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那腐臭的气味渐渐消散,焚烧碳化的气味虽然不好闻,但总好过炎炎夏日,尸体腐臭的味道。
    英武堂里,陈列了越来越多的牌位。
    陆锦棠哄好了玉玳,亲自往隔离区去待了四五日。
    她与京都来的大夫们通力合作,发现已经病愈的人,果然不会再换上这瘟疫。
    陆锦棠采用传统的手法,从人体身上提取“疫苗”,让未曾患过病的人身上可接种后,产生抗体,不至于再患病。
    前期的实践是复杂而困难的,所幸的是,他们这一路遇见的困难已经很多了,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在困难重重中继续咬牙坚持,苦中作乐。
    百姓也在他们的坚持设医棚,坚持为百姓看诊治病中,重新建立起对京都大夫的信心。
    愿意来接种疫苗的人,渐渐有增多之势。
    疫情最严重的德城,反而最早到得到了极好的控制。连续三天没有出现新患病的病人。
    隔离区的病患也逐渐的康复,离开隔离区。
    为他们医治之人的名声,渐渐在疫区传扬开来。只是这次,陆锦棠为人医治之时,不提及自己的姓氏,只说自己是“京都来的大夫”。且有许多京都来的大夫都在隔离区中,有些大夫甚至一呆就是半个月,都未曾离开隔离区。
    连其他郡县的病患,都有打听着想往德城隔离区来送的。
    颜家并没有凭白得了好名声,京都大夫的名声远远有超过颜家药堂之势。
    “颜家的药虽好,可是收费也贵呀!你想想米粮比金子还贵的时候,他要十斤米才给隔离一日,那些京都的大夫给看病开药,都不要钱的!”
    ……
    陆锦棠听闻这些议论,微微含笑,“木兰去打听了许久,可探明他的来路了?”
    乔木面色有些着急,“师父昨日叫人送信回来,说她今日一早就能回。可直到这会儿,已经晌午了,却还不见人,也未见消息送来……”
    陆锦棠微微皱眉,“木兰功夫过人,且办事牢靠,不会有事的。”
    乔木嗯了一声,重重点头,“婢子知道。”
    一直等到了晚间,却还不见木兰的人影。
    乔木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廊下团团乱转。
    陆锦棠也渐渐有些坐不住,木兰是靠谱的人,不会没事无故拖延,叫人为她担心。
    她说今晨回,到夜里还不回,定然是遇上事情了。
    “颜钧一开始就暗示过我,他知道了我在暗地里打探他,会不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陆锦棠暗自嘀咕。
    秦云璋见她心不在焉,不由握紧了她的手,“有心事?”
    陆锦棠微微一愣,“你刚刚说什么?我……我没留神。”
    “我说,疫情基本得控制,明日我会带领官员去英武堂,拜祭逝者,而后我们便启程回京。”秦云璋又说了一遍。
    陆锦棠缓缓点了点头,“哦,也好。”
    “你忧心忡忡的,可是有什么事?”秦云璋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如今,朕还不能叫你信得过吗?有什么事,还不愿与我说?”
    “没有的事!”陆锦棠目光灼灼看他,“我若连你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呢?不过是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秦云璋似笑非笑。
    陆锦棠讪讪说道,“我看那胡商颜钧,来得太巧,怀疑他不怀好意,所以命木兰去暗中调查他。”
    秦云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何不一早告诉我,也好叫我派人替你去查他。”
    陆锦棠微微皱眉,“木兰昨夜递消息说,今天就能回来,可至今未归,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你莫担心,我这就叫人去寻她。”秦云璋起身去吩咐。
    一直到深夜,陆锦棠才得到木兰的消息。
    “已经回了德城?那她为何不来见我?”陆锦棠狐疑看着廉清。
    廉清挠头,“木兰她自己不肯回来。”
    陆锦棠不由瞪大眼睛,“这是为何?”
    “她许是生了病?”廉清犹疑说道,“可生了病也该告诉娘娘知道,娘娘也好为她医治呀?不知这姑娘在顾虑什么?”
    “她现身在何处?她不肯回来见我,我去见她便是!”陆锦棠当即说道,未等木兰的消息,她深夜未睡,一身衣裳都穿得好好的,随时都要出门似的。
    廉清看她一眼,有些迟疑。
    秦云璋放下书册,从她背后走来,“廉清带路,我与你同去。”
    廉清这才答应,叫人备了马车,他在前头领路。
    木兰回了德城,却把自己藏在德城城郊之地。
    陆锦棠所乘马车越走越荒凉,若不是秦云璋在她身边坐着,她甚至怀疑领路的廉清是假冒的呢!木兰一个姑娘家,夜里躲在这荒郊野外的做什么?
    陆锦棠心头疑窦丛生,一行人却在一个破败荒弃的城隍庙外头停了下来。
    车夫正在取马凳之时,乔木已经急不可待的跳下了马车。
    她跑在了陆锦棠的前头。
    还没靠近城隍庙那破败的木门,却从门内嗖——飞射出两只飞镖来。
    两只柳叶形的飞镖,当的钉在乔木的脚前头。
    乔木吓了一跳,脸色僵硬的愣在那里。
    廉清等人立时提高警惕,以为有圈套。
    “难道不是木兰……”陆锦棠狐疑嘀咕。
    秦云璋却微微皱眉,“定是木兰。”
    陆锦棠皱眉看他,“你如何知道?”
    “以那飞镖的力度,速度,以及角度,若是有心杀人,只怕乔木命都没了。”秦云璋看着钉在乔木脚前头的飞镖,“这分明是提醒之意。”
    “师父,是我呀,我是乔木!”乔木满目担忧,伸长脖子往破败的城隍庙里头看。
    月亮银白的冷光洒满这荒凉的城郊,却是叫人看不清楚那残破的庙中是何情况。
    乔木抬脚迈过两只柳叶形的飞镖,继续往前走去。
    庙里却传来嘶哑的声音,“站住!”
    “木兰,不管你是遇见什么事儿了,都不能独自扛着,我们既是寻来了,就必和你一同担当。”陆锦棠沉声说道。
    乔木吸了吸鼻子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是啊师父,你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娘娘不会不管你的!我也不会不管你的,我是你徒儿啊,你拦不住我的,便是你拿飞镖打在我身上,我也要进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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