”
    肃国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安潇潇做的很仔细,她曾来过的所有痕迹,都没有了。
    再看看自己的双手,不能算是很干净,可是至少,没有落下半分朱砂的印记。
    正在发呆,便听到了外面有响动。
    看到一名身着宫衣的内侍,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上还拿着圣旨,身后跟着的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搁着一壶酒,一只酒杯。
    猛然想起了之前安潇潇说过的话,肃国公这才感觉到了无比的后怕。
    那个丫头,竟然连赐毒酒这样的事情都知道,而且还将时间掐算得如此好。
    幸亏自己选择了信她,不然的话?
    生生地打了个激灵,至于传旨太监说了什么,压根儿就没有听清楚。
    反正,他知道皇上这是想要他的命,也就足矣。
    当天,肃国公自尽于天牢之内。
    鲁家一门,除鲁宥策被贬到了外地为县令之外,其它人,几乎是全都被削为了白身。
    次日一早,鲁宥策就带着母亲,一身落魄地出了京城。
    二皇子一直与他交好,这样的关键时刻,却也不得不避嫌。
    一直走出了十余里,鲁宥策才看到了二皇子派人过来,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些银两。
    鲁宥策将东西接过,却是一脸苦笑。
    他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对于二皇子来说,只怕也没有了什么用处。
    送这些银两来,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吧?
    鲁宥策道过谢,注意到了对方略为不屑的表情,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肃国公犯下大罪,鲁家上下被抄。
    只怕在所有人的眼人,鲁家现在,已经是一不名了。
    鲁夫人一脸颓废地瘫软在了马车里。
    昨天晚上,他们将老爷的尸体收殓,甚至不敢大张旗鼓地为他送葬。
    老爷一出事,那些个没有子嗣的美妾,便急匆匆地各奔前程了。
    倒是曾为老爷生过孩子的几位小妾,还都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己。
    事实上,只有鲁夫人和鲁宥策知道,鲁家的家底,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抄了。
    那些选择仍然跟在了鲁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因此就吃不饱,穿不暖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鲁夫人和鲁宥策自然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藏和低调。
    安潇潇和澈公子两人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上,眼看着他们的车马远行,心头却是各有想法。
    “舍不得了?”
    澈公子问出来的话,自然是酸酸的。
    安潇潇瞪他一眼,“这次的动作这么大,只怕皇上对徐承的事情,会详查的。”
    “随他吧。徐承做事向来老实,皇上再怎么查,最多也就只能是查出来,他被人利用了而已。”
    “那个小贼呢?”
    “假死脱身。”
    安潇潇撇撇嘴,她就知道,这等收尾的工作,绝对是用不着她操心的。
    “康王,应该是会站在了皇上那一边吧?”
    “不急。如今瑾王的身体不曾养好,又刚出了肃国公的事情,皇上暂时不会再动他。也就是说,他暂时是安全的。”
    “你也说了是暂时的。”
    安潇潇说完,转了个身,看着自己眼前这一片繁华景象的皇城,眸底的光,则分明是透着一抹寒凉。
    “你不放心?”
    安潇潇不答反问,“难道你放心吗?”
    “每年的宫宴,瑾王殿下都会出席的。哪怕是露面的时间短,也一定要露个面。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安潇潇的心头一动,压低了声音,“过完年,有法子能护送瑾王出京?”
    “正要想办法。现在不能确定的是,到底是光明正大的离京,还是要让瑾王偷偷摸摸的离京?”
    安潇潇挑眉,“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有!若是能光明正大的离京,那么,对于我们后续的许多事情,都是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安潇潇垂眸,其实,她想的一直都是很简单的。
    她只想着让瑾王平平安安的。
    只要他能正常的成亲生子,哪怕远离了皇权,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是女子。
    她的想法,只怕是瑾王的追随者们,是不会答应的。
    “走吧。在这里站得久了,也会被人注意的。”
    澈公子嗯了一声,随后旁若无人地拉起她的手,然后一起并肩下了城楼。
    两人刚刚下来,就看到了驻足在那里的方轻阑兄妹。
    安潇潇的眼神在方轻柔的脸上飘过,注意到了她面上的一抹惨白。
    移开视线,似乎是毫不在意。
    “原来钟离将军也在此,幸会。”
    两人拱手过礼,安潇潇的小手得到了自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刚抬脚,手腕又被人给攥住了。
    “去哪儿?”
    不似刚才面对方轻阑时的疏离,面上甚至还带了浅浅淡淡的笑。
    眸光温润,哪里有半分冷面将军的影子?
    这样的温柔,却不属于自己!
    方轻柔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成碎片了,那么地痛!
    对于这位方小姐是何感想,安潇潇无意操心,不过,秀恩爱虐单身狗什么的,她还真的不是特别喜欢。
    记得前世听到过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所以,为了自己能长期地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态,还是低调为妙。
    “咳,那个,我有些累了,想去那边的茶楼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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