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楼内,紧闭的扇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就连风声也一并给隔绝在了外边,只有那沾染在肩头上的霜雪被带进了屋子内。
    沈清影忍不住心中的悲怆,在大门隔绝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形同麻木的一般,带着泪,一步步的朝着楼梯上徐徐而去。
    满屋子的尸体,估计今晚有得官颜娘收拾的吧!
    所有的姑娘全部都紧紧的紧闭着自己的房间,战战兢兢,谁都不想出类触碰这个霉头。
    只有沈清影,一步步带着泪水,朝着楼梯上而去,最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至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赫然发觉自己的麻木。
    也不知道是外边深冷的原因,还是心冷的原因,她竟然整只手都僵住了。
    忍不住,蹲下了身,埋首在双膝之间,无声的啜泣着,即便此刻无人,正是她脱下一身坚强的时刻。
    当两个男人面对着的那一刻,她才忽然发觉,最无地自容的人,其实是她……
    街头处,住步的两个人,迎着风雪愈大,在这将将深夜之中,伫立的两人如同浇筑的一般,谁比谁刚毅,谁比谁更有能耐。
    “既然,彼此谁都不相信谁,那就这样敞开了说吧!”萧子卿的话徐徐的飘扬在风雪之中,映着深夜飘雪,声音略带刚强。
    飘飞的风雪,紧肃着两方人马此刻都紧绷的神经,谁都知道这是最为敏锐的一刻,稍一不小心的话,随时都可能干起来。
    “你与张勋不和,这是整个金陵的人都知道了的事。”靳少寒也缓缓道来,目光却一刻也容不得恍惚,紧紧的锁在了萧子卿的身上。
    萧子卿闻言,却是为之一笑,转身过去,背对着风雪,逆着风点燃了一根烟。
    他却迟迟不回应靳少寒的话,只有在这风雪之中,火柴划过的声音及味道,渲染这此刻的这一片静逸。
    深吸了一口浓烟,烟草的味道顿时渲染了开来。
    “据我所知,靳家不曾与张勋结仇。”萧子卿淡淡的回答了靳少寒的话,眉间深拧,“可是按照靳少帅的做法,似乎与张勋并不友好。”
    “萧爷是敏锐之人,少寒也毋须多说什么,”靳少寒停顿了一下,各自客套的说着,“只是我想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金陵堂本事即便通天,也未必能够知其一二。”
    “哦?”萧子卿这倒来了兴趣。
    “好比如,我已经离开了靳家,与皖北分裂叛变。”靳少寒只说其一,并没有将自己和护法军合作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毕竟,如今正处风口浪尖,萧子卿也不是个信得过的人,他想要利用萧子卿,就得拿捏好一个尺度,省得到时候被萧子卿反咬上一口,得不偿失。
    “这倒新奇。”萧子卿冷笑一声,“堂堂靳家少帅,意气风发,这与我当处在郢城汉江口相见时的你,全然不像啊!”他的话之中,倒有些失望。
    “可……这好像和张勋,也没多大关系吧!”萧子卿用食指掸了掸香烟,烟灰在风雪中掺染着,飘飞着一片,浑然天成。
    “南京,我志在必得。”靳少寒信誓旦旦的言说着,这一句话,与着风雪飘飞,却有如千斤重量一般。
    在这一刻,萧子卿也不得不正视,就连抽着烟的萧子卿也忍不住僵住了动作,侧首正眼望了靳少寒一眼,看着他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萧子卿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取这南京,可不是三言两语之间的事,少帅可别许下了毫言,到时候空惹笑话啊!”
    “我想和你们堂主聊聊,或许,我们未必是敌人。”靳少寒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也让萧子卿明白了为何在总兵府的时候,他会出手相帮。
    看这样子,萧子卿是猜对了,他靳少寒肯出手相帮,不单单是因为沈清萧是沈清影的兄长,更因为他有更大的目的。
    “有什么话,靳少帅可以直接和我讲,金陵堂现在一切事物,都由萧某承担,包括你靳少寒的事。”萧子卿坚决的说着,多少他能够猜测得到靳少寒的来意。
    他不是傻子,金陵堂的堂规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张勋而改变,最后与靳少寒同流。
    “与我联手的话,于你金陵堂而言,并没有坏处。”靳少寒瞥了萧子卿一眼,继言道:“何况,这等大事,未必你萧子卿就能够承担得起,一句话,我想见你家堂主。”
    靳少寒的这句话,似乎是触怒到了萧子卿一样。
    他甩开了手上的烟头,荧光明火,经不住这深夜风雪,才掉落在地上,便已经再无声息,只剩下那灰色的烟从雪里冒了出来。
    “我想靳少帅在进金陵的时候没有打听清楚吧!”萧子卿转身一步步的往后走着,似闲庭信步,晃晃悠悠。
    却在相隔几步远的时候,萧子卿的步伐却停了下来,骤然转身,目光如炬。
    他看着靳少寒,冷冽无比,“金陵堂向来不与朝廷有所关联,同样,你们军阀之间的斗争,也与我金陵堂无半点关系,你要我金陵堂与你合作将张勋赶出南京,别说我现在不让你见堂主,就是见了堂主,他也是和我一个答案。”
    “所以,你请回吧!”萧子卿没有半点商谈的余地。
    “今晚你的决定,最好不要后悔。”靳少寒见萧子卿将话说到此等地步,已然是无半点颜面可讲的形势,他也撂下了狠话。
    “凭什么,我要后悔?”萧子卿无比的沉着,在他这话冰冷的说完之后,他只将身一转。
    只是在这一刻,身后的靳少寒却豁然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萧子卿,似乎两人是真的只能够当敌人一般。
    当靳少寒掏出手枪的那一刻,萧子卿身后所跟随的弟兄,也在这一刻全部齐刷刷的举枪,对准了靳少寒。
    黑暗中,忽然有子弹上膛的声音,也在此时此刻,从那黑暗的巷道之中亮了出来,旗鼓相当的两方人马,就此对峙在长街上。
    “你觉得,你能斗得过金陵堂吗?”冰冷冷的,萧子卿转身,徐徐问来。
    目光所望之处,带着冷冽的杀气,今夜,怕是谁也别想这么容易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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