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似无里,似虚似实间,似是似非处,似大似小中。”江佑一忽然开了口,念叨了这几句。
    无面幽魂玩味一笑,侧头望着江佑一,“你竟然知道?”
    “这世上有几人不知道幽墓的。”
    “可是世人不知道这八句。”
    “八句?这明明就才只有四句而已。”
    江佑一正嘀咕着,那边儿无面幽魂摇了摇头,便又站起身,走到了江佑一的身后,附身在他的耳侧,悄声说道,“有无不相辩,虚实不相分,是非不相问,大小不相存。”
    “你说的这是?”
    “这是下半截儿那四句,没听过了?”
    “没听过。”
    “那你这四句哪儿听来的?。”无面幽魂问道。
    “如果我说出来你能放我走么?”
    江佑一很认真的问了这么句不靠谱的话,无面幽魂也是很给面子的说道:“当然可以。”
    “那我告诉你,是狮王讲给我听的。”江佑一说着就挣扎着要起身。
    无面幽魂自然是按住了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很可惜,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
    “那你想听的是什么?”
    “我若是说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你不知道,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儿,安安静静的听故事吧,听到后面,兴许你就知道了。”
    江佑一还在沉思,无面幽魂已然继续讲了下去。
    之前说到了那自然之子舍身封印了黑潮,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自己的过错。当然,在无面幽魂的眼里,他这是犯下了弥天大错,犯下了滔天大罪。若不是他,圣主大人他早就破去了这世上的一切虚妄 带领万民重回真实。
    当然这个阵营不同,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同,所以这个暂且不提。自然之子拿肉身封印了黑潮之后,他还不放心,在寂灭之前他又将平日的近随侍从召集到了一块儿,之后带着他们一起从这个世上消失。
    “那些都是真心侍奉他的人,追随他的人,仰望他的人。可是他却自私又残忍的剥夺了他们的一切,自由、家人、梦想、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了。”无面幽魂凄然一笑,“你知道那种日子么,昏天黑地,不见天光,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那一粒珠子。他传我们秘法,赐我们永生,可这永生有什么用!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都变成个什么样子了!”
    无面幽魂喊的是无比怨恨,江佑一也吊着嗓子叫了起来:“那你倒是让我看啊!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倒是扯开这眼罩给我看啊!”
    “呵呵,你倒是机灵。”无面幽魂的语气又是一秒日常,还微微一笑,拿手指在江佑一的额间点了一下,江佑一顿时便出不了声了。
    跟着他才又把故事接了下去。
    那里没有日月星辰,自然也就没有朝夕时辰。他们这些守望者被监守封印的宿命束缚着,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岁月,有许多守望者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纷纷选择了自尽。可又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之后,活下来的守望者才绝望的发现,那些自尽的人又重生了。
    不,不能叫重生。它们被封印的力量所影响,即便死去了它们的灵魂也不得离开,只能在这个地方飘飘荡荡,憎恨并诅咒着这里的一切。
    刚开始守望者们并不知情,但不久便出现了不少稀奇的事儿。有人离奇失踪,有人疯疯癫癫,再然后离奇失踪的人尸体被丢在门外,疯疯癫癫的人也横死家中。
    这时候守望者们才意识到,那些游荡的灵魂早就在满腔的怨愤之下变成了夺命的厉鬼。
    “知道当时的我们,是怎么个模样么?”无面幽魂的声音忽然变的凄厉了起来,“那些人即便死了那也是我们的兄弟啊,一起度过了无数孤寂岁月的兄弟啊!我们怎么能对他们下手,下不去手啊!”
    “呜呜呜嗯嗯嗯”
    江佑一说不出话,只能从嗓子里发出这些个声音。
    “呵呵呵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面幽魂绕道了江佑一的身后,拿手在他的后背点了点,捋了捋,又接着说道:“你无非就是想嘲笑我,嘴上说下不去手,最后不还是下手了么。”
    他说着,又回到了江佑一的身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后又笑了,“是,没错,我下了手。”
    最开始,守望者们手下容情,想的也不过就是用安抚、镇压、封印之策。可是渐渐的,随着厉鬼害人越多,时日越久,它们也就越发的厉害。等到守望者们不得不想要动手剿灭它们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打又打不过,逃又无处逃,守望者被逼到了封印的深处,借着圣殿的庇护,苟且存生。
    圣殿,是肉身封印之所,也是月光水晶的供奉之处。月光水晶是由自然之子毕生的力量、学识、能力凝结而成,是这座幽墓的核心所在。因为它,这里才成了虚实不存之所,是非不分之地。
    到了这个时候,还存活的守望者只剩下了七八人。也是在这个时候,这七八人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守护月光水晶的祭祀,一派则是那些试图动用水晶之力灭杀厉鬼的人。这些人占了绝大多数,而守护月光水晶的只有一人。
    一人何以敌众,月光水晶还是被动用了。厉鬼们未曾得以灭杀,但是它们也被驱逐到了幽墓外围,不得深入。
    可是因为这件事儿,幽墓也从那虚实之地重回了现世。
    “自然之子毕竟追随过圣主,他的体内自然有圣主的力量残留。而这月光水晶又是自然之子毕生功力所化,所以当我们重回现世之后,这月光水晶自然响应了圣主的呼唤。”无面幽魂的眼中浮过一抹尊崇,可旋即,这抹尊崇又化作了滔天的怨愤,“但就这时,竟出了那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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