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婳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睡了将近十四个小时。
    窗外的夕阳日落火红火红的,将半边天空都染上了血色,即使拉着窗帘,也有几缕挡不住的光线从墙角细缝落进卧室。
    “醒了?”
    慕婳只是捂着眼睛轻微嘤咛一声翻了个身,薄祁烬就从浴室大步走出来。
    他身体俯得很低,握住慕婳的手,薄唇贴着她额头轻吻。
    “还好,没有烧起来,你睡太久了,起来坐一会儿。”
    慕婳被薄祁烬从被褥里抱出来,她没有力气,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她还没完全清醒,视线都是模糊的,小脸只是寻着本能往他颈窝埋。
    薄祁烬轻声问,“想不想喝水?”
    “……我头疼,等一会儿再喝吧,”慕婳抱紧男人的腰,声音还是哑的,“你别走……”
    薄祁烬的心狠狠抽疼了一下,深眸晦谟,却越发的温和。
    “不走,我陪着你,没事了,以后不会再让那几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都忘掉,好不好?”似是蛊惑。
    昨晚的混乱以慕婳现在的状态其实想不起太多,零零散散,最后最清晰的只有薄祁烬。
    幸好,他回来了。
    “那你先告诉我,我们的孩子……还在吗?”
    没有显怀,她摸不到什么。
    “当然,”薄祁烬温热的掌心覆在慕婳小腹,动作轻缓,“他很厉害。”
    慕婳深呼吸,隐隐绷着的神经在听到确定的答案之后终于放松,“我吓死了……”
    如果夏淼淼和唐朝再晚几分钟找到那间密闭的杂物间,后果不堪设想,那种情况下,慕婳毫无反抗的能力。
    “所以,你乖,都忘掉,我帮你记着。”
    在慕婳看不到的角度,薄祁烬那双森冷的眸仿佛凝结着冰,只是表面平静祥和。
    “所有相关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我给你报仇。”
    “可江书墨是你……”
    “算什么呢?”薄祁烬轻描淡写。
    他对江书墨的那一点点愧疚,早在昨晚消失殆尽。
    江家其他的人,更不算什么。
    薄祁烬低头凝视着慕婳一眨不眨的模样,牵唇淡笑,“被我吓到了?”
    “……你刚才的眼神,是有点可怕,”慕婳不自觉的抬起手,想要抚平男人的额头,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乍现,“我的车你开回来了吗?车里的东西呢?”
    薄祁烬严肃道,“剧组已经停了,一个星期之内你想都别想,乖乖给我在家待着。”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车里放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
    “什么文件这么重要?”
    “反正就很重要。”
    薄祁烬没有往深处想,“车在车库,我一会儿去给你拿,先吃点东西。”
    昨晚在小江南他足够小心,慕婳身上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她虽然睡够了,但精神不太好,看起来病怏怏的。
    慕婳睡了一天,总闷在其实也不好,薄祁烬就抱她下楼去餐厅吃。
    期间,薄祁烬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他也没接,等慕婳吃的差不多了,抱她回卧室洗漱。
    “想洗澡。”
    “我用毛巾给你擦过,很干净,就这么睡,明天早上再洗。”
    “……你要出门吗?”
    “嗯,去趟警局,等你睡着我再走,两个小时就回来。”
    看出慕婳想问什么,薄祁烬低头吻住她,“放心,我有分寸。”
    慕婳推着男人的肩,“我才不担心他们,我只……”
    “我知道,你只关心我,”薄祁烬笑了笑。
    他在慕婳面前依然是温和的。
    “睡吧。”
    慕婳才刚醒没多久,“我睡不着。”
    薄祁烬也不急着走,掀开被褥靠在床头,把慕婳抱到怀里,慕婳喜欢看书,卧室里都放着好几本,薄祁烬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一本出来。
    “那我念本书给你听,正好提前适应一下哄女儿睡觉的感觉。”
    “万一是个儿子呢?”
    “男孩儿还哄什么哄,自己睡。”
    慕婳,“……”
    眼前一黑,男人温热干燥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睛。
    “眼睛瞪这么大能睡着就见鬼了,闭上。”
    “……哼。”
    慕婳看的书一半都是英文小说原著,薄祁烬住院那一个星期,她每天都会念几页给他解闷,而他的目光里也就只剩她。
    现在轮到薄祁烬念给慕婳听。
    ———
    大概没人会相信,这个弑神弑佛浑身杀气的男人一个小时前还在家温柔的哄老婆睡觉。
    顾时南和顾暮北抢林烟的时候多混蛋的事都干过,年轻气盛的年纪,有一次林烟在医院被一个病人的兄弟扇了一巴掌,顾时南直接把对方打到躺进病房跟兄弟做伴,官司打了四个月才了结不算,还差点被顾家老爷子送到国外。
    所以,其他人也许会拦着薄祁烬,顾时南肯定不会拦。
    他压根就没有去隔壁,充耳不闻,并且还提前准备了一瓶酒。
    半个小时后。
    “丢进警局,”薄祁烬嗓音淡漠,转身走出房间。
    黑色衣服,即使沾了血也看不到。
    烟酒味盖住了他身上的血腥。
    江司禹目睹了整个过程,神色沉重,及时做到了保持冷静,但不免心惊,他知道,薄祁烬就是要让他看着。
    顾时南和薄祁烬各喝各的,把江司禹当成了空气。
    江司禹如果不是只有江书墨这一个妹妹,怎么都不会在薄祁烬面前低头。
    “薄祁烬,这事儿是书墨的错,但江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算不懂知恩图报,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坐在里侧的薄祁烬仿佛融进了黑暗,夹在指间的香烟火光忽明忽暗的。
    “按照江总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呢?”
    “只要你肯收手,我就把书墨送去国外,不会让她再去打扰慕婳。”
    “回国也就是一张机票的事,比起来,好像还是让她待在里面我更省心。”
    “薄祁烬!”江司禹怒目而视,“好,江家你不放在眼里,赵宏斌的家庭背景你总该忌讳几分吧!”
    “赵公子上次犯的事就差点惊动了赵老的顶头上司,这次又是被江小姐连累,如今正在风口浪尖,哪家不是谨言慎行,稍微出点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薄祁烬轻笑,“江总不如猜一猜,赵家到底是会算到我头上?还是算到江家头上?”
    江司禹咬牙,脸色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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