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鲸又啧了一声:“任哥揍人吗?弟弟你什么段位啊,一个眼神杀死你。”
    出于礼貌,周鲸边和猴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边给戴花的阿拉斯加拍了张照,给他手机里备注为“蜘蛛”的人发去一条他百八十年才用一回的彩信。
    ***
    程梨在去天狼星的路上,收到了周鲸的回复。
    周鲸只回了几个字:我哥转送了几朵给狗。
    程梨看到照片的那刻,第一反应是想象自己那两只猫戴花会是什么模样。
    大概没阿拉斯加配花。
    程梨还在继续赶路中,被她扔下的陈墨来电。
    程梨猜得到陈墨想问什么。
    电话接通,程梨一直沉默着。
    想问的太多,陈墨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最后叹口气:“嫂子,你很有故事啊。”
    “嫂子”这词从陈墨舌尖上拐了几个弯出来,特别萦回绵长。
    程梨轻笑:“我必须立刻见到他。扔下你不是我的本意,事儿很长,见面再说。”
    陈墨:“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程梨干脆:“好,我负责。”
    陈墨:“呸,我抢得过他吗?老子不跟你废话了,打给你只是告诉你,你把一脸懵的我扔那儿不对,你错了。正确的价值观免费送给你我就挂,没空跟你叨叨。”
    嘟嘟声立刻传过来,程梨摇头笑。
    **
    程梨还记得天狼星的规矩,无预约不得入内。
    在翻墙进去和走后门之间,她规规矩矩地心特诚地选择了后者。
    周鲸接到程梨电话走到天狼星门口的时候,还拿不准这人他到底要不要放进去。
    路上想了想最初那根烟,昨天他旁观过的那个横抱,今早阿拉斯加头上的菊花和猴子嘴里那些反常,周鲸才基本有了答案。
    隔着一段距离,他就看到程梨特别老实地站在俱乐部门前。
    昨天见了血,今天便神采奕奕,程梨这女人倒也真不是一般人。
    离得近了,周鲸往程梨昨日伤口的位置看过去,只隐隐看到一丁点儿白纱的影子。
    周鲸没跟程梨废话,直接把她领了进去。
    进了主楼大门,程梨才开口:“谢谢。他在哪儿?”
    周鲸:“顶楼。”
    任西安和frank从山上下来,这个点儿应该在补眠。
    周鲸摸得透他的作息。
    程梨点点头,拔腿就要往上走。
    周鲸从后面拽住她胳膊:“等会儿,急什么?!”
    程梨没计较,停下等他:“你想交代什么?”
    周鲸松开拽她胳膊的手:“你可以上去,我觉得你人还不算坏才放你进来。但你得保证,你对任哥无害。”
    程梨:“我不会害他。”
    周鲸挑眉:“人在搞砸事儿之前,都这么自我觉得。”
    程梨静立着,审视他。
    周鲸:“任哥说的老话。我借用。”
    他认真地看着程梨,没了程梨每次见他时能从他身上看到的轻佻和浮躁:“没人为你,哥几个都是为了任哥。你自己掂量掂量,真出点儿什么不愉快的、谁对不起谁的事儿,任哥不打女人,我打。”
    周鲸说得正经认真,程梨上楼前扔他一句话:“可以,真有那机会,别手下留情。”
    明天她先送他一根棍子。
    ***
    楼层不高,程梨上顶楼,一共用时不过一分钟。
    越往上,程梨的步伐越轻。
    等她踏上顶楼,视线穿过开放的阁楼里空荡的家居摆设看到横躺在长沙发上的任西安时,一颗在路上横冲直撞时尚能维持平静的心,已经砰砰跳即将蹦出来。
    这里温度不高,任西安躺在沙发上,阖眼睡着了。
    他躺的直,横卧。
    程梨向他靠近。
    渐渐的,他睡眠中仍旧微蹙的眉,他棱角分明的脸都清晰地印入程梨眼帘。
    她的眼中像是有一架高倍镜头,慢慢拉近,将他此刻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每一寸眉目如画都刻录下来,塞进她大脑那张记忆卡里。
    他此刻安安静静的,没有清醒时的冷漠。
    程梨半跪半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喧嚣的心跳还是无法平复。
    程梨吐了口气。
    她还真不是柳下惠。
    且是周鲸放她上来的,她并没有违规硬闯。
    程梨调整了下坐姿,离任西安的脸近了一点。
    他的呼吸安静均匀,程梨随着他胸前规律的起伏调整她的呼吸,直到一呼一吸和他步调一致。
    程梨随后下压身体,唇对准任西安微蹙的眉,贴了上去。
    她的唇在他眉心轻轻一碰,而后离开。
    唇瓣还残留着他眉心的温度。
    任西安的身体四季都是热的,那温度程梨已经久违。
    再做什么似乎并不道德,她早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强抢民女”。
    可这作为似乎和那四个字诠释的事情没什么不同。
    既然已经开了无耻的头儿,程梨索性抛开她那摇摇欲坠的道德底限。
    她伸出手,净白修长的指在他侧脸上蹭了下。
    任西安睫颤了下,缓缓睁眼。
    程梨赶在他看清她之前再次上身下压,去碾他的唇。
    唇瓣即将贴合那刻,已经睁开眼的任西安抬臂摁住程梨的肩。
    这结果和程梨料想的一样。
    他不会继续纵容她的侵犯。
    “你摁的地方可以,有伤。”程梨陈述事实。
    她半边身体近乎伏在他身上。
    任西安不为所动,言简意赅:“下去。”
    程梨眨眼:“我没压你在下面。”
    言外之意,他可以自行活动。
    她说得清明坦荡。
    因为她没有整个压在他身上,所以她无法下去。
    任西安绷直后背:“趁我有耐心。”
    程梨和他对视。
    任西安的眸色越来越暗,内里无声的汹涌越来越急。
    她看得到,他在隐忍。
    程梨微微上提上半身,问他:“我趁你没有防备的时候亲了你,被冒犯,你很生气?”
    任西安没有给她答案。
    程梨有耐心:“你可能不认同这种方式。觉得我变态也好,第四次耍流氓也好,都可以。我没有经验,追人只会这么追。”
    又是那个追字。
    任西安眸色渐深,眉进一步深锁。
    可能她的出现,并不让他觉得好过。
    联系甘霖那番话,程梨看得更为心软。
    可她也只良心发现几秒,并不想就此放过他:“那换一个问题。现在我来找你,联系当年我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浑,特别无耻,不会再信任我,是吗?”
    “我能理解,换我是你,也一样。”
    她又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骗我说结婚。”
    她一个骗字加重,在整段话里尤其分明。
    **
    最后这句话像是来质问。
    可程梨分明不该有这样的立场和底气。
    这些年他熬过带伤征战赛场的冷和那些孤寂难眠的夜时,她都不在身旁。
    不要他了,是她当初的选择。
    任西安眼中此前汹涌的潮汐瞬间席卷,演变成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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