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琉璃本打算送送婉娘,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尊亲王驾到……”
    随后,便瞧见冥殊羽踏过门槛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婉娘的时候,脸色也微微一惊。
    阮琉璃未免感到有些拘谨,谁会想到冥殊羽会在这个时候赶巧的来了。
    她微微欠身施礼道,“臣妾参见殿下。”
    婉娘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也跟着拘礼,“民女参见尊亲王殿下。”
    冥殊羽没过多说什么,直接走到软榻坐下,天气这么热,他便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目光一直跟着手里的茶走,眼也不抬的问了句,“本王若是没记错,这位应该是飘香楼的老板娘吧?”
    阮琉璃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冥殊羽认识她?
    婉娘不显一丝慌张,微微一笑,点头应下,“殿下果真是好记性,只来过飘香楼一次,就记住民女了。”
    冥殊羽这才抬眼瞧了一眼婉娘,并没有太多关注的目光,问了一句阮琉璃,“你和她认识?”
    阮琉璃机灵的回道,“臣妾忽然想吃飘香楼的水晶肘子,昨日便特地让人定了一份,姨娘是来给臣妾送膳食来的。”
    冥殊羽忽然眉头一挑,疑惑的问了句,“姨娘?”
    阮琉璃点了点头,“嗯,这是臣妾母亲的妹妹。”
    冥殊羽这才正眼看了婉娘一眼,目光里夹杂着些许深邃,但却始终没说什么,看了她几秒,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阮琉璃转头瞧了婉娘一眼,婉娘便识趣的说道,“民女就不在此打扰了,民女告退。”
    阮琉璃赶忙对璇玑说道,“璇玑,送姨娘出府。”
    待婉娘离开后,阮琉璃将珍珠把婉娘带来的膳食都拿出来。
    阮琉璃对冥殊羽说道,“你吃午膳了吗?若是没吃就在这吃一口,飘香楼的菜都是很不错的。”
    珍珠将菜肴一盘盘在桌子上布好,但冥殊羽却没有要吃的意思,依旧坐在软榻上,说道,“你这些日子收拾收拾,随本王启程去北辄。”
    此话一出,阮琉璃明显的愣了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装作惊讶不知的问着,“怎么这么突然?”
    冥殊羽却淡淡的回了句,“突然吗?都过去快一个月了。”
    阮琉璃没再说什么,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冥殊羽将身在歪在软榻上,“就这几天吧。”
    阮琉璃没再说话,坐在了餐桌上,无声的思索着什么,好半天才回头问了句,“你吃吗?”
    谁知道这一瞧,冥殊羽竟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打算睡了。
    阮琉璃没再说什么,简单的吃了几口,便让珍珠把饭菜撤了下去。
    这一下午,冥殊羽就一直躺在软榻上睡觉,阮琉璃则呆在寝殿无所事事,直到傍晚,冥殊羽才起来。看窗外天色便知到了傍晚,微微皱了皱眉,可能是睡的有些太久。
    他从软榻上起了身,直接就迈步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阮琉璃也没问,她也习惯了冥殊羽如此,这个男人每次来都是有事就说,说完就走,两个人之间没太多废话。
    又过了七八日,阮琉璃再也没见到冥殊羽,最后还是钟浦过来传话,说第二日就要动身去北辄。
    阮琉璃也提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并没有太多东西,就是换洗的衣物和随身带着盘缠。
    听说北辄那地方比肇京北部,所以阮琉璃好特地准备了一些厚衣物。
    璇玑将要带着的行李拿出来,以便明早节省时间,珍珠还准备了一个布包,对阮琉璃说道,“主子,这布包里我特地准备了些药膏,外出您也带着,已被不时之需。”
    阮琉璃点了点头,“还是你细心。”
    随即,她看了看珍珠的脸,犹豫了半分,又开了口,“珍珠,我这次随殿下去北辄,想带着璇玑去,你在府邸看家可好?”
    如此一句,让珍珠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为了这次去北辄,她可是准备了好些日子,里里外外都在为阮琉璃打点,自己也准备了行李,可是却没想到阮琉璃不会带她去。
    阮琉璃看出了珍珠的失落,赶忙解释道,“珍珠,咱们三个人你年纪最小,这次北辄之行我是为了调查父亲的案情,必定危险重重,我怕你受苦。”
    珍珠却坚持的说道,“主子,奴婢不怕吃苦,奴婢想时刻陪在小姐身边。”
    阮琉璃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但府邸总也得留个人看着。”
    珍珠看着阮琉璃的脸,明显的失落了,她咬了咬唇畔,“主子是不是觉得璇玑比奴婢伶俐,办事比奴婢周全,所以才带着璇玑一起的。”
    阮琉璃已经,忙开口解释,“珍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和璇玑在我心里分量是一样的,此次随行我带着你们两个人,未免也会照顾不开啊。”
    珍珠甚是委屈,她自认为对阮琉璃忠心耿耿,她甚至可以为了阮琉璃做任何事,受任何委屈,可是却没想到阮琉璃不肯带她随行。
    珍珠彻底的绝望了,更不想再坚持什么,落寞的说着,“是,奴婢听从主子吩咐。奴婢去给主子备水,明日就要启程动身去北辄,今日主子就早些歇息吧。”
    语毕,珍珠就回身离开了。
    珍珠这一走,璇玑就开了口,“主子,珍珠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阮琉璃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这才什么时辰,她就吵嚷着出去给我备水,看来是真伤心了。”
    璇玑和珍珠平日里走的近,璇玑了解珍珠的性格,便说道,“依着珍珠的性子,说不定出去就偷偷哭去了。”
    阮琉璃眉头一紧,“这丫头心思细,这次我去北辄只带你不带她,她心里未免会有些情绪。可是我也想了,这次要是去游山玩水,我肯定带着她,但我是去办正事,北辄到底是个什么形势我也不清楚,所以我生怕委屈了这丫头。”
    “主子,咱们身为奴婢的,时时刻刻都得想着您啊,做什么都得围着您转,不管咱们做什么,能得到您的认可,咱们如何辛苦都值得。主子或许不知道,自打您说要去北辄那天开始,珍珠就开始准备了,您去那里穿什么衣服,带多少银两,路上准备什么干粮,她都特别上心。而且还特地给自己准备了行李,还说身为奴婢,有几身衣服就行,自己委屈不怕,别让您受委屈了。”
    阮琉璃听这话不免感动,她自九岁就和璇玑、珍珠在一起,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关系早已越过了主仆。璇玑和珍珠都是命苦的人,变卖到丞相府做丫鬟,她自小不能随意踏出丞相府半步,一直都是璇玑和珍珠陪在旁侧,可想而知这主仆关系多么深厚。
    可阮琉璃也是为了珍珠好,珍珠这丫头样样都好,就是做事浮躁了些,有时候主意太正,总是地底下做些事情,再加上喜欢议论一些流言蜚语,阮琉璃也怕到了北辄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丫头吃亏。
    但璇玑还是比阮琉璃了解珍珠的,璇玑又道,“主子,要不就带上珍珠吧,多一个人侍奉在你身侧也是好事。”
    阮琉璃显得有几分犹豫,正要说话的功夫,珍珠就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眼圈红红的,看来是被璇玑说中了,这丫头真的偷偷哭了。
    阮琉璃属实是于心不忍,原本那点犹豫也因此刻的怜悯消失殆尽,她开了口,“珍珠,你跟着我一起去北辄吧。”
    此话一出,珍珠就惊了,那是一种惊喜,瞬间就破涕为笑,“主子打算打奴婢去了?”
    阮琉璃见珍珠这样高兴,便点了点头,“嗯,看着你不高兴,我这心里也不舒服,但你要时刻跟在我身边,不许擅自主张,知道吗?”
    珍珠的头如拨楞鼓的点着头,“嗯嗯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听话。”
    这下珍珠可真是开心了,唇角一直带着喜色。
    璇玑也帮着阮琉璃说话,“珍珠,主子没别的意思,更没有嫌弃你,就是怕在北辄受委屈。刚才看你不高兴,主子可一直担心着,也是怕你多想,便带着你去了。”
    珍珠笑着走到阮琉璃的身边,乖巧的说道,“奴婢就知道主子不会丢下珍珠一个人的。”
    阮琉璃笑着摸了摸珍珠的头,“你啊,就是心眼太小。”
    珍珠嘟了嘟嘴,“奴婢不是心眼小,就是想时时刻刻跟在主子身侧,主子也没什么亲人,您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上次您没带奴婢入宫,奴婢就好伤心的。”
    阮琉璃不由一笑,“下次一定带你入宫瞧瞧,其实皇宫那地方也没什么,就是装潢奢华了一些。”
    “可是奴婢就是想跟在主子身侧。”
    这是一种依赖,也是珍珠小小年纪的一种寄托。
    如果阮琉璃现在是孤身一人,那珍珠也是。
    她自小便没了亲人,连父母的样子都没见过,一直住在婶婶家,婶婶待她刻薄,都不给她饱饭吃,七八岁就将她卖到丞相府做丫鬟。
    她当时本以为做丫鬟是一场噩梦,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这样性格敦厚的人。
    这几年下来,珍珠已经把阮琉璃当做亲人,小小年纪的她,也把阮琉璃当做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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